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一向受敝堡董堡主之命经管这家英雄馆,今日不知少侠驾到,多有得罪。请移驾老夫房中一谈如何?”
上官慕龙沉吟道:“彼此素昧平生,在下不敢打扰”
金华市侠杨三白嘻嘻笑道:“老夫曾见过少侠一面在九嶷山!”
官慕龙立刻明白他要自己去房中一谈,必是想询问自己去年在九嶷也“被俘”后的一切经过,当下决定先行试探一下,于是耸肩一笑道:“杨前辈既在九嶷山见过在下,大概知道在下的姓名吧?”
金华市侠陪笑道:“是的,是的,少侠姓陆,台甫志剑,不过,敝堡主和老夫都认为嘻嘻,这就是老夫要请少侠移驾一谈的原因,少侠不会见拒吧?”
上官慕龙见他十足一副市侩像,心里就有了些反感,这时听他话中竟带着“你不答应,老夫就当场抖出你的身份”的意味,不由更加心头火起,板起脸孔冷冷道:“抱歉,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可谈的!”说完,弃下一小锭银子,移步走向楼梯口。
金华市侠并未横身阻挡去路,只跟在他身后一路下楼,一面又陪笑道:“那么,老夫送少侠一程,嘻嘻”上官慕龙一脚跨出英雄馆,转身抱拳一拱道:“杨前辈,请留步,在下领受不起!”
金华市侠连连拱手笑道:“那里话!少侠难得路过敝地,老夫相送一程自是应当!”
上官慕龙不再理他.迈开大步向城外走去。
那些隶属扬州摘星堡的武林人士见金华市侠一直跟在上官慕龙后头,知有好戏可看,均欲跟随出城,却被金华市侠以眼色制止。
他独自一个亦步亦趋的跟着上官慕龙走出城门,来到郊外,见附近无人,便一个箭步跳到上官慕龙面前,连连打躬作揖,干咳着笑道:“少侠请听老夫一言,目下八龙均已知道去年端阳九嶷山上偷点龙灯那人即是‘金龙上官天容’之妻柳映华。那天晚上她突然把少侠劫去,使人觉得少侠可能与她有着某种关系,那就是说,少侠可能是‘金龙上官天容’之后。
倘若如此,那么此事就非同小可,敝堡虽然一向不喜多管闲事,但此事关系他九师弟的生死之谜,他不得不管,因此,敝堡主早就吩咐下来,如见到你少侠时,务必请少侠往‘摘星堡’一行!”
上官慕龙冷冷道:“他要在下去‘摘星堡’干什么?”
金华市侠满脸堆笑道:“敝堡主的意思是:你少侠若果是他九师弟之子,那么为了明白令尊的生死之谜,敝堡主要你少侠去见他,以便替少侠作主或出力;如你少侠不是上官天容之子,那么你少侠更须要到敝堡一行,敝堡主希望你能把柳氏劫你的原因及她的行踪说出,因为敝堡主相信柳氏必知其丈夫之死”
上官慕龙听他噜哩噜嗦一大套,心里甚烦,仰头淡淡道:“要是在下不去呢?”
金华市侠搓手干笑道:“少侠可愿先表明身份一是上官天容之子?抑或不是?”
上官慕龙冷笑道:“是或不是,想来贵堡主早已心里有数,杨前辈何必多问?”
金华市侠装出一副尴尬状道:“咳咳,敝堡主怎能肯定你少侠是或不是呢?”
上官慕龙忍不住脱口道:“那么,在下请问一句,贵堡有无一位名号叫‘索命无常屠镇光’之人?”
金华市侠一愕道:“有啊,他是敝堡‘七绝’之一,少侠可是认识他么?”
上官慕龙点点头笑道:“岂只认识而已,去年他曾以‘海盗’的面目出现于东海上,那次行动,他奉了谁的命令?”
金华市侠惊讶道:“没有这回事吧?他怎会以‘海盗’的面目出现于东海上?”
上官慕龙沉着一笑道:“关于这一点,在下不认为是‘降龙圣手’在故意嫁祸于人,所以在下是何人,贵堡主不会不清楚,现在你请回吧,见到贯堡主时,请代在下向他问安便了!”
语毕,举步欲行,金华市侠横步挡住,笑嘻嘻道:“少侠所言颇为令人不解,如今但问一句话-一少侠是不是上官天容之子?”
