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塔内,乱象丛生,这生死似乎已在一线之间。
而千禧寺佛堂内,却是一片祥和,朱棣等人进了香,便在偏阁内歇息饮茶,几位高僧自是陪伴左右,为其念经作法,祛除邪气。
只有魏东侯望了望天色,有些担忧。
好好的天气,怎么说变天就变天,尤其是琉璃塔的顶端,那一团云雾生得尤其诡异,灰黄色的雾气涌动,不知道是上面燃烛火引起的烟雾,还是地势较高,惹得天际云雾牵绊,不肯离去。
常年担任这项工作,让他时刻都保持高度的警觉,此刻他心中越发不安,只是见朱棣正闭目养神,就朝权妃密语道:“娘娘,外面天色已变,我担心……”
权妃唉了一声,摆了摆手道:“此乃佛门静地,魏大人还担心什么,皇上便是宫里住得烦闷了,这才到这宝地寻些恬静,你这么急着劝皇上回去可不是自寻烦恼。”
纪纲倒是比魏东侯更懂得哄人开心,他笑道:“娘娘说得极是,常言道雨水乃是福分,皇上和娘娘一到此地,便要天降甘霖,可不是祥瑞之兆吗?看来,今日千禧寺是来对了。”
权妃笑道:“纪大人倒是会说话些,此话要是皇上听了必然会欢喜。”
而此时,身子孱弱的太子早已是大觉疲惫,昏昏欲睡。
他儿子朱瞻基却警觉地摇醒他,低声道:“父亲,乌云压城,恐天有异象,此刻万万不可贪睡!”
琉璃塔内,步步险象环生。
越来越多的血老鼠跑了上来,三个人几乎是拿起手中能用的任何东西,拼命地砸向老鼠,只是这些老鼠发了疯一样地朝塔顶涌去,根本无法阻挡,秦明知道荆一飞害怕老鼠,有意识地挡在了荆一飞跟前,疯狂地击打老鼠。楼梯口已是陈尸遍地,腥臭不可闻。而秦明身上也早已是伤口累累,老鼠锋利的牙齿咬得他的双手双脚都是鲜血淋漓,这样想坚持到高塔之下简直是妄想,三个人还没到底下就会被群鼠啃成一堆白骨。
不得已,又退回到塔顶。
秦明还想做最后的殊死一搏。
但奇怪的是,这些血鼠到了九层塔的边缘,便不再靠近,一只只全部徘徊在楼梯口、窗户外,甚至飞檐上,就是不敢入内,整个琉璃塔除了第九层的高塔内,其余各处都被血鼠围得水泄不通,这景象恐怖又诡异。
半空中,冥蛾还在飞舞,白色的粉末越来越浓厚,整个塔内犹如磨面坊内抖飞了十几袋面粉一样。
太呛人了!
秦明挥了挥手,骂道:“这都是什么臭虫,竟然会下面粉!咳!咳!呛死我了!”
白齐长袖掩面,又伸手捻了捻粉末,细细的,涩涩的,还有些许刺激人,但并不是剧毒之物,应该是虫子独有的粉尘,只是这些冥蛾撒下这些粉尘是做什么用呢?想必五毒师不会费尽心思干一些毫无用处的事。
他又想了片刻,突然脸色大变,惊惧道:“糟了!我们赶快下塔!”
“下塔?现在下不去啊!”
“再不走,这塔要炸了!”
“什么?!”
秦明和荆一飞疑惑不解,不知道白齐为什么说这话。
白齐脸色发白道:“我知道了为什么会天降雷火了!这都是七煞门的……”
他一激动,吸入了一大口粉尘,整个人被呛得不停地咳嗽,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继续解释道:“所谓的天降雷火,根本就是假象,而是有人在响雷之际,引燃地上的粉尘,发生剧烈的爆炸,你想想,常人遇到雷鸣电闪,必然是吓得抱头捂耳,哪里敢去正眼瞧看,就算有正眼看的,这电闪雷鸣速度之快,人眼根本反应不及,闪雷之后建筑突然爆炸起火,所有人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被雷劈到了,其实这雷火隔着地面还有十万八千里。所以,这一切都是七煞门设下的障眼法!我们都被骗了!”
荆一飞道:“那些案子的卷宗我也看过,金吾卫勘查起火现场时,未发现任何火药硝石甚至油料燃烧的痕迹,没有爆炸物,这些建筑如何能爆炸?”
“原因就是这白色的粉尘!”白齐咽了口水,润润喉道:“所有人都以为只有火药能引起爆炸,其实不然,空气中若是粉尘达到一定程度,一经点燃,也会剧烈爆炸,威力不逊于任何炸药!面粉作坊都能爆炸,更何况这虫鳞粉末,比面粉更易燃十倍!而且这粉末爆炸时其声震隆,犹如雷鸣!我刚才看这些血鼠身上都带着火磷粉,只要它们用力摩擦自己的鼠毛就会起火,所以它们都在等待一个时机。”
“……”
“是等着天上打雷!”秦明这下彻底明白了。
一旦打雷,这些老鼠便会摩擦磷粉,炸掉整个琉璃塔,地上的爆炸和天上的响雷一切出现,就会让人误以为是天降雷火烧了琉璃塔,雷火案原来不过是一个处心积虑的骗局罢了,只是这些七煞门的人设下这么复杂的局,炸掉张瑞、沈康、蔡离的府邸,究竟是想做什么?是为了证明金吾卫的无能吗,还是为了证明朱棣残暴无道,必遭天谴?抑或是太子朱高炽和汉王朱高煦党羽的争斗,互相设下的陷阱?
这些都有可能,只是不论如何,让这么多无辜的人丧生火海,都是灭绝人道的举动,决不可轻易饶恕!
天际,乌云滚动,已经传来隐隐约约的闷雷声。
留给众人的时间已然不多了,只怕再过片刻,就会电闪雷鸣,到时候这琉璃塔必会随着一声炸雷,轰然爆炸倒塌!
高塔之下,报恩寺内传来了一阵阵救驾和惊叫声,想必是毒虫老鼠窜到了寺庙里,惊扰了守卫的羽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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