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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首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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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不明白的人大声叫嚷,简直不知这七奇中人物是什么意义,尤其以西边那一伙多半是年轻力壮的伙子,更是大声吆喝。

    一个年长明事的人忍不住说道:“你们懂什么,姜老和尚和岳大侠有交情,岳大侠失手于青蝠,倘若姜慈航胜得青蝠或是持个平手,都表示他的功夫要在岳大侠之上,他们这种盖世高手对高下看得自然重了,是以姜慈航宁可自认栽也不愿再拆岳大侠的台,想来那雷公也有如此,不愿使胡笠太过失颜,他们这种为友而舍声名的作为,才称得上好汉,哼,你们知道什么?”

    这一番话说得中肯之极,刹时大场中纷纷传说这个道理,姜慈肮却在人声鼎沸中,施展盖世轻功,头也不回,一闪而去。

    青蝠登时怔在当地,却听那秦允冷哼一声,满存不屑的口气说道:“姓姜的没种,夹尾巴跑啦!”

    他和姜慈航曾会过一次,自己丝毫占不着上风,算起来,反到吃了亏,是以对姜慈航恨意甚深。竞尔破口批评。

    话声方落,猛然身后一个冷冰的声音道:“姓秦的别胡说?你是姜和尚的对手么?”

    秦允大怒,反身一瞧,却见发话者竟是金戈艾长一。

    他冷冷一哼,叱道:“艾大侠这话是何意思?”

    艾长一双目一翻道:“人人敬重姜慈航,你不准胡说!”

    短短一共十二个字,但满是命令语气。

    秦允勃然大怒道:“你是什么东西,快给我滚开!”

    他们两人口角声音较低,是以并未引起大众注意。

    艾长一不住冷笑,蓦地一拳击向秦允。

    秦允可料不到艾长一性烈如此,竟尔用手相打,心知对方名列七奇之首,那敢大意,右臂一曲,一式“肘槌”疾撞而出。

    “拍”一声轻响,两人肘,掌相触,秦允但觉对方内力奇重,身形不由一荡,向左边倾斜一下才维持重心。

    心惊之余,见艾长一也微微向后一仰,胆气方才一壮,冷冷道:“动手么?”

    艾长一不住冲住他冷笑,笑中透出丝丝冷意,连秦允也辨不清到底是什么意思,只不住提心吊胆防他没声没息再来一下。

    两人正僵着,忽然场中一阵骚动,人群不由自主散开一线,秦允心中一惊,随着望过去。

    只见人群中走出两个人来,奇怪的却是全副武装,完全朝廷官员打扮,服色鲜明,细一辨认,官阶竟是中枢阁员的模样,怪不得人群引起骚动。

    两人走进场中,勋服闪闪,龙行虎步,气度倒也不凡,在场的虽都是武林豪杰人士,但对这国家高级官员仍不由自主存有一种敬仰之心。

    秦允瞥见,登时脸色一变,那两人似也瞧见秦允,正待上前,却见秦允眼色相阻,不由怔立当地。

    这时候人声渐渐低沉下来,芷青四兄弟对这一切都似没有看见,一齐越众而去,却见青蝠一挥长剑,沉声说道:“金戈艾长一英雄赐教!”

    芷青心中一动,然而还有更重要的事,于是四兄弟一齐大踏步走开。

    岳多谦走出了山坳,让凉风尽情地吹在他的脸上,他不知不觉地愈走愈快,那些磋峨巨岩在他脚下如飞地掠过,但是他一点也感觉不到,他的心中充满了没有边际的空自。

    远处有一些薄薄的烟霭,被轻风吹卷着,在林梢间曼妙地飞舞,飞舞,终于消失了踪迹。

    岳多谦忽然觉得自己数十年的威名付之流水了,就象那些轻烟薄雾一样,随风而去,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他得到的是什么呢?

    只为了胡笠的一句话,这值得么?