上官慕龙怒溢眉锋,沉声道:“是便怎样?不是便怎样?”
金华市侠皮笑肉不笑地道:“如是上官大侠之子,老夫不敢得罪,少侠不去也罢,否则,嘻嘻,老夫只好得罪了!”
上官慕龙心头有气,冲口道:“我不是,你待怎么?”
金华市侠似乎就在等他这一句话,闻言一声干笑,抢步而上,以大擒拿术抓向上官慕龙的左臂,喝道:“那么你必须留下来!”
上官慕龙身形一摆,以毫厘之差避开他的右掌,同时右掌疾出,施展三多神掌第二招“寿”字的下面一钩,巧妙地往他腋下劈去。
这一手既快且狠,招式更与一般掌法大异其趣,饶是金华市侠一生身经百战,也还是初次见到,不由得大吃一惊,一时想不出破解手法,迫得只好斜身飘开寻丈。
上官慕龙一招抢得先机,不容对方身形站稳,紧接着飞身扑上,右掌临空挥写,以“比”字诀的一折攻向对方左胸膺窗穴。
金华市侠不料他打出的每一掌式,皆是见所未见的手法,来势飘忽诡奇,无懈可击,这才知道上官慕龙不是好吃的果子,当下立即改变战略,欲以自己优越的内力取胜。双掌齐扬,猛可推出两股狂飚,迎着上官慕龙来势卷出。
但上官慕龙的三多神掌已练得滚瓜烂熟,掌法一经施开,就像一位名书法家临池挥毫,随意而发皆成妙谛,并且一路挥洒,竟如长江大河源源不绝,由“寿”而“比”而“南”而“山”一气阿成。不但使对方打出的两股劲风失了准头,而且当场被逼退八步。
金华市侠退后到第八步时,最后一个“山”字已无法完全避开,右腿上“砰”的被上官慕龙的掌缘扫了一下,登时踉跄颠出几步,一屁股跌坐地上。
原来三多老人的武学虽自谦不及九如先生,其实他的“三多种掌”却并非如他所说的只是“程咬金的三斧头”而是把他全部武学融化于王羲之冠绝古今的书法之中,此种创作可谓打破数千年来一直墨守成规的武术巢臼,而其成就亦达到神妙的地步,是以金华市侠杨三白虽然是“八龙”之外的佼佼者,亦岂是一代武学巨匠所呕心创出的绝艺之敌?
他想我怎可把三师伯的部下打伤?随即停手问道:“杨前辈受伤了没有?”
金华市侠慢慢站起,笑嘻嘻道:“还好,大概还可活下去”
“去”字甫出,突然右手一抖,数点寒星疾射而出!
那是十二枚金钱镖,它们分作上中下三路,以迅若闪电之势罩向上官慕龙前身十二处大穴!
上官慕龙传不防大吃一惊,连忙一个摇摆倒向右方,再一挺双脚跃开寻丈,但因这是他第一次遭遇暗器的袭击,且来势奇快,不免有些心慌意乱,故在倒身跃开之际,一式“风雨飘摇”没有使得恰到好处,只觉右腿上一痛,顿被一枚金钱镖打中。
血,像一条水蛇,沿腿蜿蜒而下。
上官慕龙低头看了看,冷笑一声,运指如鹤啄,硬生生将嵌在腿肉里的金钱镖挟出,很慎重地把它收入囊中,然后举步朝金华市侠迫去。
金华市侠脸色一阵苍白,他刚才盛怒之下打出金钱镖,及见上官慕龙中镖流血,方觉自己实不该向这个“大有来头”的少年人下此重手,此刻又见他神色疯兮兮的直向自己逼来,不由大为胆寒,一步步往后直退。
上官慕龙欺上数步,猛然疾闪而前,右掌一撇一捺,往对方脸上掴去。
“啪啪”两声脆响,金华市侠双颊各挨了一记耳光。登时现出十条红痕。
这是三多神拳的一式,属于第三式“人山人海”的第一个“人”字,势如是电蛇飞窜,金华市侠哪里还能避让得开?
不过,他挨了两记耳光后,心里倒有一种“两不相欠”的安慰感,故也不再发横,一连退出五步,面现窘笑道:“嘻嘻,老夫是生意人,一向讲究公平交易,如今咱们谁也不欠谁的了!”
