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镇抚司内,处处哀号。
刚被带来的驭兽师曲叟和计无花,结结实实地被捆缚两座木架上。
幽暗的光线从一尺大小的天窗上射了下来,好似一把利剑插在二人身上。
血淋淋的伤口,溃烂的脓液,时不时出没的老鼠和臭虫,无不昭示着这是人间炼狱一般的地方。
寻常的人只是见到锦衣卫三个字都要吓得腿软,更何况是进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镇抚司。
驭兽师曲叟和计无花早已是伤痕累累,很显然,大理寺的人也没少用毒刑,只是这二人嘴硬,被打得半死也只字未肯透露。
一名身着飞鱼锦服的锦衣卫千户站在驭兽师面前,他用手指头摸了摸计无花身上的伤口,低声道:“真是可怜啊,大理寺的这群废物只会严刑拷打,如何能叫二位服气?这样的逼问自然是什么话也问不出了,不过你们放心,我胡狄可不是这么粗野的人,我有的是耐心和手段,我会一点一点,让二位的每一寸肌肤都得到最大限度的使用!”
这名锦衣卫千户叫胡狄,负责典狱一事,是纪纲手下最得力的干将,残暴、冷血、疯狂是他的特点,臭名昭著的鼠刑便是出自他的手中。
曲叟哼了一声,他的脸怪异扭曲,像是一只半人半鼠的怪物一样阴寒可怖,突起的口鼻还在怪笑着,仿佛在嘲弄胡狄折磨人的本事。
胡狄有些不快,他一脚踏在曲叟的肚子上,一手握着匕首缓缓地逼近曲叟的嘴角,冰冷的刀刃抵着脸部的肌肉,发出哧哧的脆响。
胡狄嘿嘿笑道:“你很喜欢冷笑啊,不如我让你笑得更痛快些如何?入了我锦衣卫,自然是要笑口常开才是!”
他的匕首在曲叟的嘴巴里上下挖割,而后往下用力一剜,下颚露出褐黄色的牙齿和血肉模糊的一片。
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了一地,腥味弥漫。
计无花浑身抖了一下,失声道:“四哥!”
曲叟双眼一瞪,似是在呵斥计无花,不要看他,更不可露了怯意!他七煞门的人何时会这么怕死!
胡狄笑道:“小姑娘,今日你可是有眼福了,可以免费观赏我锦衣卫独有的刑罚!”他扬了下手,喝道,“把鼠罐拿来,给我上七日刑!”
曲叟听了鼠罐二字,脸上的肌肉猛地抽动了下。
他显然也是知道胡狄想要用鼠罐来做什么,想他自己本就是召唤这些鼠类的驭兽师,如今却要被这些鼠辈啃咬,当真是奇耻大辱!
胡狄阴鸷地笑道:“我知道你们驭兽的人把自己也当成野兽来看,动物之间都是阶级分明,决不允许有物种越界的,鼠类应该是你手下最低级最卑贱的吧,想不到如今你自己却要被这最低贱的老鼠吃掉,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曲叟脸上的肌肉扭曲抖动得更加激烈,仿佛所有肌肉都要冲破表皮爆炸而出。
胡狄哈哈哈地狂笑着,他只觉得自己兴奋得难以自持,因为很久没有人能这么激起他折磨的欲望!若是折磨一个奄奄一息毫无反抗能力的人,那多没意思,折磨便是要遇强则强,最好是意志力强大的人,这样的人被折磨得半死不活却还在坚挺着,这才是最大的悲哀,最大的快感!
胡狄的手里多了几只麻雀大小的灰黄色老鼠,他笑道:“这是我精心培育的雀鼠,它太小了,所以,进去也不会让你死,只会让你很痛苦而已,不过我突然有另一个想法,不如让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先试一下给你看?”
他单手一翻,一个直筒黑罐就落在了计无花的身体上。
而后十几只老鼠窜进了罐子里,虽然还未点火驱赶老鼠,但计无花已经开始厉声尖叫,声音里充满了无限的恐惧!
曲叟大怒,大叫道:“放开她!给我放开她!”他这一怒吼,嘴巴上鲜血就喷溅而出,看起来更加恐怖!
胡狄厉声道:“那就告诉我七煞门所有的秘密!”说着,他在罐子上盖上盖子,并点上炭火,罐子上面加热炙烤,罐子里的雀鼠开始疯狂爬动,抓挠着计无花的身体,吓得计无花面无血色,瞳孔都收缩成绿豆样。
曲叟浑身发抖,血水混着口水从他破烂的嘴巴里溢出!他想活活吞掉胡狄!活活吞掉他!
