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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那条,幕府和武士们根本不想走。
那当然就只有往后退这一条路了。
“仲贤兄只管去写就是,这东西,就算将来从长崎又回传回了本朝,那也无用。因为本朝还有另一条路,下南洋、闯鲸海、垦蒙走西。而且日本本来就就没有常平仓、也很少有救济,乱也是乱在一藩之内,控制得住;本朝自古便有常平仓、水旱救济,本朝起于明末,如何得的天下不可不为教训,自是不敢相信的。”
康不怠点点头,心道这倒也是。
这东西还真就是为日本量身定制的,真要是再传回国内,倒也是好事。
同样的理论,放在不同的环境,就有不同的效果。
日本那是没办法,唯一能移民的虾夷都被抢了,自是无可奈何。
大顺却有的是办法,反倒可以促成移民垦殖。
“成,这东西写起来也不难。倭人既懂汉文,我也不用再找倭人儒生翻译了。公子只讲了个大概,日后可多和我讲讲。”
“凡写文章,最难在于立意。如今意已立下,破题之处也找到了,写出来也就三五个月吧。”
三五个月的时间写出来,已是多说了。最难的立意和破题都点明了,剩下的就是穿凿附会、曲解圣意罢了。
“嗯……三五个月最好。总之仲贤可要抓紧了。过些日子还有些事。对了,仲贤兄是否粗通一些医学?”
“略懂。不过公子既问,肯定不是为了看病的,多半是想写什么文章。我这略懂,大约也够了。”
康不怠素知刘钰想法诡异,这时候问起是否粗通一点医学概念,自然不会是无的放矢。
“是这么回事。釜山现在被占了,朝鲜和日本的人参贸易也断了。加上这几年人参当真是快要被采绝了,我前一阵和法国人谈了谈,让他们在魁北克挖西洋参、采珍珠。”
“一来给法国输输血,联络联络感情;二来让法国人眼中的魁北克更值钱,将来真为了魁北克打起来,也舍得多花的钱、多死点人;三来嘛,就是朝鲜日本之间每年人参大几吨银子的量,这蚊子小也是肉,一年几吨白银我也想吃下来。”
几吨白银,确实小钱,也就一艘战列舰,炮还得舍不得用铜的。
“但这里面有个事,有些麻烦。就之前引荐我跟着学实学的西洋老师戴进贤来咱们这的,当然也是个西洋人,叫杜德美,字嘉平。他翻译过牛顿的《π的无穷级数表达式》,翻为《求周径密率捷法》,仲贤兄应该研究过吧?”
康不怠立刻反应过来了,点头道:“看过。”
“嗯,他当年不是帮着朝廷绘制经纬度地图嘛,就发现东北多有采参的,他就估计同纬度的魁北克,应该会有这玩意。他是法国科学院的通信院士,也是英国王家学会的通信作者,就把这事传回去了,刊登出来了。”
“后来还真找着了,但是你也知道,西洋贸易都是在江南以南的地方进海关的。咱们这边学医的也不知道魁北克在哪,就觉得这东西既然是从南方炎热之地来的,性凉,远不如采自苦寒之地的辽东参。所以日本那边也跟着这种说法,觉得这东西性凉,不好,价格就低。”
“我琢磨着,你是不是帮着找点人,写篇文章正一正名,把‘自南炎热地来故性凉’的药理去了,说明到底来自何处。一来涨涨价,在日本那边多划拉点银子;二来嘛,也是批判一下一些医者臆想胡猜的风气。”
“前者不过白银的事。后者嘛……我是想借这件事把浪搅起来,顺带引入一些东西。倭国有个叫山胁东洋的,前些日子解剖了个动物,对人体内景五脏六腑之说颇多怀疑,倭国又有剖腹的传统,过一阵说不定他还能真找个死刑犯剖一剖。借西洋参臆测胡猜就觉得性凉这事儿,引入一些别的医学学问。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若不乱,就很难有大动静。这种事,动静越大越好,毕竟医学,关系到千百人的性命。而人参还是西洋参嘛,关系不大,照样卖钱。”
康不怠立刻就理解的刘钰的想法,赞道:“这倒是救世济民的心思。这个也好说,借题发挥,他们不知魁北克在哪,我随公子多年,这魁北克于何处我还是知道的。”
“关键是只有西洋参,这气势还是不足。最好是搞一些外来的草药,一一写清楚其来历,引发的轰动才大。公子是想借这个事先掀起轩然大波,先叫一些人心里就觉得可能错了,然后再把解剖之法传入。西洋参不过是实学医学的铺垫?”
刘钰笑道:“正是此意。水不混,何以摸鱼?仲贤兄还记得当年钦天监测算日食、皆车迟国斗法典故赌头之事吧?西洋人借着赌头之势,大造影响,一举夺取了钦天监的控制权,彻底压倒了本土算学派。自此在本朝历经八十年不倒,若不是教皇昏了头,非要搞礼仪之争,只怕更久。”
“这事儿也差不多,就是要闹出一些轰动,闹大了,关注的人才多,继续加码赌头赌命,才能更轰动。轰动之后,见式拆招,另出手段。但不管怎么样,不先把水搅浑,事情就不好办。”
“这两件事,都需快一些。过些日子,可能便没时间了。仲贤兄不是一直想去外面看看吗?过些日子正有个机会,是故要在出发之前把这两件事办妥。人先溜了,留下一地鸡毛,待回来后解决。”<script type="7997fa6d52cf9967add61a88-text/javascript">show_htm3();</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