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岐领火武台。
河边木桌边,林珏三人各坐一方,安静用餐。
今天的早餐是以不知名肉为馅料的面饼,面皮和肉馅均很厚实,成人手掌大小,温度正好,香气扑鼻,正在长身体的林珏一连吃了四个。
“呼。”吃完最后一个饼子的林珏端起大杯子,仰头喝干了里面尚温的香甜牛奶,最后发出惬意的呼声。
“每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应该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林珏心满意足地摊在椅上,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诶,翊王,”林珏忽然好奇望向疯狂干饭的翊王,“你不是灵族吗?怎么也吃人族食物啊?”
“废话。”翊王翻了个白眼,停下手里的动作,道,“谁规定的灵族就必须要茹毛饮血?但凡聪明的智商占领了高地的灵族,都知道热的有调料的东西更好吃。”
翊王看向一脸好奇的林珏,忽然笑了笑,自豪道:“本王化人身已有千余年,也曾经游历过天下,吃过的许多美食珍馐,恐怕许多凡人听都没听说过。”
“说来听听。”林珏兴致勃勃地看着翊王,眼里满是对美食的渴望。
“雍县的土包鸡、金中的火腿、伊布坦的冬寿汤、大夏的乘桂……咳咳!”正眯着眼报菜名的翊王忽然咳嗽一声,有些不开心地瞄了林珏一眼,见这个让自己再也吃不到乘桂的罪魁祸首脸上没什么表情,便挥挥手道,“总之多得是,给你说上一天一夜也说不完,你俩吃完就感觉去修炼吧。”
说着翊王就起身离去,饭后散步去了。
“诶诶!没劲!”望着翊王离开的林珏撇撇嘴,很是无聊。
“要是没劲,我可以把比试的时间提前到早上。”一边,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用完早餐的琴柳轻轻放下筷子,清冷目光投在林珏身上。
感受到琴柳目光,林珏顿时打了一个寒颤,立马苦着脸向琴柳哀求道:“别啊琴柳,我这刚吃下的饼子,一比试咱又得吐出来。”
“闭嘴!”刚用完早餐的琴柳似乎回想起什么,立刻柳眉倒竖,气呼呼地瞪了一眼林珏。
林珏连忙往后缩,那样子活像你那被欺负的同桌。
其实变得这么怂这也不怪林珏,自从一个月前林珏全力以赴与琴柳比试过后,琴柳似乎就上了瘾,每天都要拉着林珏中午一顿晚上一顿比试个不停。而且只要林珏施展神乍和尽流,琴柳的反击就会格外暴力。林珏也不是没有进步,或者说,经过了琴柳的“锤炼”,林珏的战斗技巧飞速增长,但问题是,每一次进步后信心满满的林珏还是会被变得更强的琴柳暴打,似乎在过往的比试中,琴柳一直没尽全力,这一想法让林珏不禁有些害怕。
难道自己以后都要被琴柳压着打了吗?
林珏有些悲观地想到这一点。
琴柳有些气呼呼扫了一眼桌上剩下的十几个热腾腾的饼子,没吃饱,但又联想到林珏曾经在比试里吐出来的东西,便立刻没了胃口。她又狠狠瞪了林珏一眼,起身快步走到小河边静心。
林珏赶忙跟了上去。
见林珏琴柳都离开了,原本走远了的翊王又风一般回到座位,风卷残云一般将剩下的饼子吞入腹中,声音含糊:“唔,怎么可以浪费粮食啊,我吃吃吃!”
小河边,琴柳慢慢走在前面,林珏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你跟过来干什么?”琴柳不看林珏,哼了一声。
“啊……我呀,我过来看看这小河。”林珏摸着脑袋,模样憨憨的。
“那么我们今天就在小河边比试吧。”琴柳忽然轻笑道。
“啊!别啊!衣服会湿的。”林珏顿时欲哭无泪,“琴柳你有衣裳换,可翊王好小气,都不肯给我换衣服,让我每次洗了衣服都得躲在小木屋里。”
琴柳忽然红了红脸,林珏的话不禁让记忆力极好的她回想起初见林珏的那个晚上,她背着林珏,那忘不掉的尴尬。
“骗你的,这几天都不比试了。”琴柳轻咳一声。
“啊?我不是讨厌比试,我很喜欢的!琴柳你别取消嘛。”林珏有些害怕道,“还是说琴柳你生病了?我刚听见你咳嗽了。”
“不是,”这样被林珏关心的琴柳心底一暖,声音也不由得放轻了一些,“我感觉最近几天我可能会晋级到申境,需要静修一段时间。”
“这样啊。”林珏长舒一口气,放心地拍拍胸脯,然后又开心道,“耶!琴柳可以晋级了耶!”
