显自然。那个追他的少年更像个措大而不是道士,应该不擅这些法术,估计只是受师傅委托来找人的,用上这等刚烈的“雷法”,怎么也能吓退。
滋……蓬……
一溜儿紫电在桃木剑上蹦起,身前的粉末炸出嗡鸣雷音,扩为一团紫烟,罩向已近到两三丈外的追兵。
亭台里一片哗然,中年人抽了一口凉气,目光紧紧锁在林灵噩身上,角落里那个老道士则是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长气。而两个宦官,外加一帮小姑娘们,则是好奇加兴奋地瞪圆了眼睛,道法!亲眼见到真人施法!
眼见烟雾迎头罩来,王冲不仅不慌乱,还想仰天大笑,牛鼻子拿这种小把戏来哄人也就罢了,还当作对敌之术,也未免太自欺欺人了!他甚至有闲心想到了靖康之难时,道士郭京搞的六甲神兵。
身为九百年后的现代人,王冲不仅不信这一套,更熟知其中奥妙。他早从赵老道那掏来了这一脉“雷法”的把戏,七难的这一招虽不认识,估计改良过,但原理却不可能有变。从古至今,方士所玩的小把戏,都以化学为根,不然怎么叫炼金术士。
笑话归笑话,王冲却不会小觑这团烟雾,不敢贸然冲过去,谁知道七难加了什么料。
止步左右一看,旁边石台上放着木盆,像是钓鱼时的鱼盆,里面还积着水。端起木盆,王冲振臂一泼,一道水幕卷出,烟雾遇水,先是破开一个大窟窿,再缕缕与水气相融,瞬间就被涤荡一清。
“噢哦……”
亭台上众人看直了眼,张着嘴,发出了无意识的叹声。紫雾诡奇骇人,似乎有莫大威能,却被一盆水破了!?
这个……少年,怕也是身怀道法的异人。
中年人的目光又落在了泼水人的身上,这才看清是个裹着浓浓书卷气,年方弱冠的少年。
被泼了半身水,道袍湿了,道冠也歪了,林灵噩心中大苦。这少年哪是读书人,分明就是同道中人,甚至还知雷法根脚,说不定就是赵老道后收的弟子。
仓促之下也难再施“道法”,眼角又瞟见亭台上人影憧憧,自是贵人在看着这一幕,林灵噩脑子疯狂转动,竟又想出了对策。
他急声喊道:“师弟!贵人在前,师门恩怨先放放罢!”
王冲一愣,也没想到这家伙猜出了自己来历,水潭对面的亭台上响起一片掌声,还有女童的稚嫩笑声,这才记起来,道人说过,里院有贵人。
“眼前正有一场大富贵,师弟若与我同心,自有厚报!”
被像是宦官的侍从唤去亭台,林灵噩对王冲低声说着。
“不管什么富贵,交回道书,我便不为难你。”
王冲却不在意,他只关心赵老道的委托。
“区区道书算得了什么,此间事了,便交还于你。”
听王冲只是要书,没说到要替师傅“清理门户”,林灵噩松了一口长气。
进到亭台里,就见几个道人和一群小姑娘,以一个中年俊雅道人为中心,王冲顿时犯起了嘀咕,看这年纪,这气度,还有身边两个如太监般的道人,难道会是……
再想到天宁观是皇室道观,能在天宁观内下封禁令,其人身份……王冲心头咯噔一响,赵佶!他可料不到会在这种场合见到赵佶。
“贫道西川神霄门下林灵噩,见过徐道录,见过施主,无量天尊……”
林灵噩大咧咧地唱了个喏,态度不卑不亢。
这家伙倒会装模作样,王冲腹诽着,却也不得不有样学样,赵佶若是不愿自揭身份,他也不好道破行藏。
“泸南缘边安抚司机宜书写文字王冲,见过道录,未请教……”
先朝徐知常打个招呼,再看向赵佶。
林灵噩是道人,在掌天下道籍的徐知常面前只行道礼也说得过去,可这个少年未着道装,却也只是淡淡拱手,让一干人等很是不快。正以为此子倨傲少礼,却听他报出官名,不由愕然。
那个身着道装的中年宦官讶声道:“王冲王守正!?”
七个小姑娘也都盯住了这个大哥哥,眼里满是好奇。最大那个秋水般眼瞳荡起丝丝涟漪,想说什么,红唇微张却又闭住。但她要说的话,却被最小那个道出了口:“《西南夷志》就是你写的?梁……伯伯方才正在说书里的奇事呢。”
昨日才上的书,今日就说给人听了,那含笑不语的中年道人,不是赵佶,还会有谁?
这一堆小姑娘,该就是赵佶的女儿,大宋的公主,不,现在叫帝姬。而什么“梁伯伯”,王冲眼角瞟了一眼那个中年宦官,暗道就是梁师成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