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撒克逊人。”他指出显而易见的事实。
“不用你来告诉我我自己也知道。”南丝低低咕哝。
“你是什么人?”
“东方人。”
“东方?”威廉蹙眉更仔细端详片刻,摇头。“不,你也不像法兰西人。”
南丝眨了眨乌溜溜的眼。“更东方。”
“罗斯人?”威廉又摇头。“也不像。”
南丝叹气。“别再猜了,是你不知道的地方。”
威廉点头同意,既然他不知道,自然无法猜到。“你的芳名?”
“南丝。”
“南丝?”威廉喃喃重复了一次,再问:“你要回去了?”
南丝颔首。
“为什么?”
南丝朝一旁的契斯特瞥去一眼,然后倒退两步脱离威廉的掌握,再拚命揉着阵阵刺痛的后颈。
“我以为你很体贴,谁知道一点也不,你知不知道这样仰着头看你很累耶!”
威廉不语,回手朝契斯特摆了一下她不懂的手势,然后领着她走向帐篷,一进入帐篷内,他便直接坐上床杨,高大的个子顿时矮了一大截,再挥手斥退随后跟进来要伺候他褪下战袍盔甲的殷德。
“这样可以了吗?”他问,并自行褪下战袍,露出里面的锁子甲。
是可以了,但也不对了。
突然与他同处在一个隐密的空间里,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又开始急速升级。
上帝,她不会是发情了吧?
南丝不甚自在地背过身去。“城堡攻下来了?”
“攻下来了,但哈罗德早已从堡后的小路逃走。”他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哦!”“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她一直以为他的人高大,声音必定很粗犷,但其实他的声音非常沉静,很好听,不过总是带着一股命令的语气,也许是习惯使然。
“我”迟疑一下。“看不下去了。”
“因为小山脊上的事?”
“对。”
“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再让你碰到那种事。”
南丝翻翻白眼。“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不喜欢战争。”
背后沉默片刻。
“你究竟为何而来?”
南丝考虑半晌,决定告诉他实话。
“我想看看诺曼底威廉大公是不是真如传言中那样了不起。”
“你得到结论了?”
“是,你果然了不起,比我所知的更加了不起。”南丝衷心赞叹。
“那么你可愿意为我留下来?”
为他留下来?
南丝呆了呆,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你可愿意为我留下来?”
不会吧?没听错?
开开什么玩笑,他为什么要她留下来?更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要为他留下来?没理没由的,她为什么要为他牺牲那么大?
“怎么可能,”她愤慨地猛然转身。“我怎能”一回过身去,她马上发现自己的舌头不见了。
威廉不但已褪下战袍,也顺便脱掉了锁子甲,此刻他只穿着一件贴身白棉衫,胸前敞开,露出饱经风吹日晒锻炼出来的古铜肌肤,健硕结实的胸廓和细而卷的浓密胸毛。
她不禁满脸通红,目瞪口呆,心跳从胸口一步跳到喉咙,再多跳两下说不定就会直接从嘴巴里蹦出来,如果没听错的话,她可能还有点喘息,因为她的脑海里已经难以克制地开始幻想被他拥抱在怀里会是什么感觉,在这种情况下,为免心脏病发作,她最好马上挖掉自己的眼睛。
瞎眼总比死翘翘好。
但是心里虽明白,偏偏两手就是狠不下那个心--她宁愿去挖番薯!最可恶的是,那对还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眼珠子却还贪婪地紧盯住他的胸口不放,打死不肯移开。
天哪,多么养眼的景观啊!他未免太有料了吧
呃,不对,她还要不要脸啊!居然这样盯着人家看
慢着、慢着,那么说也不正确,这人应该知道自己身体的杀伤力,竟然还大剌剌的拿出来到处现宝残害众生,真是没良心,在战场上杀敌还不够,连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弱女子也不放过,太可恶了,这种人连多一秒钟也不能待在他身边,不然很快就会变成橡皮糖被他绕在小指头上玩弄,她可不干!
想到这里,她硬生生拉下眼皮遮住视线--非常惋惜地,再吸回口水。“谢谢!对不起!”交代过最后的场面话后,她马上掉头落跑,一溜烟逃出帐篷外,一路叽哩咕噜地往前冲。
“我要回去了!马上就回去!所以所以啊啊啊,行李呢?行李呢?我的行李呢完蛋,在帐篷里!”紧急煞车,回身,砰然撞上一道墙,龇牙咧嘴地揉着差点歪掉的鼻子,困惑不已。
这里怎么会有墙呢?
“你为什么要跑?”
一听到这个低沉的声音,她马上像青蛙一样尖叫一声跳开老远,还抖着手指住那面墙不,那个人。
“你你你你离我远一点,你这暴露狂,离我远一点!”
威廉面露错愕地看着她一路尖叫着逃之夭夭。“我说错什么了?”
契斯特在一旁笑得上气接不了下气。“我说,还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啊!”威廉蹙眉。“什么?”
“我是说”契斯特手搭在他肩膀上挤眉弄眼。“你想把她留下来是轻而易举的事。”
眉皱更深。“但是她怕我”
“怕你?”契斯特失笑。“也对,她是怕你,怕被你迷上。没瞧见吗?她一见到你就脸红,那张脸就像要烧起来似的,女人见到男人会出现那种反应,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当然是她喜欢你呀!”
