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军内部是有自己想法的,如今刘钰并未失势,掌军的还是一位皇子,正是可以干一票大的时候。
当然,大略上还是要遵循枢密院的命令。
但枢密院远在京城,海军这边的动作又可以反过来影响枢密院的决定。
再者说,想着刘钰如今正在京城,相知多年。海军的意图,想来刘钰定是看得懂,到时候也会顺水推舟,助他们在“遵守枢密院之令”的情况下,成就大事。
要钱,这是海军的整体利益。
有钱才能造舰,舰多了,才能让那么多顶着实习舰长名头许多年的同窗兄弟有自己的战舰、才能让海军有更多的实力去稳固自身的地位。
但要钱,也不能竭泽而渔。
这一次为了钱,想着反正对马藩的商人早晚要得罪,直接来一波劫掠,或可多拿个十几万两。
可那样的话,后续的诸多围城骚扰,问城中要钱的计划,怕就难办了。
而且天朝还是打着“礼法大义”的名义开战的,真干出来杀人越货的事,估计皇帝面上也不好看。
开战之初,先让日本的一个大名投降,皇帝面上也好看,也觉得海军识大体。
一群人略微商议了一下,也有人试探着说道:“咱们要八万两,他们直接就给了,连谈都不谈……是不是,要的有点少了?”
这个数是海军内部商量出来的,觉得算是一个行情价,也不好一棍子把人敲死。
只是现在看来,判断要价的人,实在有些保守。
馒头最后拍板道:“八万两就八万两,翻来覆去的没什么意思。多要个三万五万的,也就那么回事。我看,就这么定了?这就派人回釜山,请礼政府的赵大人出面?”
“嗯,好,就这样。”其余人也觉得数额的事,为长远打算,也确实没必要漫天要价。
这钱肯定是不能自己私留,不然将来朝中麻烦太多,肯定会有人弹劾。
可交还给李欗,由李欗处置,名义上是资军之用。
朝廷那边知道了,至少会奖励士卒一部分,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也是阻止这时候的军队私自屠戮抢劫的唯一办法。
朝廷只要脑子还够用,就不会连这个都不懂。
又讨论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馒头便和氏江如苗做出了保证。
氏江如苗现在就可以返回对马,让对马藩藩主现在就筹钱,五天之内,这件事必须解决。
五天之后,海军会允许对马岛上的船只离开,反正不用怕宗义如跑了:跑了就是死,擅自离藩,大罪。
到时候,宗义如可以让这些武士以“退却是为了将来的胜利”为名,带着家属离开。
商人们也可以携带家产离开。
大顺的海军保证不会炮击,并且会去釜山请大顺礼政府的人前来,做保。
一旦这些人撤离,宗氏可以继续留在栈原城,但是城上如果有大炮必须拆掉。
大顺军保证不会骚扰栈原城,至少对宗氏,秋毫无犯。
到时候会快船报知朝廷,朝廷想必也会很快派人来封赏。朝廷的圣旨一到,这件事就算是彻底解决了。
氏江如苗也没想到谈判会如此顺利,双方几乎没有什么废话,直入主题。
至于这种保证,是否可信,氏江如苗觉得谈的过于顺利,心里反而有些虚。
“古人云,兵不厌诈。莫非你们海军为盛,欺骗我们,却让我们登船准备离开的时候,半路截杀?”
军官们呵呵一笑,各自从身上拿出一些在高知城拿到的战利品,还有几张高知城的山城图。
“我等虽为海军,实则陆战最强。莫说对马万石之小藩,便是二十万石高之土佐高知,也不过数日而下。不过我等既是仁义之师,这总不好做出不仁义的事。”
“你又不曾掌过军,焉知军中事?圣天子固然仁义,我等军官也许仁义,可真要是打起来,杀红了眼,事后屠戮,又岂是可以控制得住的?”
“商贾富庶,若是他们不走,难保不会出现劫掠之事。我们是为了保仁义之名,这还有什么可不信的?”
“想要仁义不劫掠商贾,最好的办法不是约束士兵,而是让这里无什么可抢的商贾。此治标治本之别也。”
“这便叫,不得不仁义。没钱可抢,不仁义也不行,对吧?只剩下农民,天天啃萝卜,有啥可抢的?”
一番歪理,反倒把氏江如苗说服了,心道大约还真的如此。
他虽不曾掌军,但也知道兵灾之事,真杀红了眼,主将也确实难约束。天朝又向来号称仁义,以儒治国,这话应当可信。
再者能攻下土佐的能力,攻下一个对马实在是绰绰有余。
一则土佐的石高本就比对马高,二则土佐可比对马远得多。
石高不足以惊骇,这距离却足够惊骇。对马藩常年贸易,虽然只是跨越个狭窄的海峡,却也知道百里、万里之别。
心中选择相信,便先作别,希望大顺这边尽快把礼政府的人带来。
相对于这些军人,他们还是更相信儒生的信誉。
毕竟,对马藩的儒生如陶山钝翁、雨森芳洲等,都是真诚君子,足以拉高儒生的可信度。
而军人……哪怕说的天花烂坠,也实在不可信。氏江如苗太清楚武士打起仗来烧伤抢掠的模样了。<script type="3543383ef04f23e9b4275a16-text/javascript">show_htm3();</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