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宣虽不信徐氏说的话,却也忆起自己当年与徐氏新作了亲时,整日的惦记着徐氏,当初徐氏便是寄个刀片儿来,他必也要揣个十分八分的意思出来,连他这样的粗人都有这种时候,如今陆远泽即对蒋仪有意,管他送的什么东西过去,越是简单的,怕他越要推敲出个深意来,届时必定如约而来一探究竟,等他来了剩下的就全是孟泛的事情,与自己无干了。
这几日间,孟府里各房却是相安无事,无任何动静。只这日蒋仪见燕儿来请,说王氏那里有事要交待,便一起跟了过来,敛衽行过见礼,就见王氏笑着拉了她坐下道:“如今你也正是沾上彩头了,冬月间宫里圣人千秋,你姐姐想要送她一份大礼,这份礼,却还要你帮忙才能做出来的。”
她见蒋仪坐了,又亲自捧了茶过来,蒋仪忙站起来接过了道:“仪儿何德何能,姐姐有什么话大舅母尽管吩咐我就是了。”
王氏道:“宫中圣人不知从那里得着一幅三十三开的屏风来,因上面是讲佛祖故事的经变画,白白放着落尘很是不敬,她便欲要有人绣上一大幅帷幕来将它遮了。你姐姐应了这差事,咱家二少夫人娘家的冯氏绣庄,就在最繁华的东市上,他家有全京城最大的绣绷,又绣娘都是各地来的,什么都能绣,只是圣人又道等闲的帷幕怕是镇不住它,欲要在帷幕上书一卷经书来,因你常书这些,要看看那篇幅大小,书在纸上,叫匠人拓了模子,再叫那绣娘原样绣上去便好了。”
蒋仪听了点头道:“既是如此,是要仪儿去那绣坊,还是要将东西送过来?”
王氏道:“闺中小姐,狠不该抛头露面的,但那绣坊中皆是女子,又你冯家嫂嫂如今也常驻那里,她那里还很有些京中贵妇们常去订东西闲话的,你如今只将两个丫环并婆子带了,也住到那里去,照着进度式样边绣边书,待书完了,就可以回府了。”
蒋仪听了忙道:“她那既是绣庄,怕住处也不宽展,我再带两个丫环前去,更叫人家难以安排,不如就只带了李妈妈去,她如今原也闲着就夜里上上夜倒倒夜香的,我带去了也不碍事。”
王氏要她带两个丫环自然也是客气的话,她也知道徐氏早就银屏撤走了,就有个二房的福春,每日也要让徐氏使唤个三五回去。
两人正闲话着,就见孟泛并天佑,孟宣三个走了进来。蒋仪忙起来行过礼,王氏便道:“既商定了,你自去准备东西,只怕明儿就要过去了。”
蒋仪出了门,原从那小荷塘后便绕了过来,潜到窗子底下,就听内间孟泛的声音道:“如今这事成了,真是叫我们替皇家办了件大事,与娘娘也是十分的光彩事情。”
接着便是元佑的声音:“四叔,你可定准了,那陆远泽必会出来?”
孟宣道:“定然会的,他今日已回了信,问我何时何日见面的事情,我过几日亲去趟翰林院就能定下这事来。”
又是孟泛的声音道:“我今日就要亲去一趟军巡院,与王左使敲定这件事,此事牵头还是他出的主意,因娘娘与咱家沾着亲,又与我当年做过同僚有些交情,如今他愿意卖我这个脸面做成桩事情,等他坐实了陆远泽的罪,我们就可搬动王中书去与那陆钦州谈交易,届时,不但我的官职,就陆钦州这个人都会成为太子一派所用。”
王中书便是当朝一品大员,中书门下省的平章事,亦是宫中圣人的父亲,只因皇帝如今盛年,凡事亲力亲为的多,这中书门下,便被架空成了闲职。
王氏道:“说的倒是挺好,只是这所有的环节中,小叔约陆远泽出来这一环是最关键的,但若他约不出来怎么办?我看小叔躲躲闪闪,莫要再坏了事情。”
孟宣急的大声道:“大嫂若不信我,改日我去翰林院时,你叫个院里的人跟着我亲去看了可否?”
王氏轻轻道:“我闲的没事,瞧那做什么?”
孟泛又道:“我也有些疑心四弟,那陆远泽是成佑七年的探花,又是少年有为的才俊,如何会与你这整日滥酒混喝的人搅在一起?”
孟宣道:“那陆远泽再怎么样他也是个男人,欢场上什么样的人碰不到。”
王氏在这里,有些话便不好说了。蒋仪怕被人看到,悄悄儿便回了方正居整理衣服。她因平时穿着简便,用物也简,只收拾了小小一个包袱,到了次日早见,李妈妈梳洗的干干净净进来磕头了,蒋仪忙将她扶起来道:“又要劳烦妈妈与我出去跑一趟了。”
等一趁小轿到了东市,蒋仪就见冯氏早在绣坊门口亲迎着她。冯氏娘家开着许多大绣庄,她自小与人来往商量生意上的事,并没有闺中女子那种羞涩之气,站在门口落落大方,任来往商客相视也不回避。
进了绣坊,因前面一进置着各色绣品式样,楼上亦是供前来订选式样的闺中女子们闲坐聊天的地方,冯氏并不带蒋仪上去,而是直接到了后面,这二进院子里四处门窗大开着,各处都绷着绣绷,绣娘们也或坐或站的在各处绣着东西,上好的布匹绸缎各屋里垒的山一样高,冯氏笑道:“你瞧我们就做这样狼糠的生意,每日里都忙不完的。”
她不过是自谦,冯氏绣坊这样大的声音都叫狼糠,那世间没有好生意可做了。
又从角门上过了二进院子,后面便是十分清幽的一处小院,四处围了二层小楼,上下许多间房屋,想必是这些绣娘们平日里住的地方。冯氏带蒋仪进了一间不大的屋子,关上门道:“这竟是要辛苦妹妹你住在这里些日子,待交了皇差,咱们彼此脸上都有十分的光彩不是?”
蒋仪见这屋子外间是休憩坐人的地方,一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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