上官慕龙卑视一笑道:“那么你快滚蛋吧!”
金华市侠不停的搓着手,强笑道:“是,是,只是少侠把老夫那枚金钱镖收去,不知用意何在?”
上官慕龙冷笑道:“总有一天,我会去‘摘星堡’拜谒贵堡主,这是我要送给他的一份见面礼!”
金华市侠登时慌了手脚,忙不迭打躬作揖陪笑道:“嘻嘻,何必呢?所谓君子不记小人过,而且少侠已打了老夫两下”
上官慕龙越看越厌恶,掏出金钱镖掷落地上,掉头便走,向西北道上疾进。
走出二三里路,回头未见金华市侠跟来,这才停脚在道旁坐下,撕下一条包裹巾,包扎好了伤口,脑中飞忖道:“现在我该先干什么好呢?找降龙圣手夺回九龙香玉佩?可是他此刻在哪里呢?虽然他扬言要夺取八师伯潘宾的采虹庄,我只要赶到陕西采虹庄等候,必可见到他,但那是明年一月之事,距今还有三个月时间,我不如先找母亲吧。三天前,那个弄月庄的锦衣武士在临死前,曾说六师伯病龙柴亦修要我赶快去弄月庄见他,说是有一件关于母亲的秘密告诉我,哼!莫非那锦衣武士骗我去自投罗网?或者是母亲被六师伯擒了?嗯,我这就一路西行,先到开封弄月庄一探,如找不到母亲,再折回剑门关问苏春梅,然后再赴陕西采虹庄,帮助八师伯斗斗降龙圣手!”
他主意一定,立即挺身站起,觉得腿伤甚痛,便折了一支竹竿,一步一撑,慢慢向奔月庄行去
晓行夜宿,初冬的一天晚上,他化装成一个面带菜色的落魄书生,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开封城中,找了一家简陋的小客栈歇下。
病龙柴亦修的弄月庄在开封府西北靠黄河南岸的东漳镇外,距此约有五十里地,上官慕龙连日旅途劳顿,打算养精蓄锐一宵,待第二天晚上再入庄刺探。
这晚,他沐浴吃食已毕,正想入房歇息,忽听隔壁房中传出一片喧哗,其中有个人的声音特别大,嚷道:“又是双!哈哈,庄家通赔啦!”
上官慕龙不知里面在玩什么玩艺儿,一时好奇心起,信步走到那间房门外,见房门虚掩着,便伸手轻轻推开一条缝,探头向里面瞧去,只见房中有七八人个正围在一张桌上掷骰子聚赌,桌上摆满了许多碎银子和铜钱。
他正探头张望间,房门忽地一开,一个店小二满面笑容地迎出来,哈腰打躬道:“公子爷,您也进来玩玩吧?”
上官慕龙摇头笑道:“不,我不会!”
店小二笑道:“很简单,下单双,一看就会!”
上官慕龙毕竟是个少年,何况自离开仙人岛个把月来,一直独行独宿,着实有些寂寞,此际见有热闹可凑,不觉心痒,于是举步跨入。
走近桌边一看,赌具只是两颗骰子和一个木杯,庄家是客栈里的一个厨子,其余大多是些宿客,这时庄家已输了不少钱,但他神色自若似是毫不着急,拿起放着两颗骰子的水杯在空中“骨碌骨碌”摇晃着,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南海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救我一命”
手势一沉“啪!”的一声,将木杯反盖在桌上,环望众赌客道:“下注!下注!这回不捞回来不行了!”
众人商量了一阵,一齐同意再押双数,于是各自将面前的碎银推出,上官慕龙也取半两银子放上去,这是他第一次赌博,有一种犯罪的感觉,心头不禁怦怦跳起来。
“好了么?”庄家问。
“好了。”
“开!”
“双!又是双!哈哈哈”庄家面色如土,只得又-一通赔,这时他已到了破产的边缘、但仍不肯罢手,又拿起木杯猛摇,一面喃喃自语道:“戏法人人会变,巧妙各有不同”说罢,又是“啪”一声,木杯落桌,喝道:“下注!下注!这回当真要赢回来了。”
一个店小二把面前银子铜钱全部推出,叫道:“打蛇随棍子上咱们再押双数!”