“不说?这是第一日!”胡狄怒了!
计无花惨叫了起来,声音响彻了整个典狱司,凄厉而绝望!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却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他声色低沉道:“胡狄,暂且收了鼠刑!”
“为何?”胡狄大为不解,这不解中还有一大部分不甘心、不痛快,毕竟他好久没遇到这么让他有折磨欲望的犯人了。
纪纲冷冷道:“自然是有人来保她了!”
南城,马车终于停在了刘府前。
连日的风雨洗礼,让原本就残破的府邸更加不堪。
礼部左侍郎刘子风早已在院子内等候,他大病初愈还不能正常行走,由一名下人用一辆轮椅推着。
刘子风的气色很虚弱,他见秦明等人来了,就微微转头令背后的下人先出去,在院子外等着,刘小芷去替代推着轮椅。
刘子风率先道:“你们几个人的身份,小芷已经跟我说了,这案子如今查得怎么样了?”
秦明、白齐互相望了一眼,没有说话。
毕竟这刘子风是什么身份,是何居心还未可知,这案子这么隐秘自然是不能随意说出去。
刘子风自己笑了起来,他道:“看来是我想当然了,也罢,是我找你们来的,我就先告诉你们一些事,你们想必也知道七煞门的人想要的根本不是金银财宝,而是另一样东西,那么你们想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了下,转为全神贯注。
他们自然很想知道这七煞门的人想要偷什么,这个问题太关键了,甚至直接影响他们猜出幕后真凶是谁。
刘子风有意卖个关子,顿了下道:“想要知道七煞门的人要偷什么,我就必须先跟你们讲一件事,这件事可能我朝上下知道的人都不会超过十个,它不仅关乎你们破案,更关乎我大明江山社稷,所以我要你们答应我三件事,不知你们能不能做到?”
这个关子卖得太大了,什么事竟然整个大明知道的人都不超过十个人,还关乎明朝的江山社稷,还要众人答应他三件事。
白齐犹豫道:“刘大人,查案是我金吾卫的职责,但是若要答应你三件事,只怕……”
秦明道:“可否先说是哪三件事?若是不违背良心之事,都还好说。”
刘子风道:“我也闲话少叙,这三件事,第一便是保密!听了之后不可随意泄露,否则于我刘家、于你们都是杀身之祸。第二,便是抉择!自古帝王开立基业都是武德为先,守业却必是文德为先,敢问诸位如今该以何为重?”
这话问得秦明是一头雾水,朝政之事他自然不是很懂,荆一飞更不必说,唯有白齐道:“不论文武治世,皆要以德为先,现今太平盛世,在下以为该是文德兴盛之时。”
其实这话若是在人前说,是非常危险的。
昔年太祖朱元璋开创明朝基业,打下了万里河山,而后建文帝朱允炆接任,只是此人太过文弱,心慈手软,让其叔叔朱棣得了造反机会,数次交锋之后将其掀下王座,这朱棣风格与朱元璋几乎是如出一辙,十分尚武,性子也是暴躁难测,登基以来所杀之人不计其数,似乎是什么都不怕。但他内心深处也是有忌惮的人,就是如今依旧生死未卜的朱允炆,他朱棣尚武,不施仁政,所以最记恨别人说什么朱允炆为人仁厚,以德治国,他朱棣以武治国不一样开创了盛世太平?
白齐方才说该是到了文德兴盛之时,这话岂不是与造反无异?
但他这人察言观色最有一套,敢这么说,自然是早已判断出刘子风的政治倾向,果然刘子风点了点头道:“好,这条也算你们过了,那第三个条件便是,我重病缠身,又遭此大难,恐不久于人世,若我走了,还希望几位替我保护好小芷。”
显然,刘子风对自己的前程已经有了预感,他有着很特殊的政治身份,能存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所剩下的时间更是寥寥无几,所以才想要及时托孤与人。刘小芷听了这话,立即嘤嘤哭泣了起来,她虽与父亲关系不算融洽,但毕竟血浓于水,这样生死离别的话她又怎么能受得了。
刘小芷哭得凄切,白齐和秦明心里却还有几分犹豫,毕竟受人所托,这可不是小事。
不想,荆一飞却径直道:“好!我答应你,我荆一飞虽不说有多大本事,但小芷姑娘若遇难处,我必拼死相助。”
“一飞!”白齐惊诧道,他心想这人平日里对刘小芷最是提防,怎么今日却主动答应了对方。
荆一飞道:“刘大人的为人我早已有所耳闻,即便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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