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落出示了玉麟符,下了马车,陪同待雪徒步进了深宫内院。
待雪愣怔怔地随书落进了懿极宫。懿极宫内从前平静祥和的气氛全不可见,整个宫殿氤氲着沉郁厚重的气息。
宫殿外跪着一圈皇太后生前伺候的嬷嬷、内侍、宫女。太后为人慈善,从不苛责他们,如今朝夕侍奉的主子去了,他们哭的很是伤心。
两人再往里走,满面泪痕的庆嬷嬷递来白布条。皇太后去的突然,两人来的匆忙,只好头系白布条充当孝服。
待雪抓住庆嬷嬷的衣袖,嗓音颤抖,“嬷嬷,皇祖母何时去的?”
庆嬷嬷是皇太后的陪嫁丫鬟,自幼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无夫无子,全心侍奉皇太后,说是最了解皇太后的人也不为过。
嬷嬷的手覆上待雪的手背,“公主莫过于悲伤,免得伤了身子。皇太后今日凌晨寿终正寝,睡梦中去的很安详。”
待雪眼睛通红,“大殓过了么?”
给遗体穿上寿衣叫“小殓”,穿好寿衣放进棺材叫“大殓”。
嬷嬷用手帕抹掉待雪的眼泪,“小殓过了,待皇族子弟瞻仰过遗容后便大殓。公主莫哭了,皇太后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你如此的。你是皇太后最疼爱的子孙啊。”
待雪知晓皇太后疼爱自己,此时听得这番言语,泪却是止不住。
男儿有泪不轻弹,便是沉稳如同书落,眼角也流出几滴泪。他默不作声的抹去泪滴,揽住待雪往里走。他必须坚强,否则如何作待雪的支撑。
寝殿里,皇太后的尸身安详地躺在床上,姿态安详,仪容华美,宛然若生。
正帝和皇后身着一身孝服站在前端,待玥在侧,他们身后是几位太妃和众多妃嫔,此时正一一瞻仰遗容。寝殿里此起彼伏的哭泣声,好似波浪袭来,令待雪喘不过气。
寝殿外,待雪见着几位不相熟的同辈皇亲。平日里或许还有心思寒暄,此时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依靠着书落泪落衣襟。
书落不知从何处取来一块宫女的手帕,替待雪抹去眼泪,将待雪抱在怀里,“别哭了,有我在。”
他也不知如何劝慰待雪,只好一直重复这句话。待雪的心思渐渐沉静下来,身体疲惫,心中悲痛。她渐渐止了哭泣,泪水流干了,像是河床的水干涸了,露出沉在水底的名为悲伤的石头。
她回应书落的是不停的唤他的名字,仿佛这是惟一的疗伤药剂。
太妃和妃嫔出了寝殿,第二批入寝殿的是与皇太后同辈份的皇族或皇亲。待雪从中看见了祈晏的祖母,在人群中果然寻到祈晏和钱姚。
不久后待晟和碧水来到寝殿外,二人红着眼睛依着待雪站着。
三三跟着季阳楼夫妇进懿极宫,被陶敏送到待雪身旁。
李付丞来的最迟,而他的身边站着的是李付静。他们毕竟是姐弟,应当一同前来。李付静哭成了泪人儿,而李付丞眉宇间多了抹沉郁之色。
第三批是正帝同辈的皇亲,先帝存世的子嗣稀少,不过片刻便到了皇子皇女和同辈的皇族子弟。
待玥身为储君,一直伴驾在正帝身侧。待晟示意待雪走在前端,书落便和待雪走在最前端,其余人依次跟在身后。
离床榻越来越近,待雪刚刚才平复的心情波动起来。书落和待雪停在床前,凝视着皇太后的遗容。
她身着玄色团花纹暗纹寿衣,发丝一丝不乱,衣衫整齐。双眸紧闭,双手交叠在身前,宁静安详的好似只是午间小憩。
待雪的脑海里涌现出往日的画面。
正帝甫登上皇位,她也刚刚从宫闱斗争中彻底获胜,那时的她如何的恣意张扬;
自己幼年尚未进尚书房时,她握着卷册抱着自己,耐心地教自己读书认字;
待玥养的乌龟吃了她心爱的锦鲤时,她生气恼怒却又狠不下心责罚;
那年净古寺礼佛,她教诲如何对待未来婆婆,生怕自己被欺负了去……
她一生历经坎坷波折,沉淀出一颗波澜不惊的心。
待雪记得,她曾经哀叹过余生只能锁在深宫大院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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