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小模样儿,温不经心的问道。
“回爷的话,是贾宫人来送抄好的佛经。”孙嬷嬷偷眼看看太子妃,见太子妃点头,她方才如实回禀。
“贾宫人?是谁呀?”胤礽皱着眉头问道,贾元春在哪里日盼夜盼着太子爷的临幸,可胤礽早把她给忘得一干二净,若是贾元春知道了,不知会是什么样子!
“回爷,就是荣国府里的贾元春,爷可还有印象?”太子妃坐到胤礽旁边,拿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笑着说道。
胤礽略想了想,非常诚实的说道:“想不起来。”
太子妃满意的一笑,继续说道:“前儿我想见青玉,小石头说咱们这里还有那贾家的大姑娘,若是贾家得了消息,他和青玉都不得安宁,我便打发贾宫人去佛堂抄经,原只是个借口,不过不让她有空出来罢了,正经要看佛经,哪儿还要她去抄,我自己抄还显得诚心些。”
胤礽听了只说道:“哎,我当是谁呢,不过就是个小宫人,随便打发了就是,还值得你这样费心思,回头再累着了。”
太子妃心头一热,只轻轻侧头靠着胤礽低声道:“爷,妾身虽然小性,可也不是不懂规矩的人,若是先前打发了也打发了,可是爷幸了她,便不好办了。”
胤礽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只皱眉道:“哦,爷知道了,这事你不用操心,爷会处理,哼,贾元春,胆子倒不小……”
太子妃一愣,这话是打哪儿说起的?瞧瞧太子爷的脸色,太子妃很聪明的没有继续问下去,只说些有关孩子的事情,夫妻二人便移到床上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胤礽醒来后便对太子妃说道:“小婉,我今日会抬举那个贾元春,你别往心里去。”太子妃先是一愣,继而有些儿明白,只问道:“爷,您打算给贾宫人什么名份?”胤礽冷笑道:“名份么,只做个格格也就罢了,不过这东西要多赏,重赏。”太子妃彻底明白了,只笑道:“妾身明白了,爷,妾身这里还有几件东西不错,回头爷发了话,妾身便赏给贾格格。嗯,再给她拔一处院子,安排四个丫头两个嬷嬷伺候着,您看可好?”
胤礽笑了,只揽着太子妃道:“爷就知道小婉最知道爷的心意。小婉,回头叫人准备火腿煨肘子,你再看着配几样有油水的,一点儿青菜都要,跟着皇阿玛吃了两天素,这肚子里的馋虫直闹腾,我晚上回来吃。”
太子妃明白这是胤礽在告诉她晚上还歇在她这里,只笑着应道:“爷放心吧,我一定准备爷最爱吃的菜,再让厨下烤只鸭子,是小石头给了方子,前儿试了一回,香的紧。”
胤礽笑着应了,只摸摸太子妃的肚子,笑着说道:“儿子,阿玛上朝去了。”太子妃瞧着胤礽倒象个小孩子,只笑着推他道:“爷,快走吧,别误了卯。”
胤礽去上朝,下朝回宫之后便命人将元春传到太子妃房外的套间里,此时侧福晋李佳氏,庶福晋范氏唐氏都在这里坐着陪太子妃说些不咸不淡又暗藏着几分嫉妒的话,瓜尔佳氏只是淡笑着听她们说,反正爷的心在她这里,她又是嫡福晋,有什么好怕的。
一见太子爷来了,李佳氏范氏唐氏都站了起来,瓜尔佳氏身子重动作慢,胤礽便一个箭步上前扶着瓜儿佳氏,笑着说道:“你身子重,这一应虚礼就免了。”
看到胤礽关心瓜尔佳氏,李佳氏范氏唐氏都是必中暗恨,大袖遮掩下交握的两手死劲的拧着帕子,无辜的帕子呀,落到这些女人的手中,还真是命苦,然而,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唐氏的位置比较靠门,太子爷快步走进来,便闪出身后的贾元春,只见贾元春穿着一身粉绿的宫缎衣裳,乌黑的头发上挽成两把子头,正中戴着一大朵粉绿的堆纱牡丹宫花,旁边斜簪着一枝白玉垂珠长钗,瞧着很是清新可人,生把李佳氏范氏唐氏都比下去了。唐氏一指贾元春,娇叱道:“你来做什么?这时也是你能来的?”
元春只甩帕行礼,轻声慢语的说道:“回庶福晋,是爷让奴婢来的。”
唐氏愕然看向太子爷,胤礽淡淡道:“是爷叫她来的,怎么,庶福晋有意见?”
唐氏忙低头回道:“婢妾不敢。”
胤礽在太子妃旁边坐下,淡淡说道:“不敢最好,爷升贾元春做格格,你们姐妹以后要好好相处才是。”
贾元春喜出望外,惊喜的扑嗵一下双膝跪倒,脆声道:“奴婢叩谢殿下恩典。”
太子妃很瞧不上元春那轻狂样儿,只清咳了一声,元春急忙又向太子妃磕头道:“奴婢叩谢福晋恩典。”
胤礽挥手道:“罢了,你起来吧。”
元春美滋滋的站起来,太子妃瞧着她站定了,方才慢慢开口说道:“贾格格,你是爷亲自封的,本福晋也不能慢待了你,论说格格是没有资格住单独院子的,我特别赏你个恩典,拔给院子给你住着,再配上四个丫头两个嬷嬷,院子里打扫粗使的另算。”
元春一听还有这等好事,忙再跪下谢恩,着着实实磕了三个头,元春心里美得都快找不找北了,而那三个侧福晋庶福晋的眼光恨不得能在元春身上钻出几个窟窿。
庶福晋唐氏仗着自己是太子妃的远房表妹,只跑到太子妃身边不依的说道:“福晋,她凭什么就能不守规矩,这让姐妹们怎么能服气!宫里格格多了,论出身论品貌,谁不比她强上百倍。”
胤礽面色一沉,冷声道:“大胆唐氏,太子妃的决定岂有你说嘴的份,还不退下。”
唐氏原来也算是得宠,因此也不怎么怕胤礽,索性跑到胤礽旁边,扭着胤礽的衣袖撒娇道:“爷,人家不服气嘛!”