于是众人纷纷跟进,这次大家下的数目都很大,存心要使庄家垮台似的,上官慕龙也把赢到的半两一起押上,心里倒很同情庄家,希望这次让庄家赢,要不然庄家真要输惨了。
“好了没有?”
“好了!”
“开!”
“啊”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这次两颗骰子一个现“五”一个现“二”合起来正是单数,大家脸色全白了!
庄家大为高兴,咧嘴直笑道:“通吃!通吃!哈哈,一次就捞回来了!”
他一面说,一面张手要把桌上的银钱全数扫回面前来,其中一个赌客突然喝道:“慢着!”
声音不高,但语气充满了火药味,听得众人心头一紧,直觉得要发生纠纷了。
上官慕龙循声一望,见开口喝叱的是个模样邋遢的老头子,年约六旬,瘦骨鳞峋,头戴绿色方帽,身穿一袭破黑棉袍,细眉鼠目,鼻勾嘴尖,上唇蓄着一撮八字须,七分颓废三分滑稽,令人一见就知道他是个老流浪汉。
这时,但见他一对鼠目斜视着庄家,微微地冷笑道:“庄家,你的‘戏法’变得很‘巧妙’啊!”庄家脸色一变,故作不解道:“老先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头子眼皮一垂,手捻八字须淡淡道:“我老人家说你戏法变得不错-一用小鲫鱼钩鲤!”
庄家假装憨笑道:“嘿嘿,哪里话,我只是运气好!”老头子摇头晃脑道:“不,你运气坏透了!”
庄家面色有些阴暗不定,强笑道:“嘿嘿,怎么说?”
老头子缓缓道:“因为你碰到我老人家!”
庄家笑笑,决心不予理会,动手又要将所有银子扫拢过去,就在此时,一道刀光起自老头子的腰间,接着“哒哒”两声,两颗骰子由庄家身后的墙壁上掉了下来!
众人大惊失色,摆头一看,只见那墙壁上挂有一个小竹篓,看起来像是放筷子用的,此刻已被劈成两半,那两颗骰子就是由篓里掉下来的,这时在场赌客有一半已知庄家作弊,但仍有一半莫名其妙,上官慕龙忍不住解释道:“他刚才藉摇木杯之势把骰子抛进竹篓里面,又暗中换入两颗!”
老头子闻言面现一丝惊异,移目望向他道:“原来你也看见?”
上官慕龙点头道:“我看得清清楚楚!”
老头子上下打量他,微笑道:“你的目力不错啊,小老弟!”
上官慕龙心中一惊,忙道:“这也没有什么,我常常参加赌博,像这种作弊的手法已屡见不鲜!”
老头子道:“那你一定也是此中行家,咱们等下来玩两手如何?”
上官慕龙摇头道:“不,老先生刀法如神,我的赌技再好也敌不过您老的飞刀!”
他们对答间,众赌客已纷纷动手要揍那个庄家和店小二,上官慕龙连忙劝解道:“诸位何必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叫他陪个罪也就算了!”
一个赌客怒吼道:“跪下磕头,否则捉将官里去,封了你们这个黑店!”
那庄家和店小二大概觉得磕头了事很划算,赶紧“咚”的双双跪下,向众人磕了几个响头,爬起来抱头鼠窜而去。
众赌客各把自己的银钱取回,也就回房安息,上官慕龙正欲跟随众人出房,那老头子忽然伸手拉住他道:“小老弟.时候还早,咱们玩一玩嘛!”
上官慕龙道:“不了,在下明日有事,须得早点睡觉去!”
老头子拉住他不放,笑道:“那么聊一聊也好,常言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又道是相逢何必曾相识”
上官慕龙挣扎道:“明天有空再聊吧,在下的确要睡觉了!”
老头子嘿嘿诡笑道:“咱们谈些刺激瞌睡虫的话题儿,譬如说,一宫一城二堡三庄”
上官慕龙神色不动,假作惊奇地道:“老先生说的好像是武林中的事吧?在下对武术一窍不通,没有兴趣谈那些!”
老头子冷笑道:“你要假装不是武林中人,刚才在看见我老人家飞刀劈篓时,就该表现出一点惊异神情才对!”
上官慕龙面现不悦道:“在下不懂老先生在说些什么!”