    两颗莹晶的泪珠的岳老爷子的眼眶中滚动,那是英雄之泪,败在青蝠的剑下,这深深地伤了岳老爷子的心。

    岳多谦啊!你这么没出息么?那浮名虚誉真值得那么留恋么?”

    他挥袖擦去了泪珠,不停地对自己说:“浮名虚誉,又算得什么?算得什么?”

    “为朋友两肋插刀亦所不辞,这又算得什么?”

    但是他不得不想到:“可是,你和胡笠相并不深交啊!”是的,岳多谦和胡笠相认不过两月!

    一个念头极其自然地钻入岳多谦的脑海:“胡笠输给青蝠,那是因为青蝠是他的兄长啊,你输给青蝠,青蝠是你的什么人?他是你的敌人啊!”这声音象是愈来愈响亮,渐渐占满了岳多谦整个心怀,于是在他苍老的面颊上,从悲伤中逐渐透出了愤怒。

    这声音越来越响了,岳多谦的怒火也逐渐上升,他的身躯猛然抖颤着,背上的碎玉双环轻轻相撞,发出“叮”的一声。

    岳多谦忽然控制住自己的忿怒,他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缓缓地对自己说:“这一仗完了,还有下一仗哩,下一仗,对付金戈”

    背后忽然出现了轻微的脚步声,岳多谦在一刹那间,他愿意离开全天下的人,远远地离开,绝不见任何一个人类,这脚步声令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慌,他背对着厉声喝道:“什么人?快给我滚开,滚得远远的,越远越好!”他急切地又加道:“滚呵;小心我杀了你!”

    背后一片寂静,那人也没有滚,也没有前进,岳多谦急怒大喝道:“什么人?快”

    “爸,是我们!”

    这四个字钻入岳多谦的耳中,顿时带给了他无限的亲切,也有无限的伤心,他缓缓转过身来,轻轻张开了两臂,用力地拥抱着当先的幼子君青。

    君青低声地暗泣着,岳多谦却是慢慢地镇静下来,他轩了轩白眉,做出一个慈祥地笑容,低声道:“孩子,你们也来啦”

    芷青偷愉拭去了泪痕,他发现父亲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而稳定,就如平常一样,好象一点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他望着爸爸的脸颊,那苍老的笑容也越来越和穆了。

    在孩子们的面前,父亲永远是坚强的啊!

    “孩子,妈妈可好?”

    一方答道:“妈妈很好,爸爸——”

    下面该说什么呢?

    岳多谦淡淡地扯开:“卓方,你好象瘦了一些。”

    卓方从泪眼中尽量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泪光中,父亲的白发在飘动,就象终南山上秋天的芦花一样。

    岳多谦抚了抚长须,握住君青的手,轻快地笑道:“君儿,你的小姑娘来了没有?”

    君青低声道:“没有来。”

    岳多谦哈哈大笑,笑声完了,他们的谈话也完了,可以谈的都谈过了,还有什么好谈的?剩下来的只是沉重的安静罢了。

    终于,芷青再也忍不住了,他颤抖嗓子,打破周遭的沉默:“爸,我想——我想你一定胜过青蝠的!”

    岳多谦哈哈干笑一声,并不回答,半晌才指着山麓下两只飞奔着的野羊道:“你们看,那两只羊子好快的脚程——”

    芷青道:“爸,我们知道的,你一定能胜的——”

    岳多谦再次大笑打断,朗声道:“胜败兵家常事,还谈那作什么?”

    他的笑声在四个少年的耳中也感到份外的凄凉。芷青再忍不住,热泪流了下来,他大声叫道:“爸,你一定取胜的,如果没有什么临时的意外,你一定能胜的”

    岳多谦凝视着这个英俊的长子,望着他莹亮的泪珠,他忽然发现这个少年几乎就是他白已的缩影,他想起终南山上芷青固执要以爸爸做榜样的往事

    “爸爸,告诉我们,你-定能胜那青蝠,如果在正常的情形下”

    岳多谦深深感到自己这一句话将要影响芷青的一生,于是他也感到激动,他沉稳无比地一字一字说道:“是的,在正常的情形下,青蝠剑客甚至连回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轻轻抚摸着右手中指玉环。

    芷青似乎从这一句话中得到了解脱,他默默对自己说:“纵使天下的人齐声说爸爸败了也不打紧,我是知道爸爸胜了,因为,这是爸爸亲口说的!”

