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审问了吗?”
如果是的话,她就擦擦眼泪站起来。
“你哭了?”
李清语气有些震惊,往来路看了看,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问道:“为了尹凌津?”
“不是。”
巫盈实在觉得痛苦,尤其是这痛苦里夹杂着她自己的错误,于是发泄不能对外,便只能对内攻击自己。
她很想抱着一个人倾诉一下,最好是王妃、岑珠、甄瑶儿之类比她更成熟冷酷,通晓世事的大姐姐,奈何眼前只有一个李清。
只能凑合了。
“水岚死了,她临死前给了我七八支金步摇,如果她不这么做,我是不会伤心的,可你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吗?”
“为什么?”
李清是个很好的听众,安安静静,没有架子,也很懂得分寸感,明明拿着钥匙,也没有进牢里来。
两人隔着栏杆。
他站在外面,看着巫盈青衣乌发躺在一条长凳上,一颗颗泪珠顺着眼角流到太阳穴,再无声无息的沁进她的三千青丝,如她的悲伤般,悄悄隐匿。
听完了一个不算长的故事,悲欢也不大开大合,更像是夏日里一个少女的珍珠丢了,那般小小的、却不可挽回的遗憾。
巫盈说完了,哭够了,有些茫然的问道:“我是不是对不起她?她想着我,我却连好好给她送别都没做到。”
“没有。”
李清的声线如同他的长相,静与正结合,不张扬尖锐,也不低沉嘶哑,给人一种有分寸感的可靠,让人感觉就算是再极端偏激的反派,也会给他两分信任。
“如果你不以圣人标准要求自己的话,就不必这么自责,你是人,人有自己的喜好偏爱,有七情六欲,再正常不过,这是常情。
她奔赴京都,是因为父亲被谢仲严诬陷杀害,因不由你而起。她死于京都,是替爱人挡箭,是被幕后主使埋伏的弓箭手杀害,果不因你而结。
你如同看见了一朵花的盛开、死亡,因而感伤,因而落泪,却不必非把自己与这朵花的盛开、死亡扯在一起,因为你只是一个看客,花开花落,自有定数。”
这番话并不是具有针对性的安慰,反而带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大格局和漠然,但却比前者更让她能接受。
巫盈几乎听得痴了,喃喃道:“因不由我而起,果不因我而结,花开花落,自有定数,我只是一个看客。”
她不自觉的念了两遍。
需得几年后才反应过来,第一遍是断了她与水岚的缘分,第二遍是提前为她与李清的缘分做了注脚。
心胸瞬间开朗起来。
巫盈有种面壁破障的痛快感,卡在睫毛间的小小泪珠也显得清爽起来,她微微笑道:“八皇子这话说得很有一点佛法的味道。”
“实不相瞒,我的确有遁入空门之心。”李清苦笑一声。
巫盈此时并未这话当真,站起来,走过去问道:“八皇子这次过来是要带我去审讯吗?”
“不。”
李清摇摇头,看了看来路,又扭回头问道:“我二哥身边的吴公公在外面等着呢,你见是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