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我把手向前伸了伸,停在他嘴边,这次却保持了距离。
我不往前,或者他不往前,他是绝对吃不到的。
他僵硬地维持原姿势半晌,像是考虑清楚了,盯着我手里的药一会儿,眨了一下眼睛。
我面无表情地把药塞进了他嘴里,不再管他,也不再看他,冷着脸起身拍拍屁股,坐到了监狱另一边的角落里。
我觉得自己挺可笑的,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还被人家嫌弃脸不够好看。
一腔好心全都喂了狗。
我面上什么情绪都没有。
实际上我气炸了。
我决定和这个不识好歹的骗子冷战。
然而冷战只维持了了半天的时间,我就泄气了。
不是因为我意志力不够,而是因为我糟心的发现,骗子狱友根本意识不到我在跟他冷战。
确切地说,他根本就没有意识。
自从吃了我那颗药,他就陷入了彻底的昏迷,我伸手去戳他的脸都不能把他从昏迷之中戳醒,若不是我还能探到他的鼻息,我还以为我隔壁躺了个死人。
他昏迷了整整三天,食水不进。
而我已经从最初的气到冒烟,变成后来的冷嘲热讽,再到最后的心虚。
你问我心虚什么?
喵的!当然是担心这药真的过了期。
没救好人就算了,把人吃死绝对不是我的初衷。
在他昏迷不醒的日子里,我有点儿无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性命垂危的人较劲儿。
冷战什么的,更是早被我忘到了九霄云外。
没有人可以骚扰的日子变得分外无聊。
我每天都百无聊赖地去戳戳骗子狱友,一来为了解气,二来,我也是真的无所事事。
其实我是从心底希望他醒过来的。
在等骗子狱友苏醒的那段时期,我不可抑制的想起上辈子玩游戏时候的糟心经历:玩dps,打谁谁满血;改玩治疗,奶谁谁归西。
也是离奇。
如今这是现实里,也不知道我这种专坑队友的体质是不是也被沾染了。
我好不容易救一次人,万一救死了,我容易有心理阴影。
只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的体质没有任何问题,我的药也确实是仙丹,药效非凡——骗子狱友在他陷入昏迷第四天的时候,醒了。
他醒过来的时候,我正例行公事一样扒头探脑地看着隔壁牢房的动静,探鼻息的时候还公报私仇地戳了戳他脏兮兮的脑门。
没想到这一戳,他的眼睫毛竟然动了动。
我吓了一跳,再下手戳人的力气不自觉的有点儿狠。
就是这一下,竟然把他戳的睁开了眼睛。
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开了什么离奇的金手指。
他那双眼睛亮得像夜空中的星子,骤然与我对视,搞得我毫无防备地在原地僵硬,竟然还觉得有点儿尴尬。
僵硬了许久我才反应过来,明明几天之前他才是理亏和不识好歹的那一个,为什么搞得我自己像是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一样!
思及此,我突然硬气了起来,甩脸子甩的分外有底气。
我撅着嘴,摆出一张分外高冷的脸哼了一声,转身就离他远去。
谁知站起来没走两步,就听见后面一个沙哑得不似人类的声音突兀得响起。
“谢南歌。”
是骗子狱友在叫我的名字。
我回过头,立在原地。
哼哼,怎么?
终于良心发现意识到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吗?
快感谢我,宝宝听着呢!
你要是还知道感谢我,我就大人有大量的原谅你。
没想到,他叫了我一声,看着我,半晌,皱了皱眉。
他说:“……你……怎么变难看了。”
我:“……”
喵的!
我知道,自从入狱以来,我有很久没洗过澡了,个人形象不是一般的糟糕,不用收拾就能去丐帮竞选帮主了。
然而你此时刚捡回半条命,居然还有力气特意提醒我,我真是谢谢你祖宗八辈儿啊!
我恨的咬牙切齿,大骂自己是神经了才会去救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腿就走,可是就在那时,我竟然听到后面响起了像破败风箱一样的,非常诡异的笑声。
……我几乎已经断定,大概我不是神经病,这位死里逃生的仁兄才真正的疯了。
没见过哪个昏迷复苏的病人第一反应是嘲笑别人的……
我用一种混合了同情、诧异、疑惑、嫌弃的复杂眼神转身向骗子狱友看去。
发现他竟然不知何时挪动了几分,也正在看着我。
他的眼里有一种我说不清的东西。
也许是温情,也许是笑意。
我愣了一瞬,才恢复清明。
就是那一瞬间,我听到他那嘶哑地令人难过的声音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