    山坳的那一边,又掀起了一阵震天般的喝呼声,不知又是谁胜了?又是谁败了?

    而这里的五个人一点也不关心这些了

    这时候

    广场中,青蝠剑客的长剑正被金戈艾长一奋力一震成了两截!

    青蝠剑客划破了大名鼎鼎的岳铁马的衣衫之后,立刻气壮山河地向七奇之首金戈艾长一划下道儿。艾长一大踏步走入场中,青蝠亮出长剑道:“老夫愿在兵器上向艾老英雄求教。”

    艾长一毫不理会,打开包袱取出那称霸名天下的金戈,只听得“吭呛”一声,那金戈两截挺直,头尾长有丈二,金光闪烁!

    众人在心中不约而同地暗叫着:“金戈,金戈!”

    青蝠剑客把剑子缓缓地划了半个圆圈儿,同样以对付剑神胡庄主时姿势凝视着这七奇之首的艾长一。

    但是观战台上的高手们却都心中有数,武当青凡观主低声对他的弟子低声道:“他们两人要以内力相拚。”

    果然艾长一举长戈并不妄动,两人一左一右缓缓移动脚步,地上都陷下一个个脚印,显见两人都已全身内力贯注。

    青蝠剑客猛可大步虚踏,一剑斜斜削出,那剑尖不停地跳动着,发出丝丝异响,刺入耳膜。

    艾长一金戈一摆,戈首直点青蝠咽喉,杆尾却向剑尖上一封,一招两用,妙绝人寰。

    但闻“当”的一声,剑尖和杆尾相碰,青蝠剑客只觉剑上其重如山,不由心中一凛,连忙反手一振,一面化去敌势,一面借力打力,的是罕见绝学!

    艾长一面无表情地一招一招缓缓攻出,却是一招比一招狠,也一招比一招重,那杆金光霍霍的长戈到了他的手中,当真是妙招无穷,全天下英雄大开眼界。

    青蝠剑客与岳铁马一战,虽然没有以内力相拚,但耗费真力极大,这时和金戈一招一式全是以硬碰硬,自是大感乏力,只见他顶门冷汗直冒,而金戈艾长一却如未睹,毫无表情地一式式攻出!

    匆匆又是十招,青蝠剑客顶门忽然阵阵蒸气冒起,就如刚揭盖的蒸笼一般,而他的面色却愈来愈红润,招式也愈来愈强硬,金戈冷哼一声,反手又是一戈攻出——

    台上青凡观主面露异色,凝视半晌才喃喃道:“啊,原来青蝠竟练成了‘拮长补短’的内家功夭,难怪他竟敢以一挑七!”

    这“拮长补短”乃是内家工夫中最上乘的一种,练成之后,能够在拚斗中自己恢复内力,而能够愈战愈勇,青蝠剑客敢于向盛誉的武林七奇同时挑战,错非具有这种功夫,那是是不可能之事。

    金戈艾长一见青蝠剑客内力如泉涌,滔滔不绝,顿时冷哼一声,金波闪动,长戈竟如开山巨斧般,横砍竖劈,凛凛生威!

    青蝠剑客只觉剑上有如挑了一座泰山,而且越来越重,他双目尽赤,大喝一声,剑上内力暴长,那刚刚搭上的戈头猛跳起,艾长一再次冷哼,只见他光头上蒸气陡冒,金戈暴然下压“喀听”一声,青幅剑客长剑折为两截!

    霎时举座皆惊,呼声雷动,艾长一面无表情,冷然道:“青蝠,你要死还是要活?”