满屋只听得“啪”的一声,大家瞧过去,只见胤礽一巴掌将唐氏打倒在地,唐氏捂着脸支起身子,瞪大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瞧着胤礽,半晌方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只哭着叫道:“爷,你打我……”
胤礽眼一横道:“大胆唐氏,仗着爷宠你便没了规矩,你可知罪?”
太子妃忙给唐氏使眼色,唐氏抽泣着跪好身子,低头道:“婢妾知罪。”太子妃便对胤礽笑道:“爷,就饶了庶福晋这一回吧,你新升了贾格格,若是罚了庶福晋,可让她还怎么有脸在宫里过日子。”
胤礽点点头道:“罢了,只瞧着你,爷饶她这一回。”
唐氏忙磕头谢恩,她的丫头过来将她扶起来站到一旁,被唐氏这么一闹,贾元春还跪在地上的事情便被大家忽略了,好一会儿太子妃才装着刚瞧见元春的样子,以手轻拍额头道:“哎呀,怎么把贾格格给忘记了,快起来吧。”
元春再度站了起来,尽管太子妃房里铺着地毯,可是跪久了那滋味也不好受。元春只觉得双膝酸痛,却也不敢声张。
等元春站好,太子妃又说了,“贾格格的份例就定为十两银子吧,不不必按格格的份例发了。孙嬷嬷,你出去说一声,别发错了。”元春又得跪下谢恩,太子妃只摆摆手,淡笑道:“贾格格不必如此,本福晋这里也没那么大的规矩,起来吧。”
元春心中苦涩,可口上还不得不说道:“福晋宽厚,可奴婢不敢没有规矩。”
太子妃扭头对胤礽笑道:“不愧是爷瞧上的人,到底是有规矩的。”胤礽笑笑,侧福晋李佳氏含笑道:“可不是么,听说贾格格出身荣国公府,这荣国府的规矩最好了,满京城都知道呢,便是我们这等在宫里的,也能听上一耳朵,听说这荣国府里的姑娘都出挑的紧。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的。”
李佳氏这话听上去是夸荣国府,可其中藏的意思却厉害,大清是男子打天下,女子在家主事,所看重的是管家理事的能力,至于那琴棋书画,会点子是个意思也有行了,谁家的正经格格会整天做那些事情,在满人看来,整日只知琴棋书画的,不过是那些个以色示人的窑姐儿。满屋子只有元春还暗自骄傲,没听出那一层意思,其他的人都在肚里笑开了。
忍了笑,太子妃又吩咐道:“瞧贾格格身上素淡的紧,依红,去将那只金镶黄花梨的匣子拿来,赏给贾格格,免得失了咱们毓庆宫的面子。”胤礽很配合的点头,贾元春再次跪下谢恩,只这一会儿,贾元春便反反复得的跪下起来,双膝都硌得生疼。
李佳氏瞧着心里便有些儿疑惑,若说太子和太子妃真心取中这贾元春,何不一次说了,只隔一会儿赏些恩典,却让这贾元春跪下起来的,若说不是真心抬举,却又这般的赏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范氏唐氏却不这么想,她们两个只瞧着贾元春得了比庶福晋还要好的待遇,恨得眼睛都要着火了,活吃了元春的心都有。
瞧着火候差不多了,胤礽便挥手道:“都退下吧,别闹得福晋不清静。”
李佳氏率领众人向胤礽和福晋行礼,因元春站得最靠门,又因刚才得了那么多恩典,贾元春开始发飘了,只一步迈出门,全然忘了要等侧福晋李佳氏和两位庶福晋先行。
瓜尔佳氏瞧着贾元春那轻狂样儿,不由摇了摇头,胤礽淡淡道:“理她呢,横竖有人收拾她,咱们只看着便是了。”
瓜尔佳氏点头笑道:“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妾身只听爷的吩咐。”
胤禟呵呵笑道:“爷饿了,可有好吃的东西?”
瓜尔佳氏只笑道:“有,新作的门钉烧饼,爷先掂补着?”
胤礽笑道:“肉馅的,爷不爱吃那糖馅的。”
瓜尔佳抿嘴笑道:“爷放心,是黄酱煨的梅花肉和冬笋丁子的馅儿。”
一时夫妻两个吃着门钉小烧饼,说着话儿,却也自在逍遥,可是新分了院子,丫头,嬷嬷的贾元春,便没那么自在了。太子爷和太子妃给了贾元春脸面,可惹翻了整个毓庆宫的格格们,除了那几个上了玉碟的嫡福晋侧福晋庶福晋,胤礽还有七八个侍妾十来个格格,这些侍妾格格们可都没有自己独立的院子,似元春这样的体面,足以让她们眼红到想出无数的点子下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