老头子笑“哼”了一声,抓住他的手掌猛可一翻,登时将他摔了个筋斗,并骈指往他脐下气海穴点下,手指快要点实,见他毫无闪避之意,只得又撤回手指,愤然道:“好吧,算你沉得住气,不过我老人家的眼睛可没有瞎,咱们走着瞧就是”
上有慕龙忍气吞声的爬起来,拍掉衣上的土灰,面现悻悻之色,拂袖便拟跨出房门,哪知老头子好像想起了甚么事似的,一步闪到他面前,换上一副滑稽的笑脸道:“再问一句,你小老弟既不承认是武林中人,那么你是什么人?”
上官慕龙双手一摆,怒声道:“在下是一介穷书生,你老看不出来么!”
老头子笑道:“好极!自古文人多风流,你小老弟对女色感不感兴趣?”
上官慕龙暗忖不能再说不感兴趣了,于是昂首答道:“古云食色性也,时不论古今,地不分南北,凡有血气之男人,哪有对女色不感兴趣之理?”
老头子一点头叫道:“好!那么咱们就谈谈女人!”
上官慕龙摇头道:“谈女人气死人,不谈也罢!”
老头子一怔,道:“怎么,你也吃过女人的亏么?”
上官慕龙道:“那倒没有”
老头子兴高采烈的强行拉他坐下,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剪烛夜话”之态,笑笑道:
“老弟,就女人的体态而论,你认为可概括分为几种?”
上官慕龙心一横,决定跟他“拼”了,便道:“这个在下倒不曾仔细去推敲过,老先生认为可分为几种呢?”
老头子道:“两种:一种是瘦,一种是胖,瘦者柳腰纤细,娇不胜衣,临风欲飞,实惹人怜爱;胖者曲眉广颊,露滴牡丹,浓艳丰肌,秀色可餐;这两种女人,前者可以赵飞燕为典型,后者可以杨玉环为代表,可谓各擅胜场,各有千秋,各有好处,嘿嘿,哈哈哈”上官慕龙听他谈女人如此起劲,心想这老家伙一定是个色中饿鬼,当下不得不敷衍,随口胡扯道:“还有一点是媚,女人美而不媚,无异木偶,有媚态则美者益美,艳者愈艳,纵是三分姿色亦能增到六七分,你说是么?”
老头子拍膝叫道:“正是!古来尤物之能倾国倾城,与其说是美,毋宁说是媚力使然,咳!女人之为物也,真是他妈的一言难尽!”
说着并频频点头,轻轻嗟叹,脸上有着如醉如痴之色,也有着感伤怨尤之色,低头沉默了片刻,忽又抬睑笑道:“好,咱们今晚就谈到这里为止,你可以回房睡觉去了!”
上官慕龙如获大赦,立刻起身一揖道:“如此在下告辞了。”
回到自己房中,卸衣上床,把棉被往身上一盖,蒙头就睡,却止不住忖道:“那老家伙一定是‘弄月庄’的人,我刚才实不该指出庄家作弊的动作,以致引起他的怀疑,唉,明晚入庄刺探时,可得小心一点了”
“笃!笃!笃-”三下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立即翻身坐起,不悦地问道:
“谁在敲门?”
“我啦!”声音娇脆,显然是个女人!
上官慕龙心中大讶,下床打开房门,立在门外的,是个面色苍白而颇有几分姿色的少女,只见她含羞带笑地福了一福,随即挪步入房,反手把房门上了闩,开始宽农解带起来。
动作纯熟老练,看样子宽农解带在她已是家常便饭。
上官慕龙不禁大惊失色,瞪眼骇呼道:“噫,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那少女浅浅一笑道:“奴家叫小桃红,是隔壁那位老相公叫奴家来的!”
上官慕龙骇然叫道:“他叫你来干什么?”
小桃红把一条裙带抛到床上,一面脱衣裳,一面吃吃荡笑道:“相公真会装蒜,咭咭咭咭”
上官慕龙瞧得胆战心惊.慌忙双手连挥道:“我的天!不行不行!你快出去!”
小桃红已脱下外衣,露出雪白的酥胸和凝脂般的两只臂膀,身上只剩下一件亵衣,她把衣裳挂好,然后扭着屁股走到床边,倒身躺下,凝眸斜乜,发出荡人的脆笑道:“咭咭,告诉你,我们‘媚香楼’的姑娘不准退货的,再说那位老相公愿意出资让你相公玩,这是乐得的事儿,你相公又何必客气呢?”