    青蝠剑客须须发俱张,他缓缓蹲在地上把断剑拾了起来,突然之间,伸手一掌拍出——

    他这一掌好飘忽,艾长一正在仰面待答,等到觉查掌风袭到,已是不及“嘶”的一声,他的胁襟上被青蝠抓下一块布来。

    他长戈一抖狠狠逼向青蝠,忽然之间他发觉青蝠手持断剑,于是他仰天大笑,收戈倒退三步,朗声道:“上天下天,唯我独尊!”

    刹时全场寂静下来,金戈的狂言震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弦。

    青蝠满面通红,那平日冷冰的模样再也维持不住了,右手持信那半截剑子,左手握着从金戈身上撕下的衣襟,喉管中发出咕咕之声,好不容易才迸出一句话:“唯我独尊,好!好i”

    金戈头也不回,反身收起黄金长戈,大踏步走回原座,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

    天下英雄斗然又激一阵狂呼,他们要看青蝠如何了这个残局。

    暴吼声中,青蝠掷去手中断剑,又恢复冷静的声音说道:“百步凌空秦大侠——”

    语声未完,人群中已纷纷有人道:“好家伙,真够种!”

    青蝠立在当场,蓦然也不见泰允有任何举动,整个身竟然如飞飘过,立在自己身前不及半丈。

    心中一惊,不由自主退后数步。

    蓦然眼前人影一恍,停下身来时,秦允距自己仍只有半丈左右!

    青蝠心中冷冷一哼,忖道:“敢情你是这样耗上啦!”

    心念一转,身体蓦地向左一幌,再向右窜出半步,都猛又是一停,全身滴溜溜打个转儿,却向后掠出三丈余。

    这一下虚之又虚,秦允左幌右动见上当,心中一急,双足虚空一蹈,盘旋而起,全神注视那青烟剑客的去势!

    说时迟,那时快,青蝠方立下足跟,秦允全身一盘,飘然落下,眼看又将追上青蝠。

    青蝠疾哼一声,不待秦允落实,一顿足跟,又倒窜出五丈开外。

    秦允心中一急,迫不得已双足连连虚空踢出,整个身子登时如箭般掠出,正是“迥风舞柳”绝技。

    所有的人只见两条人影有如两条线儿,一闪一掠,这才看清敢情两人已绕场一圈,而秦允仍端端在青蝠前半丈处。

    最高深的轻功不易为众人所了解,是以全场没有几人能看出中玄机,青蝠冷冷一哼,轻声道:“你敢再试试?”

    秦允冷然不理,蓦地鹰目一扫,瞥见立在场子两方的两个尚书官阶的人似乎向这边微微打个招呼,心一急,蓦地人影一闪,这一瞬间青蝠已然发动。

    这一次青蝠剑客不退反进,秦允心神一疏,再一凝,不由大吃一惊,拼命提口真气,全身往上一拔。

    青蝠但见人影向上掠起,大叫一声,跟着拔起,那知秦允已萌走意,双足一曲,又飞起半丈,整个人头下脚上呼呼在长个打了两个圈子,宛如怪鸟般飞出人群。

    大家都一时看得呆在当场,半晌才曝出一声喝彩,然而秦允却在这一瞬间神秘的离开首阳山,台上的百虹大师惊喝了一声,但他见秦允去势太快,绝不可能追踪得上,只好长叹一声

    如果仔细的人,也许会发觉这一刻中,那两个朝廷官员也悄然而退。

    其中有什么关连么?

    青蝠怔然呆立,人群中又发出巨大的吵杂声,已有人开始下山了

    于是,他看见金戈蹒珊的离去

    于是他也叹口气,步出场子,耳旁阵阵传来少林武当门人退席的声音。

    武林亘古一场大战,就此结束

    现在,留在岳多谦的面前,只剩下两条路——

    一条路是立刻带着妻、子隐归山林,平淡而安逸地渡其余生——如果他真淡泊到一尘不染之地步的话。

    除此,他就立刻安排下全盘战略,一鼓作气替范立亭、芦清伯报仇,夺回铁骑令!

