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相比蜀道,我更愿意上天……
骗子狱友那天问我,要不要去蜀中找师父,我回答的毫不迟疑——我说当然要。
后来我觉得他完全是故意的。
他和殷九九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类型,殷九九是循循善诱型,诱导一个人相信他说的话是对的,然后毫不迟疑的按照他的行为模式继续走下去;而骗子狱友是双重否定型,先否定你的思想,再否定你的行为,然后让一个人对自己产生前所未有的怀疑,从而去选择一条原本他根本不会选择的路。
曾经,有一个笨蛋,先遇上了殷九九,被坑的体无完肤,学会了不去相信;后遇上了骗子狱友,什么都抱着怀疑精神,于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这个笨蛋就是我。
命运安排这两个人给我一套连招儿,臣妾血再厚也真的承受不住。
当然,这些事情我都是在前往蜀中的路上才想到的,我明明可以选择回到之前那个小山头的,却不知为何阴错阳差地选择要去离境谷。
我追悔莫及,捶胸顿足,却为时已晚。
到达蜀地境内,冬日的年岁只还剩下一个尾巴。
时已春日。
蜀地是大昱朝四大铁帽子王之一的川西王的藩地,民风彪悍,地理情况比民风更彪悍。
青泥盘盘,百步九折。
六龙回日之高标,冲波逆折之回川。
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
说实话,如果不是有骗子狱友在我身后催命鬼一样的逼着我往前走,我在看到山路的那一瞬间肯定已经反身回了之前隐居的山里。
可是,走到一半儿,我还是走不下去了。
第一,我恐高。
第二,我腿肚子抽筋。
第三,我又冷又累又饿又怂又没志气……
我抱着山壁,姿态像想要攀援却断了胳膊的大马猴,哭的鼻涕眼泪横飞。
“呜呜呜呜,我爬不过去,我害怕……”
骗子狱友不耐烦的皱眉:“那你就跳下去。”
“呜呜呜呜呜……”我哭的更大声了一点,“我不要,掉下去会摔成肉饼……”
骗子狱友从我身后绕过去:“那你就挂在这儿吧,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变成一具风干的尸体……”
“呜呜呜呜呜呜……”我泣不成声,拼命摇头,“宝宝不想死……”
骗子狱友被我哭的异常暴躁。
“闭嘴!“他吼我,”再吵引来山上的野兽,我就把你推出去!”
我停顿了一下,从呜呜呜的哭声变成了号啕大哭。
骗子狱友终于忍无可忍,气哼哼地前行几步又重新走回来,恶声恶气:“谢南歌,你怎么这么没用!”
我鼻涕吸溜的震天响。
“我还可以更没用一点。”我哼哼唧唧,“你想看吗?”
他瞪了我一眼,走过吱吱作响的栈道,半蹲在我面前:“上来!”
我一愣,攀着石壁的手都松了一松,山间的风一吹,我打了一个哆嗦,身形微晃,立刻就吓出来一身冷汗,复又死死攀住石壁。
“你不是想把我丢下去吧。”我警惕的看着他,“我告诉你哦,你要是趁机谋财害命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蹲着回过头,脸上的不屑根本懒得掩饰。
“我要杀你早就动手了。”他冷冷道,“留你到现在是因为你还有点用处,这你都不懂吗?”
我心念一闪:“什么用处?”
骗子狱友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人精,丝毫套话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你到底要不要上来?”他极其不耐烦的问,脾气这么差,想来赶路也是累了,“快点,我不喜欢等人。”
我磨磨蹭蹭地趴到他的背上。
头顶的呼啸的风,脚下是万丈深渊。
他就着这个姿势把我背起来,我的双眼能够直直地看向无尽的山底。
深山幽林,山壁险峭,道路狭窄,野兽的嘶嚎与不知名鸟雀尖厉地哀鸣在幽谷之中回荡一如黄泉的乐曲……
我不敢再看,不敢再听,也不敢再想。
惊恐地缩紧胳膊,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恐惧在那一瞬间达到顶点,浑身颤抖冰凉,只有身前的背脊温热。
我突然有点儿理解浮木对于溺水之人的意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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