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盟会的英士已经为理想做好了随时抛头颅洒热血的准备,可兵祸一起受苦受难的却还是四川百姓,如果到最后是因为自己一念之差引炮火入川,那就真成为了巴蜀罪人。
偷偷叹了口气后,蒲殿俊捏紧了拳头,心想如果四川真要兵变恐怕赵尔丰也有责任,若不是他初上任便联络了湖北新军,还调集了这么多军火入川,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局面呢。
王天杰拿起枪其实也是装装样子,见到大家都被激起了怒火,心底暗暗自得,没想到却看到蒲殿俊脸色不悦,心底对这个装腔作势的家伙很不满意,故意问道:“蒲先生,您说句话吧。”没想到王天杰会突然把锋头抛给他,蒲殿俊心底暗道不妙,此刻不说那些同盟会的成员,就连保路会的人也都看向了他。
“是啊,会长,这个时候你可得拿主意啊!这赵尔丰明显是有备而来。”
“对,我看咱们就干脆反了吧。”
“不可不可,官军刚得了千支长枪,势力大增,何况若是把他逼急了必定上奏朝廷调集大军入川,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党人刚没了声音,这边保路会内又起了纷争,让蒲殿俊心更乱了,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事情真的脱离了控制,所以轻咳一声先打断了众人,然后想了想后才一咬牙说道:“为今之计只能由我再去见总督大人一次,如果......恐怕也只有一途了!”
这句话一出,同盟会各个兴奋地直握拳头,而保路会中一些人却深深叹了口气,带着一丝无奈摇了摇头。
“见赵尔丰没问题,再谈一次也无妨,你们想举事也没问题()。”就在暗室内心思各乱得时,一位穿着青衫短褂的大汉忽然走了进来,虎目扫过众人,停在了蒲殿俊脸上,问道:“我只想知道,丢了广安哨卡后,我们拿什么挡住上万的湖北新军!”
“秦会长。”
见到来人,王天杰和吴玉章立刻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心头的不满,因为这几句话实在是戳痛了此刻同盟会部署中的最大软肋,缺乏真正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
“原来是秦大当家的。”蒲殿俊连忙起身相迎,别看走进来的秦载赓与他同年,可人家却是巴蜀大地几万袍哥的会长,就连同盟会见到他都客客气气的,他手下的安吉会更是此刻同盟会在四川的最大武装力量。
秦载赓与大家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急步到蒲殿俊面前问道:“蒲兄,杜老六虽然为人混了点,但他现在人被关在大牢,您说这该如何是好。”
这回他也是真着急了,杜老六虽说在哥老会内不入流,而且几个月来在广安那边胡作非为也引来颇多微词,但他手下的一百多支步枪和那挺哈乞开斯机枪却是扼守广安至成都要道的关键,现在被人一锅端了,这就造成了一旦有事,湖北新军可以毫无阻拦的长驱直入。
若是之前大家或许还不担心,但现在如果真要举事,那么离四川最近的湖北新军必定会连夜入川,没了杜老六在中途拦截,四里八乡的同志军和袍哥即便得知了消息也来不及堵截,所以拿什么代替杜老六就成了他的心病。何况赵尔丰既然能从湖北新军手里拿到千支步枪,说明清廷也已经做好了打算,没有万全之策,以哥老会在四川的力量,恐怕只能是以卵击石。
还有件更重要的,那就是他下午也挤在人群里见到了杨秋,那个家伙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而且仅仅一个普通新军士兵便能斩旗夺帅,让人对湖北新军的战斗力也感到担忧。
“秦大哥多虑了()。”王天杰见到大家有些丧气,立刻拱拱手说道:“不瞒诸位,天杰在此可以保证,湖北新军内早已被安插了大量志同道合的伙伴,凡有一举一动必定可以掌握。”
王天杰顿了一下后,为了强调已经控制了新军,再次说道:“而且宋教仁先生也已经决定,若是四川举事,武昌、长沙、南昌、广州等地也必定会跟随而上,到那时满清便不可能有空派兵入川了。”
“此事当真!”秦载赓一把抓住王天杰:“同是会众,为何我不知道。”
王天杰没想秦载赓会有此一问,可总不能说“哥老会不过是一群地痞流氓,怎能得知这种机密”的话吧,虽然他比秦载赓入会早,但来之前黄兴先生便交代过,在四川一定要听从秦载赓的调遣。
幸好他反应快,立刻说道:“不瞒秦大哥,此事我也是昨日才知晓,可见宋先生已经做好了万全考虑。”
“那我便放心了。”秦载赓生性豁达也不多疑,一点头道:“秦某要去办些事,诸位若是定夺下来只需唤人去苏码头只应一声,我数万袍哥,安吉会千把支枪必定共襄义举!”
“秦兄等愚弟的消息吧。”听到这番话后蒲殿俊知道事已无法挽回,只得说道:“若是谈判......不成,弟定当在兄长马前听令。”
“蒲兄客气了。”秦载赓拱拱手便要离开,王天杰见他脸色依然不好,又担忧他错过起义时间,只好一把拉住他问道:“秦大哥,此刻已是关键之时,你这么离开不知要办何事?”
“哼。”秦载赓冷哼一声,面沉如水凛冽而道:“杀我袍哥者,岂容让他逍遥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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