    他在首阳山后的小峰上徘徊了整整一夜,天明的时候,旭日初升,金波汹涌之中,岳多谦选择了后者!

    于是他把眼前的形势作了暂时的安排,芷青和君青以最快的脚程赶往嵩山,向那石屋中的金戈艾长一递下约战书,而他则带着一方卓方先回朱大婶家去。

    日头照在山石上,有一种令人鼓舞的气氛,岳多谦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几个孩子,他嘱咐芷青道:“见了金戈,也不要问他和青蝠交手的胜负,更不要和他起冲突,记着,一切都有爸爸在!”

    金色的阳光把他的白髯也染成了金色,芷青又想起终南山上临别嘱咐的一幕,不知怎的,他的眼角又湿了。

    君青默然紧紧把住腰间的剑柄,剑神胡笠的伟大神奇剑式曾在君青的心中激起无限的灵感,也使他从自己的卿云四式之中,领悟到更多精微之处,他现在得深相信松陵老人称此剑法为“天下第一剑”绝非虚誉的。

    清风旭日中,岳多谦带着一方和卓方走了,芷青和君青站在山头,直到那三个亲爱的背影完全消失了才相对叹了一口气。

    芷青道:“咱们也动身罢!”

    君青点了点头。

    岳芷青携着君青的手,向着初升的旭日前行。

    昨夜,他们不休不眠地走了一整夜.然而他们一点也不感到劳累,那些失败的沮丧已经完全消失了,尤其是芷青,他能听到父亲亲口说出的那一句豪话,他好象觉得什么都够了。

    他侧过头来对君青道:“君弟,你说究竟天下第一高手应该属谁?”

    君青毫不犹疑的回答:“爸爸!”

    芷青满意地点头:“嗯,我也这么想。”

    孩子们对于父亲的信颗永远是那么坚定的。

    君青道:“我真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会对青蝠子下留情?”

    芷青也困惑的说:“有些事不必知道的太多,反正爸爸手下留情这是事实,我们别多想啦。”

    君青激动地道:“难道范叔叔和芦伯伯的死,还不能激起爸爸下手的决心么?”

    君青也不明自,但是他确信一点,于是他说道:“反正爸爸留情一次,决不会有第二次的了。”

    是的,君青说得对,这种事再不会发生第二次了!

    尘土激扬,两人匆匆而过。

    忽然之间,前面传来一阵咻咻异声,芷青吃了一惊,用手按住君青,低声道:“什么东西?”

    君青听了听那咻咻异声,摇头道:“不要是什么野兽吧”

    “卜”一响,那边林子角转出一只大牛来,奇的是那牛背上坐着一个奇装异束的少年,正自目不转睛地望着芷青兄弟俩,芷青低声道:“怪事,这人不是中原人士——”

    君青也恍然道:“那牛也非寻常牛种,想是外国异种”!

    那少年长得十分清秀,他见芷青和君青窃窃私语,忽然一拍牛背,直接跑来,皱眉道:“你们两人偷偷谈些什么?”

    芷青原以为这人是个外国人,岂料他竟说得一口好汉语,不禁仔细又打量了一会少年头上插戴的羽毛,忘了回答。

    那少年脸色猛可一沉,霎时面上有如寒霜,怒声道:“喂,我问的话你们听到了吗?”

    芷青不禁又气又奇地道:“咱们走咱们的路,又碍你甚事?”

