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此时也不好插话。沈雪姑续道:“这种运功之法,本是修道人合籍双修的不二门径,可以助长双方功力,打通玄关,功臻上乘。
但却有两种魔障,最难克服,一是魔由心生,只要一动邪念,立堕魔劫,一是外来的,遇到有人打扰,都会走火人魔,现在”
忽然语声一停,双目微阖,微微纳气,过了半晌,才伸手人怀,取出青瓷小瓶,揭开瓶塞,迅速倾出一粒药九,纳人口中,才接着道:“我们伤势极重,不得不在这里运功治疗了。
我和你们结为姐妹,就可以推心置腹,在这四十九天的子午二时,就要你们替我护法,南宫靖是二妹的大哥,但他究是男人,但我也顾不得女儿之身,你们也要在心理上先祛除男女的界限,才能帮助我治好他的伤势”
李小云感激的道:“大姐,你能够为了救人,牺牲自己,这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得到的,使我好生敬佩,小妹自当尽力而为。”祝小青道:“二姐说得极是,小妹都听大姐吩咐就是了。”
“如此就好。”沈雪姑道:“我方才都已感到内腑炙热如焚,南宫靖大概比我还要重些,事不宜迟,我们立时就得开始,在我运功之时,你们务必小心护法,三妹去守住石级,就是孙小乙都不准他下来。”
祝小青点点头道:“小妹知道。”说完,把手中的火筒,交给李小云,就举步朝石级上走去。沈雪姑道:“二妹,你把火筒熄了,替他脱去衣衫。”
李小云依言熄去火筒,地窖中立呈一片黝黑,伸手不见五指,一面说道:“大哥的衣衫,要小妹替他脱吗?”
沈雪姑道:“他睡穴要等运功之时,才能白行冲开,不但此时要你替他脱,待会运功完毕,我会再点他睡穴,仍要你替他穿呢。”李小云道:“好吧。”
立时动手,替大哥宽衣解带,她虽然和大哥相处日久,但要她动手替他脱去身上的衣衫,心头还是狂跳不止,一只纤纤玉手不由自主的起了一阵又一阵颤抖,不过一会工夫,沈雪姑已把身上衣衫尽行卸去,李小云也已把大哥的衣衫脱去。
沈雪姑伸手把南宫靖接了过去,让他背脊贴看自己胸腹,盘膝坐好,双手环抱,缓缓吸气,从任脉升起,朝南宫靖督脉徐徐度去。南宫靖睡穴顿解。沈雪姑立即轻声说道:“疗伤开始,你必须澄心净虑,立即提气,和我输入的真气会合,依我引导运行,不可有误。”
南宫靖听到沈雪姑的声音,同时也立感有一缕清凉的真气从她掌心输入丹田,自然不敢怠慢,依言澄心净虑,徐徐吸气,从“尾龙”循督脉经穴缓缓上升,黝黑的地窖中。
此刻不再有半点声息。李小云坐在两人不远之处,右手紧按着剑柄,全神戒备,她知道这四十九天的子午两时,是大哥和大姐疗伤行功的时间,只要稍有不慎,立可导致两人走火人魔,非同小可,这里和碧落山庄又只有一水之隔,如果让他们找来,那就糟了。
她越想越觉得责任重大,连握着剑柄的手心都不由自主沁出汗来,暂且按下不表。安庆府南大街的安澜茶园,是府城中首屈一指的大茶楼。茶楼的主人单晓初,是徽帮三位龙头大爷中的老二,为人四海,江湖上黑白两道,都有交情,在安庆可算得是响当当的人物。
今天,一清早,他就头戴翠玉的西瓜皮帽,身上穿了簇新的蓝袍黑褂,足登双根梁黑缎软靴,亲自恭候在茶园大门口。茶园中所有的伙计,也全换上了一式天青长衫,虽没列队站在门中。
但也各自站在楼梯口、大门内,摒着呼吸,好像连大气也不敢透上一口,这一情形,安澜园虽不是时常有,但几年之中,总会有上一次,那是有什么封疆大吏路过安庆,要在这里歇脚,才会有此盛况。
大家还记得三年前就有过这么一次,那是什么阁、督、爵大员莅临安庆,连阖城大小文武官员,都在茶园外面站班。今天除了单晓初,可没见一个头戴顶子的官老爷,那么来的应该不是什么大官了。
但这位在安庆城里首屈一指的单晓初单二爷,又是这般全副打扮,一清早就进来安澜园,神色恭敬的仁候在大门前,这又是迎接什么大人物呢?现在快要辰已之交,单二爷已经不止一次翘首朝南大街眺望了,总算他盼望的人,从老远的街上出现。
那一行人,差不多有十来个之多。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乡下老头,左边一个腰背微弯,手持一支竹筇,右边一个头戴竹笠,身穿蓝布大褂,腰间插一柄板斧。
这两人看去少说也在七十以上,连胡子都白了,稍后四人,也都是年在六旬以外的老人。另外是一个四旬以上的壮汉,还有一个灰衫和尚,两个青衫中年僧人,一共是十个人。
单晓初还没等这一行人走近,赶紧急步迎上前去,老远就拱着手,提高声音陪着笑道:“在下单晓初特来恭迎终南二老,三位掌门人,老师傅,万大先生远莅安庆,真是不胜荣幸之至。”说完又连连抱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