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公爵大人,可这件事必须要解决。巴达维亚的华人乌衫党,已经为祸已久。您又拒绝他们返回福建、如果杀掉他们您也不同意,那我们该怎么办?”
齐国公摊手道:“那就是你们要考虑的事了。总之,不要给我惹任何的麻烦。让我一时不痛快,我便让他一辈子不痛快。”
“如果你非要将他们遣回福建,我只好选择支持刘钰和七皇子等少壮派,开战。”
“如果你搞出马尼拉那样的事,我这个主管外交的,仍旧要担责任、被政敌攻讦。我也只能选择开战。”
“不要给我惹麻烦,懂吗?”
菲利普斯无言,此刻真正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是个纯粹的道德的真空,是一个私利压过国家利益的人,这样的人若是在力量均衡的欧洲做外交大臣,那将是所属国的灾难。
可是在亚洲……或许,在亚洲,大顺不是不懂外交,而是根本不需要外交?
此时此刻,菲利普斯也对之前他认为“无可厚非”的那个逼停大顺帆船的船长,充满了怨气。
这一切,都是那个船长造成的连锁反应。
如果没有那件事,在大顺即将对日开战、对俄开战的大背景下,完全可以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掉巴达维亚的华人。
全部杀掉。
大顺没有得到风声,也就不会质问,等到事后发觉质问的时候,只说那些都是些盗贼和强盗就是了,料来大顺的朝廷根本不知道遥远的巴达维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算是有刘钰这样的狂热的少壮派,到时候派船去巴达维亚查看,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又能看出什么呢?
现在,最简单的解决方式已不可能,眼前这位外交大臣公爵又不准给他惹麻烦,否则他将为了自己的私利立刻转投到主战派,这该怎么办?
见菲利普斯在那闷着,齐国公心道话已至此,也就止于此了。
想着之前也听守常分析过,只要你们一不遣返、二不屠戮,只有将他们分拆送往别处这一条路可走。
在外交问题上,齐国公是很信任刘钰的判断的,之前也将其中因由讲的很清楚了。
不送走必炸。
送走就是为大顺将来下南洋留下了一支分布各岛的“归义军”。
甚至,大顺对倭国开战,更会加速矛盾的爆发,最后一个成规模的蔗糖市场也要崩盘。
至于存活率,或者防止荷兰人在海上直接把人抛进海里淹死,大顺可以要求荷兰方面在执行之前报告,派两艘小船,载三五个小吏,监督执行便是。
齐国公也清楚,以大顺现在的海军实力,以及贸易优势,完全可以直接给荷兰施压。
但那样,必然引起荷兰在南洋方向上的警觉。
朝中的南洋战略,都赌在了刘钰所说的“奥王之死、欧洲必乱”上。
如果荷兰在南洋方向警觉,而南洋又是荷兰的钱袋子,很可能导致荷兰不参与欧洲的战事。
朝中要借刀杀人,借法国的刀,杀荷兰人。这就不但不能让荷兰人在南洋产生警觉,相反要让荷兰确定大顺对南洋毫无兴趣,甚至对南洋的华人也漠不关心。
用刘钰的形容,现在荷兰在南洋的对华贸易日趋稳定,这就像是一头每天都定时喂养的猪。荷兰猪。
喂的久了,这头猪在考虑事情的时候,就会认为每天的投食是理所当然的,就像是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你做事的时候,会考虑很多,但却不会考虑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怎么办。
断了投食,这头猪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但现在这头荷兰猪很可能要和一头恶犬打仗,断食早了,荷兰猪会放弃与恶犬相争;只有在恶犬和荷兰猪打到关键的时候,忽然把食断掉。
此猪,必亡。
这才是大顺对荷兰外交的最难之处,既要管那些华人,还要装出一副不想管却迫不得已不得不管的态度。
齐国公自认自己发挥的还不错。
一个私利压过国利的外交大臣;一个狂热少壮的海军大臣;一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朝廷;一个误判的对荷开战有损国家利益的错误研判;一个不逼着砸屋就不会开窗的惯性。
虽然之前出了一点小意外,可这出戏总算是唱完了。
…………
齐国公要唱的部分唱完了,刘钰的戏却还没唱完。
军舰上岸的水手,正在刘钰的指挥下,在英、法、瑞、葡等一众看热闹的目光下,与荷兰水手进行着一场斗殴。
下一幕戏,或许会发生在京城,比如当着西洋诸国的面,“天子斥责、罚俸三年”。
李欗此时终于搞清楚了大顺的外交目的,心有微微的疑惑。
“鹰娑伯,外交上尔虞我诈,只可用一次。下一次再用,便不好用了。此非长久之计啊。”
刘钰微微一笑笑,淡然道:“可是,我们不需要长久之计啊。若是成了,我们就不需要外交了啊。天朝,需要合纵连横吗?干就是了。”<script type="5e4429ff173619122b3d5704-text/javascript">show_htm3();</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