    那少年一翻眼珠,待要发作,忽然后面传来一声苍老之音:“忧儿,又要生事惹非啦——”

    接着得得蹄声,又是一头这等怪牛跑来,牛上坐着一个白发老翁,那少年见老翁赶来,登则换了一副笑脸应道:“大伯,我逗这两个乡巴佬耍子哩。”

    君青暗想道:“好家伙,你变得可真快。”他是惟芷青马首是瞻,见芷青并无怒意,却一味注视着那白发老翁,面露惊讶之色,也就不作声响。

    那白发老翁走近慈祥地一笑道:“两位小哥请了,俺这孩子年幼不识礼数,两位多担待一点。”

    芷青忙道:“老伯不必客气。”

    那老翁一拍牛背,双双匆忙而过,君青两人依稀所得那少年道:“两个乡巴佬”

    老翁却道:“什么乡巴佬?这两人功力之深绝不在你之下”

    君青惊异地望着芷青,芷青低声道:“这白发老翁功力深极,看他们像是从异域来的,不知是什么路数?”

    君青道:“咱们要不要跟他一程?”

    芷青摇头道:“还是别生事的好。”

    两人走出不及里许,忽然迎面奔来一条汉子,那人纵跃如飞,竟是一等的轻切身法,芷青咦了一声,低道:“少林寺的!”

    那人身形如风,霎时奔到眼前,果然是个青年和尚,芷青一瞥之下,大叫道:“智伯师兄,小弟岳芷青——”

    那和尚闻声猛可一个旋身,单腿支地在原地打了五个圈儿,把那猛烈前冲之势完全化去,停下身来。

    芷青忍不住赞道:“好一招‘旋风五回’!”

    来人正是少林寺小一辈中最杰出的智伯和尚,芷青在少林开府时曾参观他大显神威连过十八罗汉堂的考验,智伯和尚大叫道:“岳兄,那日在首阳山麓贫僧见贤昆仲匆匆离去,不克一晤”

    芷青想起父亲在天下英雄前失败的事来,不禁黯然,智伯和尚道:“这位敢情是岳兄最小幼弟了?”

    芷青道:“正是舍弟君青——”

    智伯和尚道:“令尊岳老英雄之败”

    芷青猛觉睑上一阵火热,他想近父亲那天的话,于是他仰天大笑打断了智伯和尚:“哈哈,败则败矣,胜败乃兵家常事,还谈它作甚?”

    智伯和尚正色道:“虽然令尊是败给了青蝠,但是会家高手皆知是岳老英雄手下留情-一”

    芷青吃了一惊,暗道:“爸爸输给青蝠的一招绝难看出其中有留情之举,我们只是凭感情上忆测的,到现在还不知爸爸究竟为何手下留情,也看不出他如何留情,怎么智伯竟知道?”

    智怕和尚续道:“那日令尊离场之后,在天下人轰天狂叫声中,观战台上传出一声沉厚无比的声音:“哼,岳铁马手下留情!’贫僧站得最近,侧目一看,正是金戈艾长一,贫僧心中狂喜,心想金戈之话必非乱发,那么岳老英雄到底没有败落”

    芷青和君青虽然表面尽量装得平和,但是压抑不住心中的狂跳,智伯和尚道:“贫僧游目四望,只见灵台步虚姜大师亦是面露异色,贫道越发相信岳老英雄是手下留情”

    芷青虽然装出一种不在乎的样子,实则心中激动之极,同时他又想到金戈艾长一到底是个厉害的角色

    他虽然很想问问首阳之战的以后情形,但是他为了要保持这一份无谓的尊严,他压抑住自己没有发问。

    智伯和尚讲到这里,像是猛可记起来意,大叫道:“敢问岳兄可曾见到一老一少打这儿经过?那少年身穿异服,头插羽毛?”

    芷青吃了一惊,忙道:“方才和他们迎面而过哩,师兄可知这两人”

    智伯和尚急道:“这两人来历贫僧也不知晓,但那少年却身怀少林秘学,贫僧奉师命一路跟来——事不宜迟,咱们就此别过”

    说罢匆匆转身飞奔,芷青皱眉喃喃道:“那少年身负少林绝学?少林绝学?”

    君青叫道:“也没有什么大了不得,也许是那个少林俗家弟子的传人,譬如人家云台钓徒白老”

    芷青道:“不对,不对,如果是少林俗家弟子的传人,人家少林寺自己怎会不知?呀,要糟!”