上官慕龙脸色一沉,正欲开口喝叱,忽听隔房板壁“笃!笃!”敲响起来,只听那老头子笑声道:“小老弟,时不论古今,地不分南北,凡有血气的男人,那有不爱女色之理,难道你小老弟没有血气么?”
上官慕龙为之愣住,呆了半天,方始打着“哈哈”笑道:“不错,但你老先生这样做是何意思?”
老头子怪笑道:“没什么,我老人家今晚赢了不少银子,要是不花掉了,终归会被我那雌老虎刮去,如此而已!”
上官慕龙道:“既如此,老先生何不自己消受?”
老头子笑道:“怎么没有?你听-”
旋即听到他的房中有个少女笑叫道:“啊哟,你老别痒人好不好?啊哟!啊哟”
上官慕龙为之气结,垂头丧气的上床躺下,轻声向小桃红道:“姑娘,在下明日须赶远路.不能奉陪,你睡你的,我睡我的,如何?”
小桃红闭目漫声道:“这敢情好,只要明早不短少分文,奴家才不管你来不来哩!”
于是一个躺在床里,一个躺在床外,中间隔出一道壕沟空隙,各自拥被而卧,上官慕龙尚未经历过男女云雨之情,不知味,不心痒,再加他心中只有一个冯燕燕,所以不久也就朦胧睡去。
可是快到天亮时,那小桃红一场酣觉醒来,由于神爽意舒,居然淫兴勃发,沉不住气,挨近上官慕龙背后,怪手水蛇般探出。
上官慕龙睡梦中忽觉股下有异,一惊而醒,一把抓住那只犯界怪手,转身瞪眼道:“你要干什么?”
小桃红双颊绯红,索性滚入他怀中咭咭脆笑道:“别假正经好不好,奴家南征北讨凡三年有余,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柳下惠咧!”
上官慕龙浑身紧张,想伸手推开她,又不敢碰她的身子,结结巴巴的道:“你姑娘,你别这样在下真真的不想”
小桃红张腿往他腰上一跨,螓首往他脸上直凑上去,如醉如痴地道:“敢情奴家真的碰上柳下惠了?嗯,算你厉害,奴家嗳,心肝哥哥,你看,奴家已经好几年不来这个了,人家说这是鱼水之乐,可遇而不可求呢!嗳,不信你看看,心肝哥哥,求你做做好事吧”一面呢声说着,一面就要拉上官慕龙的手往自己腹下塞去。
上官慕龙哪敢动她,用力抽回双手“藏”到身后,并且身子一路往后挪退,由于被她搞昏了头,忘记了床有多大,退到后来,忽觉重心一失,鼓咚一声,掉落床下。
这一声响,惊醒了隔房那个老头子,只听他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道:“好家伙,小老弟这么来劲,居然从床上玩到床下了?”
上官慕龙赶紧爬起身,嘿嘿笑道:“正是,这姑娘真有意思”
小桃红恨得牙痒痒的,张口要叫,上官慕龙慌忙出手蒙住她的嘴巴,重新躺上床去,低声说道:“姑娘你千万别声张,待会我额外给你一些银子便了!”
小桃红撇嘴悻悻道:“奴家才不稀罕银子,你若是不来,奴家就大声地叫,让人家笑你!”
上官慕龙沉脸不悦道:“岂有此理,昨天晚上你还计较不能短少分文,这会要多给你反倒不要了?”
小桃红眸射欲火,荡然一笑道:“这会奴家要的是你,不是银子!”
上官慕龙正色道:“哼,甭想!”
小桃红张口要叫,上官慕龙吃了一惊,情急之下,骈指疾出,点了她麻哑二穴,又拉被将她盖上,自己在床缘盘膝坐好,开始行功调息起来。
不久,鸡啼喔喔,窗外由黄变白,天亮了。
许多宿客在纷纷起床,上官慕龙遂把小桃红的穴道解开,摆出一副野蛮的态度诡笑道:
“怎么样,你奇怪我会邪术吧?”
小桃红满脸惊奇,点首道:“正是,相公使的什么邪术?”
上官慕龙取出一锭银子塞入她手里道:“这不能告诉你,同时你也不能向别人说起,否则你就会发一场恶病,现在你快回去吧!”
