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坐直身子聆听中央有什么大的决定,难道中央想通了要对日宣战?
但胡子卿骤然的兴奋也是瞬间被黄为仁的话浇灭。
“子卿呀,你不妨派上一个师的兵力,同日本关东军去打上一仗,就打这一仗,要打得全军覆灭,血染河山,气壮山河!全国民众对你的指责谩骂会立刻停歇,你胡子卿也会一夕间从‘不抵抗’将军,变成抗日英雄。”黄为仁侃侃而谈,语重心长。
胡子卿蹙了眉头,诧异地望着黄为仁,疑惑地问:“黄主席,中央的意思是什么?是真想打这一仗?”
“打!当然真打!”黄为仁认真地说。
胡子卿倏然起身问:“黄主席,孝彦愚钝。黄主席的意思是要开战喽?那中央真的准备好了打仗?粮草呢?钱饷呢?黄主席是中央大员,不会同市井草民一样信口开河的以为军队拉过去不吃不喝没枪没炮就凭一腔热血可以把关东军飞机大炮的的军队打跑?”
黄为仁面色尴尬,还是保持着涵养大度地说:“子卿,这里没旁人,我是为你在着想,为中央在着想。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被千夫所指为民贼,侮辱为不抵抗将军的名声好听吗?胡老帅在天之灵能安歇吗?你可是将门之子,又是全国三军副统帅。黄某临行前,何总理一再重托。怕你年少血气方刚,误走一步,一错全盘输。”
胡子卿明白了黄为仁的意思,只是觉得从所未有的心寒,但仍做大惑不解状望着黄为仁,期望他挑明用意。
汉辰咳嗽了一声,给子卿递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太过给黄为仁难堪。
黄为仁也顾不得去多,索性点明道:“子卿子卿,你我都清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是目前的国库,目前中国的军事财政状况,都不容我们去打这一仗。昔日越王勾践尚能忍辱十年,励精图治,灭吴复仇。我们现在要争取时间,争取全国上下一心。当年勾践在吴国姑苏台亲自尝吴王夫差的粪便,不也是忍了。子卿,你不打是对的,我理解你,何总理理解你,可不代表中央上下和全国民众理解你。这仗一定要打,要打得封住全国百姓的口,要让百姓看到东北军不是不战,是无数将官殉国,还一定要死一位师长。这样舆论倒向就让全国上下同仇敌忾,能够为你和何总理解围。”
胡子卿在屋里踱着步,脸色由红变白,立在了原处。
“子卿,不能有妇人之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黄为仁还在为子卿坚定决心。
胡子卿却冷冷地说:“黄主席,中央让你来同我商量,这就不是军令。如果上面要我胡孝彦打这一仗,让上面下军令,我胡孝彦绝不违抗,就是去送死也要从命!但是,如果不是中央的军令,而是让我胡孝彦那东北军成千上万将士的性命白白去送死,为我胡某人铺平政治前途……”胡子卿艰难地顿顿,拱拱手说:“孝彦谢过了!胡孝彦绝对不会用自己兄弟们的鲜血性命去博这些政治游戏!”
胡子卿冷笑两声转身快步出屋,晒了黄为仁和汉辰在屋里。
汉辰起身平静道:“黄主席稍候,汉辰去看看。子卿就是这个少爷性子,怕是他这些天心虑憔悴~”
黄为仁摆摆手,自取其辱的羞愤,也起身离去。
子卿和汉辰立在窗边,久久不说话。
胡子卿猛地回身对汉辰咆哮:“我想不到你杨汉辰也这么混蛋!这是你想出的主意?亏你还带这个政棍来跟我讲这些,这是人做的事吗?”
胡子卿激动得热泪滚滚,汉辰等他说完才安慰说:“骂够了?知道你近来心情不好,想骂你就骂吧。”
胡子卿捶着窗框,窗子哗哗做响。不明原委的副官冲进来,被胡子卿一句话骂了出去:“滚蛋!”
“呵,火气也变大了,可不像是绅士所为。”
“走吧,陪我出去走走!”子卿不容分说前脚走,汉辰紧随出了门。
上了雪佛莱轿车,一路开去,汉辰也分辩不清是哪里,直到北海的白塔和紫禁城宫殿金黄的瓦映入视线。
“怎么?来这里~”汉辰问。
“夕阳西下,北海泛舟,多么惬意。”子卿笑道,似乎忘记了心头不快,或许是不愿意想。
修剪齐整的冬青树夹在鹅卵石道两旁,蓼荻野菊衰草堤岸,零星泛着几艘船。二人租了条船,泛舟北海,只有秋风过耳声夹杂桨声分水时的汩汩声,许久二人无话。
子卿怅惘地凝视湖面沉思,汉辰垂头若有所思。
“子卿,你这个脾气太执拗了。黄为仁的主张,事前当然不会对我讲。不过刚才一听,虽然是阴狠些,但他也是为你着想。你的立场是东北军,是东三省民众,他的立场是西京,是政局。他本来就是不折不扣的政客,出了这种主意你不接受也不该给他下不来台。毕竟是‘同朝称臣’。”
汉辰一句话,子卿似听非听,四下环顾青山碧水,又望了夕阳染红的天际北雁南飞的景象,随意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就怕有一天你我共渡,要感叹‘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异’了!”汉辰一句话,子卿将一只桨朝船舷一拍,掉进湖面,忿然骂:“你少在这里幸灾乐祸!我想?”
船身摇晃一阵停稳。
子卿含了泪望了天边彩霞不语,似乎生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汉辰掏出手帕递给他道:“擦擦吧。天色不早,别晾了黄主席在那里。有话好好商量,人家远来是客。”
“少爷不伺候!”子卿骄纵道,又奚落地上下看了汉辰一眼:“伙计,你怕得罪他,想回去也行,自己跳水里游回去。我还要在这里散心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