琴柳忽然转过身停下,白色裙摆轻扬,披散的长发顺势飞舞,有几缕拂过来不及刹车的林珏的鼻子,感觉痒痒的。
林珏停下步子,揉揉鼻子,眨巴眨巴眼睛,清澈的黑色瞳孔里倒映出琴柳的绝美容颜。
“怎么了?”林珏好奇地望着琴柳。
“没什么。”看了看林珏,琴柳又转过身继续往前走,素白的小手背在身后,声音清冷,“我在想,克莱顿院长在做什么。”
……
天有阴云,人声鼎沸的岐巍城里,西阳南道路边的程家铺子依旧在笔挺的杆子上竖着高高的招子,却还是不复往日的热闹,显得格外安静。在罩着篷布的铺子里,小桌边,克莱顿在唉声叹气地用早点。
“我说克莱顿,吃面都堵不住你的嘴吗?”许是被克莱顿给折腾烦了,铺子店家老程有些无奈地放下正在下面的筷子,在克莱顿身边坐下,“你看看你看看,”
老程指着四周空无一人的桌子,痛心疾首地说道:“你一天到晚来我这儿发个什么疯?一大早就唉声叹气个不停,把我声音都搅黄了。”
克莱顿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眼皮,很快又是一阵叹息。
“得得得。”老程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线条刚毅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长叹一声,“你想要什么?是杀是剐,说吧。”
“嘿嘿。”克莱顿这才心满意足地端起面汤一饮而尽,畅快地笑笑,望着一脸不耐烦的老程呵呵道,“我想请程兄听我讲个故事。”
老程不为所动。
“程兄,如今世间格局,非有大才能者不能立足。”克莱顿轻声道,“自从两年前我初见程兄,便知程兄不是池中之鱼、网中之鸟,终有一日要鱼跃龙门、鸟振樊笼。这繁华鼎盛的岐巍城,不是程兄能够大展宏图的地方。”
老程眼中精光一闪,原本普普通通的汉子身躯忽然涌现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克莱顿微微一笑,道:“原本我还不是很清楚程兄的身份。直到一个月前,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叫李青煌,程兄还记得吗?”
老程与克莱顿对视。沉默片刻,老程的眼中浮现回忆,忽然他微微点头,缓缓道:“我本不怎么喜欢记人,但这些年闲着没事,倒是经常想起以往的事情。记得当年立宁关的城头上,见过一面,李公子现在如何了?”
“已经是名震天下的封号武了,”克莱顿道,“封号行道,是一位剑仙。”
“这样啊。”老程声音没有丝毫意外,轻声道,“当年见他负剑远游,眉眼如剑,言行举止不卑不亢,我就知其不是凡人,如今果然。”
“腾岐内院院长扬朗尔格·克莱顿,见过郑国侯。”克莱顿行礼。
老程——程节飞目光平静,拱手回礼:“一介草民程节飞,见过腾岐内院院长。”
与此同时,岐巍刺史府衙。
“岐州刺史林歆,拜见光禄大夫、郭国公。”
“呵呵,林刺史请起。”
“……”
刺史府衙的书房中,两鬓白发明显的熊耿笑呵呵地坐在案边,脸色平静的林歆坐在对面。
单论官职,林歆是六百石的刺史,熊耿是比二千石的光禄大夫,官秩上熊耿就要高于林歆。而且一者熊耿有着国公爵位,二者熊耿是代天子巡视,三者熊耿已是六十之龄、两朝元老,所以林歆自然要向熊耿行礼。
待差役奉上花果茶水后,熊耿示意屏退下属官僚,关闭房门,在林歆疑惑的注视中,又命人把守门口。
“林刺史是否不解本公做法?”熊耿端起茶杯,轻轻吹着热气。
“国公奉旨巡查天下,理应召集群官、聚于府衙、公论政事,不知为何国公在今日秘入岐州、潜召下官?”林歆行礼问道。
“呵呵,林刺史有所不知。”熊耿放下杯子,对着右上方拱了拱手道,“这是陛下的意思,也是本公前来岐州的缘由。”
林歆表情不解,微微皱眉。
“林刺史不会真以为,本公马不停蹄地从安都赶来岐巍,就只是为了处理罡夏皇子赵单遇刺一案吧?”熊耿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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