“那么现在我该如何做?”说到政治、战争,他敢自豪的坐上第一把交椅,但要提到如何和女人相处,他是全然不了,这种事再机智、再冷静也没用,没经验就是没经验,打肿脸也充不了胖子。
闻言,契斯特马上洋洋得意起来,没有想到威廉也有低头向他请教的一天。
“很简单,我教你,首先”
战场上是威廉所向无敌,但要说到情场上的常胜军,可就非他契斯特莫属了!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
离公爵帐篷不远处,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躲在另一座帐篷旁喃喃自语,看见的人都装作没看见,这是公爵的命令。
“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可是呜呜,没有行李我就回不去!”
好不容易,威廉走出帐篷步向男爵的帐篷,人影见机不可失,马上一溜烟窜进公爵的帐篷里。
但是翻找了大半天也只找到放衣服的皮箱,另一个最重要的箱子却怎么也找不着,站在帐篷中央,她困惑地猛搔脑袋。
“奇怪,明明都在这座帐篷里呀!可是在哪里呢?”
“在找另一个箱子吗?”
噎了口气,南丝猛然转身,呻吟。
威廉双臂环胸恰恰好挡在帐篷口,幸好,他在内衫外多加了一件白棉布衬衫,整整齐齐的,看上去不至于那么“恐怖。”
但南丝还是暗暗咽了好几口唾沫,他实在该死的吸引人!
“麻麻烦你,把另一个箱子也还给我。”
威廉颔首。“还你可以,但有条件。”
这种回答不是她要的好不好!
暗暗叫苦“什么条件?”南丝硬着头皮问。
“再多留一个月。”
再次呻吟。“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留下来?”
威廉没有回答,他用行动解释给她看。
长臂猝探,在南丝察觉到他要做什么之前,娇躯即已落入他怀中,他深深凝住她,闪亮的灰眸中带着直率的欲望,然后,温暖无比的嘴有力地覆上她的唇,带着一丝强硬的男性气息。
南丝一时茫然得不知道要反抗,直至他把舌头探进她唇里,她才惊呼一声试图要推开他。
但那双强悍得惊人的健臂将她紧锁在他怀里令她动弹不得,近乎粗鲁的唇瓣有效地压住她的嘴让她无法出声求救,大手压在她的臀部迫使她不得不放弃提脚踢他的意图,最后,她只好瞪大眼呜呜呜,聊胜于无地表示抗议。
然而不过片刻后,她便逐渐遗忘了反抗,遗忘了所有的问题,兀自陶醉在他热情的亲吻中,最后,她终于忘了自己是谁,生物本能接管身体,人性理智被踢到一旁去呜咽,使她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娇躯贴向他,两条藕臂也不知道何时爬上他的颈项反把他拉向她,并悄悄吐出愉悦的低吟。
当他放开她时,她犹一脸迷醉地差点跌到地上去。
“一个月?”
“嗯?”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的帐篷让给你。那么,你休息吧!”
“呃?”
直到威廉出去好半天后,南丝才猛然回过神来。“耶?”她马上拔腿要追出去抗议,但尚未走出帐篷便又沮丧地停下来。
不答应行吗?
只要他不把行李还给她,她也回不去呀!
啧,没想到堂堂威廉大公爵竟然这么赖皮,居然用这种手段来逼她!
不过
她无意识地捂着略显红肿的唇瓣,一想到适才那个令她浑然忘我的热吻,耳根不由自主的又烫了起来。
老实说,这并不是她的初吻,她的初吻是不小心给她的博士班男同学--另一个十五岁的天才偷了去,当时她才十三岁,唯一的印象是:他的午餐一定有吃大蒜香肠。
之后也还有过其它两、三个人,但始终没有一个能够让她品尝到人家所谓欲望与激情的滋味,甚至一丁点美妙的感觉都没有,所以每一次都是亲吻过后就分手,非常干脆,直到刚才
不对、不对、不对,现在该担心的不是这个,现在该担心的是--
他为什么要她留下来,为什么要吻她?
喜欢她,所以要她留下来?
还是想要她,所以只要她留一个月?
是这样吗?
到底是怎样?
“如何?”契斯特对刚进帐篷里来的威廉暧昧的挤眉弄眼。“成功了吗?”
“成功了,但是”威廉蹙眉低头看自己。
“什么?”契斯特困惑地随着他的视线往下望,旋即失声爆笑。“我劝你最好去找军妓解决一下,否则就放弃明天和她共骑的打算。”
威廉面无表情地继续看着自己,片刻后--
“你出去!”
“嗄?”竟然叫他出去?这是他和欧多的帐篷耶!
“我自己解决!”
闻言,契斯特不由得再次狂笑起来,威廉脸色一沉,旋即一脚把他踹出去,唰一下将帐篷门帘拉下来。
老天,他竟然要自己解决!
趴在守卫脚前又狂笑了好一会儿后,契斯特才慢慢收起笑声爬起来,然后,在走向赫里德与罗勃的帐篷途中,眉头悄悄打了个结。
看来威廉比他所以为的更重视那个女人,这下子可麻烦了。
他到底打算把那个女人放在哪里?
取代梅蒂放在他身边?
梅蒂的父亲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放在床上作情妇?
她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