    君青道:“什么?”

    芷青道:“那白发老人功力深不可测,智伯师兄一人追去,若有什么差错,只怕太过危险,咱们快追去!”

    君青闻言立刻起步,两人如飞反身追去,只见两条人影飞快地隐入林丛之中。

    芷青和君青飞快地追赶着,远远就听得那边智伯和尚的声音:“贫值只请教这位少侠的师尊名讳——”

    那少年的声音:“大伯,你说这和尚讨厌不,咱们还是快赶路罢。”

    智伯和尚急切地道:“贫僧请问这位少侠师尊名讳绝无歹意”

    那少年嘻嘻笑道:“喂,小和尚,你是不是一定要知道我师父的大名?”

    智伯和尚道:“贫僧洗耳恭声。”

    那少年的声音:“家师复姓天下,名讳第一,哈哈,天下第-”

    猛可一个声音发自林后:“天下第一是姓岳的!”

    只见芷青和君青走了出米。

    那白发老翁双眉一皱,对芷青道:“你说的姓岳的可是叫做岳多谦?”

    芷青道:“正是家父!”

    那白发老翁目露奇光,点头喃喃自语道:“嗯,你说的不错,你说的不错”

    那少年不悦地道:“大伯,你说什么不错啊?难道什么姓岳的是天下第一不错么?”

    那老人似乎吃了一惊,忙道:“我是说他的父亲是岳多谦不错”

    那少年横了他一眼,转向芷青道:“你们三人可是一伙?”

    君青道:“是便怎么样?”

    那少年道:“我劝你们快些滚开,少管咱们的事,否则免不了一死!”

    智伯和尚冷笑道:“出家人不会以恶言相骂,但是施主莫要过份”

    那老者道:“这位小师父盘问咱们不知有什么事情?”

    智伯和尚反倒怔了一下,那异服少年尖声道:“大伯,咱们走啦,不要理这和尚,鬼鬼祟祟的。”

    智伯和尚究竟年少气盛,闻言怒叱道:“这位施主若是再口不择言,可莫怪贫僧不客气了!”

    那少年双眉一竖,猛然跃在空中,双手一伸就往智伯和尚顶门拍来,出手之快,着实出人意表,而且偷袭部位歹毒之极!

    智伯和尚乃是当今少林寺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一人,年纪虽幼,却是功力深厚,他身形一挪,一式“比丘降魔”极其潇洒地闪开,他冷笑道:“好啊,这招‘弥勒收网’可是你师父教你的?”

    芷青闻言吃了一惊暗道:“听说‘弥勒收网’是少林伏虎拳法的起手式,这人使得竟然极见功夫——”

    那少年并不答话,脸色如霜,反手一翻,掌挟劲风拍向智伯和尚,智伯大笑一声,同样也只反手一翻,快疾如风地抢入内圈,后发先至地指向那少年脉门。

    这一下两人用的是一模一样的招式,智伯竟然后发先至,那少年沉哼了一声,左掌暴起暴落,竟然直盖智伯和尚头顶——

    芷青悄声对君青道:“这厮使的是正是少林伏虎拳法!”

    只见智伯和尚闪身、避敌、反攻,一气呵成,也展开了少林的伏虎拳法,和那少年对掌。

    那白发老翁仔细注视了智伯和尚一会,大声道:“忧儿,忧儿,快停手!”

    那少年手快心辣,全是伏虎拳法中最恶毒的招式,智伯和尚自幼受少林高僧的熏陶,对于拳法中这份狠毒的招式大半是懂而不用,这时被那少年一轮狠攻,反倒落了下风。

    芷青和君青低声谈论:“这少年一身少林功夫,而且功力精纯上极,真不知是什么路数哩。”

    那白发老翁叫道:“忧儿,快住手,这位小师父是少林寺”

    那少年对老者似乎并不畏惧,闻言冷笑道:“少林寺么?除了那什么百虹老和尚,全是我的徒子徒孙。”

    智伯和尚似乎大吃一惊,停手道:“你说什么?”

