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派吉郎突发奇想。
“大王,郭大帅已经等候多时了。”
听到郭进已经等自己多时,那派吉郎赶忙叫骂了一声:“为何不叫醒我?”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出卧房,见郭进笔挺的在大殿站着,忙道:“郭大帅,昨日未曾尽兴,今日你我继续昨日宴会,好好痛饮一番。”
郭进心中暗笑:这真腊国王还真是奇葩,内乱方止,他不安抚地方,却拉着自己喝酒?
他心中有些异动,这真腊国王确实大方,昨日饮酒,塞给了他两个美姬。
但是……
想着大虞朝廷由天子罗幼度亲自定下的军规,郭进立刻摆正了心态,一本正经的道:“贼首诛服,末将得率兵而归。他日寻得机会,再与大王共饮。”
虽说交趾天高皇帝远,但郭进是知道也见识过罗幼度的能力与手段。
现在的大虞朝不缺能打的将军,只缺机会。自己真要胡来,可瞒不过交趾的几位文臣。
他们掺自己一本,自己拼杀一生的功绩就算到头了。
大虞朝廷文武不同属,谁也管不了谁。
但对于边帅,边臣除了给他们权力以外,也注重制衡。
文武间的制衡,上下级的制衡,以避免边帅久镇边陲,真将自己当成无冕之王。
朝廷明里有专门的监察机构,暗里也有武德司,只要收到对边帅、边臣的异样消息,会第一时间展开核查,确认是否属实,另行决定,不会轻易听信一家之言。
不过有一说一,任何政策在面对边境问题都会有多多少少的问题。
没有任何完美的解决方法。
唯一看的就是朝廷是否有足够的威信,能够让远方的将帅大臣敬畏。
很显然罗幼度自身武功盖世,又年轻力盛,英武果决。
便是远在万里,郭进都不敢过于放肆,昨夜睡了那派吉郎赠给他的两个美姬已经是极限了。
那派吉郎却大惊失色,拉着郭进不愿放手,说道:“大帅何必急着离去?可是招待不周,怠慢了大帅?”
郭进如实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某此来只为助大王平叛,不宜多待。”
那派吉郎道:“可是大帅若去,叛贼卷土重来又当如何?”
郭进满脸无语,一时间不知到底谁才是这真腊国的大王,耐着性子道:“大王放心,真腊乃大虞属国,陛下不会坐视不理,但有异样,某定率部再来。”
那派吉郎心头慌乱,忙道:“既是如此,将军何不留下来震慑宵小?待我稳定局势以后,再做打算。大帅放心,贵部一切粮食……”他想了想,还是咬牙道:“军饷皆由我真腊支付。”
那派吉郎荒唐,其实并不愚蠢,尤其是经过此次叛乱,他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生及时行乐最为重要,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真腊的未来,与他何干?
只要自己潇洒一生,哪管后人洪水滔天。
郭进并非莽夫,那派吉郎这话让他想到一个可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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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腊国、占城国的动向先后由广州边光范、交趾陈览传到了汴京。
两封信件前后脚到,通过兵部传到议政厅。
这种紧急信件议事厅的宰相们都会第一时间处理。
对于交趾国的事情,诸多宰相是喜闻乐见的,彼此相互道喜,便如过年了一样。
窦仪、赵普、薛居正、卢多逊、潘美五位宰相都明白一点,未来数十年,南方都不可能发生大规模的动荡了。
南海诸国细数起来十几二十个,但真正有一定影响力的唯有三个:真腊、占城、室利佛逝。
其中室利佛逝居于海岛之上,南海的制海权为朝廷掌控,不足为虑。
唯有真腊、占城这两个陆地国家,还有脱离控制的机会可能。
这两个国家情况恰好相反,真腊的文化深受天竺影响,君王昏聩无能。
而占城国国王颇有远见,但国内文化风气却偏向自由,并不限制百姓的信仰,也不排斥华夏文化,甚至有借华夏文化壮大他们自身的意思。以至于出现了婆罗门教、大乘佛教轮着当国教的奇葩情况。
现在真腊国重创了信奉婆罗门教的贵族,占城国除去了拥有远见的国王,效彷真腊全方位与朝廷合作。
这意味着从此刻开始,南海就是大虞朝廷的后花园,钱袋子。
窦仪问道:“这单马令的王子应该如何处置?”
卢多逊毫不迟疑地接话道:“他们一行有百余人,除了少数几人多是水手护卫,都是壮力。不如提议发配往倭岛石见银山挖矿?”
这提议显然是冲着罗幼度的脾性去的。
罗幼度向来提倡废物利用,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他很少动刀子杀人,而是大度的饶对方性命,然后将他们丢到矿山矿洞卖苦力。
尤其是现在倭岛上诸多银山、金山缺少苦力……
赵普瞄了卢多逊一眼,并没有说话,此次宋琪的倒台,他得益最大。论及庙堂势力已经超过了窦仪,只是卢多逊飞速入相,让他即便手上势力暴涨也不敢大意。
舔狗之间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
卢多逊的提议很快得到了一致认同。
但在是否与真腊国驻军上有些拿捏不定,毕竟在儒家文化还没有彻底将真腊的婆罗门教取代之前,贸然行动未必是一件好事。
潘美看了周边一眼,说道:“某以为值得一试,兵不贵多,一千足矣。只要一切顺利,成为常态。未来真有异样,我们可将战火控制于他国境内,能够确保我国不受战火侵扰。”
窦仪带着几分复杂的看了潘美一眼。
他深受武人势大的危害,不想不愿出现武人入相的情况。但他们的陛下却趁着宋琪倒台制造的影响,敲打着赵普,任命潘美为枢密使入相,成为大虞朝廷第一个入相的武将。
但无可否认,潘美兼之文武,窦仪挑不出半点毛病。
这有一就有二,指望文人在太平年代压过武人的路,无形中给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