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中比了一下去西藏的路线,然后定在一个点上,“我竟然现在就在筹划,要存钱去看他。”
丁止夙翻了翻白眼,“设想得再眼花缭乱,你还不是逃避现在,以为到了那边就轻松自由了,为所欲为了。顾且喜,你们这样不行的,态度不端正。”她并不赞同且喜离婚,他们都为彼此想的这种态度,她能理解,但是,总觉得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一直忍着没说什么,也是看且喜实在难受。正待说教一番,且喜忽然从身下拿起什么扔了过来,正好砸在她的脸上。
“那是什么?”且喜闻了下自己的手指,狐疑的问道。
丁止夙拾起来,展开,又迅速的团作一团,攥在手里,“没什么。”
“这个味道,怎么这么诡异?”且喜挠了下头,“你什么时候这么邋遢了?”
她也只是随口一问,可是丁止夙再也绷不住,脸腾的一下热了起来。“是郑有庆的,他说什么在家里一定要随意。工作上那么紧张,需要这样放松。”
且喜弹起来,又掉落回去,“成功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你竟然不告诉我!”
丁止夙没急着回答她,先把手里的东西塞到卫生间的洗衣机里才回来。“算不上成功。他前一阵受伤住院,没敢告诉家里,我一直照顾他。出院以后,他就在我这住了下来。我们和谁都没说,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有什么可说的。”
“没名没份的,他愿意了?”
“他什么都没说,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丁止夙心里其实也不是滋味。事情真的按照她设想的进行了,却看着他,对着他,倒觉得心里没底。
且喜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发现,没有语言能真的解决这些纠缠。“止夙,为什么我们总是前行,却步,再前行,方向不定。”
“嗯,四处乱撞吧,能刚好撞到出口,就出去了。撞不到,就继续乱撞,撞到自己老了,动不了了,也就不扑腾了。”感情,真是没有任何招法招式可言。或者,几句话道来,众人的故事也就是千篇一律的套路,但那种经历和滋味,绝对是千差万别,没有可比性,也没有复制的可能。所以,任何经验之谈,至多是纾解一下内心的压力,找点共鸣罢了。至于做什么,怎么做,还不是要端看各人自己的选择。
且喜想起,秦闵予的事情好像还没和止夙提过,现在,她和郑有庆在一起了,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情。“对了,秦闵予有女朋友了,是我们系的,叫叶婀娜。”
“啊?”丁止夙觉得自己算是够镇定的人了,此刻也受不了再多的刺激。她虽然觉得秦闵予那个人生性凉薄,并非什么良选。可是,且喜离婚之后,尤其是自己和郑有庆算是在一起之后,她也想过,如果他们再在一起,她会克制自己,尽量收敛敌意,这么多年的缘分,能够继续下去,也是难得。所以,对于秦闵予,她是抱持观望加心底支持的态度的。没想到,且喜离婚后,他不只没动作,还找了别的女朋友。“他溜的真快,”止夙只能叹气加讽刺,一如当年。
“别这么说,”且喜替他辩解,“不论是现在还是当年,他都没什么义务非得留下。”
“你对他,总是不抱希望,对吧。”丁止夙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有这样心境的且喜,才能总是这么举重若轻,能看着他离开,不追过去。
“或许吧,总觉得不会真的拥有他。获得的那些时光,是带着一种感恩的心情去珍惜,回忆的时候,也只想美好。”
“不心痛?”
“有了赵苇杭以后,慢慢就不那么痛了。”
“那更喜欢谁一些?”丁止夙尽管知道这个问题有些白,但还是呆呆的问出来,她在感情方面,只有郑有庆,所以不大明白且喜的有些感受。
且喜摇摇头,很难比较。
“你若是问我现在,自然更喜欢赵苇杭一些,若是问从前,自然是秦闵予。”
丁止夙拍着自己的脑门儿,挫败的向后仰去,“我就知道,问你等于白问。我是问你,同是喜欢的那种感觉,哪个更强烈一些。”
“这么说的话,好像是对秦闵予那时比较强烈。”且喜看了眼丁止夙,“你不是也知道,我当初表白的多轰轰烈烈。”
丁止夙点点头,“是啊,我知道啊。但是,人只有最初的那次才会那么投入么?我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感觉啊。”
“没那种感觉还不好。你以为每天提着自己的心,揣测人家的一举一动,从眼神分析他对你的好恶,那是多好受的事情啊!你看我,过去没有人对我死心塌地,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了吧。”
丁止夙走过来,坐在且喜的身边,即使是且喜以前多难的时候,她也没坐得这么近过,这些太温情的东西,她总觉得她自己做起来有点难看,很不自然。但现在,或者是同郑有庆真正的走到一起,有什么东西被慢慢中和了,反应了,似乎相信,靠近就会给别人安慰和力量。
“且喜,爱情就让你这么悲哀?”
“也不全是。赵苇杭给我的感觉,是另外一种。得到了,并不会有那种陡然的狂喜,但是,失去了,那种悲哀总是沉甸甸的压在心上。或者是因为一直生活在一起,不刻意去想,也觉得空气里面都是他身上淡淡的烟味。”
且喜的声音低低的,丁止夙贴着她坐,都能感觉到她微微的震动,似乎,这些话,真的就那么沉,需要很大力气,才能够从心底托起来,才能够说出来。
“算了,别说这些摸不着的东西了,说说你的透视西藏计划吧。”
“哪里有什么计划,疯魔了一阵,和你说出来,就消停了。”
“不去了?”
“只知道是西藏罢了,都还不知道具体在哪里,怎么去啊。”且喜轻轻叹息,“想的时候,也清楚就是在那里干想过干瘾罢了,但却就是不能停下来。我是不是有点抑郁,你倒是说说看啊。”
“少在那里胡思乱想了,你天天能吃能睡的,抑郁什么啊。充其量你就是把对赵苇杭的那点念想当作你生活的支撑了,别总可怜自己,纵着自己非得在那种情绪里面沉着。我看,你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每天都累得回家就想睡觉,就刚刚好。”
“是啊,我原来是想努力工作来着,可工作很清闲。现在的工作,基本上就是传达个精神,然后布置学生去组织完成,不用他们,会挫伤他们的积极性的。总之,到哪里都觉得自己是个摆设,在家里也是,我是阁楼地毯上的凸起而已。”
“即便是摆设,你也是有温度的摆设。少在我这里呻吟了,回家去大扫除,尽涤旧尘,你就是闲的太久了。”
且喜不情愿的被丁止夙拉起来,嘴里还嘟囔着,“你当我不知道啊,一定是郑有庆要回来了,这么草草的打发我,见色忘义你就是典型。”
丁止夙到厨房迅速的装了一袋子东西,递到且喜手里,“给,拿回去慢慢吃。”
且喜还在说着:“小恩小惠的就把我扫地出门,这年月,果然朋友最不可靠,一点利益就能收买人心。”
丁止夙敲了下且喜的头,“你跟苏佥机也没长进在别处,讽刺挖苦的功夫见长。”
且喜拎着袋子走了,边下楼边说:“和她没关系,是我自己成长了。”经常自嘲的人,很难不带点小小的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