小桃红果然被他吓坏了,当下匆匆穿上衣裳,打开房门往外便跑,冷不防与一个人握了个满怀,登登登又退回房中。
一个圆圆胖胖的少女一脚跨进来,骂道:“冒失鬼,干么慌慌张张的?”
小桃红“嗳”的透了一口气,抚着心口道:“原来是杏花姐,吓了我一跳,怎的,那位老相公也起来了?”
被称为“杏花组”的少女把一些银子塞入她的怀中,举手掠了掠散乱的鬓发,笑道:
“他在如厕,嘻!你过来,我告诉你一桩笑话”
小桃红附耳过去“杏花姐”窃窃向她低语一阵,旋即两人都“嘻嘻嘻嘻”前仰后合地笑得花枝乱颤。
上官慕龙迷惑道:“你们在笑什么?”
小桃红掩口笑道:“咭咭,笑你们两位都是银样蜡头枪!”
语毕,扬手作别,与“杏花姐”一起飘然而去。
上官慕龙盥洗完毕,暗忖道老头子一直想刺探自己的身份,还是及早离开他的好,于是便急忙打点起行装、谁知就在这时,老头子却一脚跨进了他的房中。
上官慕龙将包裹背上,拱手道:“老先生早!在下急须赶赴太原,就此告辞了。”
老头子掉头就走,嚷嚷道:“我老人家也该走了,我须去合肥找亲家翁算帐j”
上官慕龙乘机走到前面帐台结好帐,一溜烟转出客栈,在一个小食摊上吃了早点,又在街上溜达一会,见来往人群中颇多形态彪悍之辈,心知他们都是‘弄月庄’中人,不敢再事溜达,忙又转入另一家客栈住下。
大清早投店总不大自然,他因此伪称自己身体不适,在后院上房开了一间静房,嘱咐店小二非经呼唤不可来吵,很快把房门并上。
哪知刚把包裹解下,房外走廊上已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小二,你奇怪我老人家为何大清早前来投店么?嘿嘿,实不相瞒,我老人家昨晚在‘媚香楼’折腾了一夜,现在只觉头重脚轻,眼睛也模模糊糊的,刚才在街上差点被一辆马车撞死,因此我老人家非好好睡一觉不可,你没事可不能来吵,记着啊!”旋听隔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之后便静寂了。
上官慕龙不必看就知是谁来了,心中甚是吃惊,暗想刚才自己在街上溜达时,曾留心观察,并未发现他在跟踪,如今他怎么跟上来的?
哼,从现在开始,我就来个闭门不出,一声不响,看他能再玩出甚么花样!
心意一决,遂和衣躺到床上,闭目假寐。
须臾,只听隔房中的老头子鼾声阵阵传来,似乎已进入梦乡了。
中午,上官慕龙悄悄走出客栈,找了一家小吃铺吃饱午饭,又悄悄地回到客栈房中,行功养神,静待午夜来临
终于,午夜到了!
上官慕龙因为一整天都未见老头子有何行动,故决定仍依既定主意夜探弄月庄,如途中发现老头子跟踪,就干脆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重新把脸孔易容一番,一切装束停当,轻轻推开窗户,刚欲飞身穿出,蓦听隔房窗口响起一阵轻微的衣袂带风之声,立见一条黑影由窗外一掠而过,飘上对面一栋民房,脚尖轻轻在屋脊上一点,又复飞蹿而起,宛如一朵黑云,疾速飘向西北方,眨眼消失不见,从身材上看,正是那个老头子。
上官慕龙大感惊奇,当下也不暇细想,立即纵身出房,飞上屋脊,伏身一看,那老头子已远出二十丈外,正一路踏屋越街奔向城外,于是跃起疾追,心中暗暗笑道:“真是螂螳捕蝉黄雀在后,如今轮到我跟踪你了吧!”
于是乎,在静寂的黑夜中,上官慕龙和老头子一前一后踏屋飞行,有如流星之赶月,转眼到了城外,但见老头子奔行的方向,竟也是奔往弄月庄。
上官慕龙疑窦陡生,心想莫非他要引诱自己进入弄月庄动手,哼,我今天既已来到此地,好歹也要入庄一探,现在我跟你进去看看,我才不相信六师伯真敢把我怎样!
一路尾随,不久便来到了威镇豫州的弄月庄庄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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