    那少年道:“我先问你,你在少林寺是那一字辈的?”

    智伯和尚道:“贫僧智伯。”

    那少年扳着手指算了一下,拍手笑道:“哈,你是我的徒孙啦!”

    智伯和尚一闻此说,猛然想起一个人来,霎时他脸色大变,爷天喃喃自语,也不知他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他突然双掌一分,猛可往那少年当胸打到,他这一下用足了功力,只见掌活生风,威风凛凛,正是少林排山掌的起手之式!

    那少年急忙中单足点地,身体反向前仆,竟在间不容发之中俯到向地,而让过了智伯和尚的一招。

    智伯和尚更无疑虑,纳头拜在地上,口称:“弟子智伯拜见祖师,敢问苦师祖法身尚健?”

    那少年傲然昂头不理,君青吃了一惊,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芷青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但是他道:“方才智伯以那招少林排山掌试这少年,那少年不退反向前倒的身法正是天下独一无二的身法,错非自幼师从正宗少林,别无其他可能,是以能够证明这少年是少林嫡传,至于他为何拜倒称‘祖师’,我就不懂了”

    那少年这一刻脸色一变,竟然满面杀气,厉声道:“顶撞长辈,该当何罪?”

    智伯和尚道:“恕弟子不知,弟子无状”

    那少年双眉直竖,竟然厉声道:“你快自寻了断,否则,哼——”

    智伯和尚且然自幼出家,师门恩重如山,但是听了这句无理之言,再也忍不住仰首怒目相视。

    芷青暗道:“好啊,智伯这下火了,只要他一动手我绝立刻出手。”

    那知智伯和尚忽然长叹一声,低首道:“弟子只问一句,苦师祖尚在人间么?”

    那少年厉声道:“恩师自然健朗安好——”

    智伯和尚道:“好罢,弟子听随处置!”

    他缓缓闭上双目。

    那少年冷哼一声,猛然一掌拍向智伯脑门,白发老者急叫道:“忧儿,使不得!”

    芷青也待上前,但是那里还来得及,那少年一掌快捷如风,呼地劈到智伯顶门上三寸,突然停住,智伯和尚动都没有动一下。

    白发老者叫道:“忧儿,千万不可——”

    那少年回头道:“大伯,这是咱们本门中的私事哩。”

    那老者闻言怔住,一时说不出话来,那少年脸上杀气愈来愈重,似乎觉得举掌杀人十分过瘾似的,智伯和尚却是动都不动。

    芷青大踏步走上前去,大声道:“喂,你给我清醒一下!”

    那少年止手反身,朝着芷青瞪了一眼,向老者道:“大伯,替我把这小子宰了罢。”

    一面说话,忽然猛发偷袭,一拳直捣向芷青腹部,君青大叫了一声:“哎呀——”

    芷青离他颇近,又是事出突然,眼看万难闪躲,蓦然芷青长啸一声,双腿一错,移形换位,同时双掌齐发,左掌是岳家秋月拳法中的“桐叶弄影”右掌却是“寒砧摧木掌”中的“雷霆万钧”两人相距不过三尺“碰”的一声,芷青右掌和那少年的拳头在空中相碰-一

    那少年自以为偷袭必然得手,岂料芷青变招快比闪电“碰”的一下,拳头如中石板,痛彻心脾,大叫一声,退了五步!

    芷青正待开口叱骂,忽然身旁风响,那白发老翁巳不知何时潜到身边,当下大吃一惊,左掌反飞,右手一伸,把跪在地上的智伯打开三尺——

    “碰”一声,那异服少年的一掌拍了个空,正拍在智伯和尚方才跪伏之地!

    白发老翁见芷青矫若游龙,掌重如山,忍不住叫道:“岳多谦有此后人,足堪慰矣!”

    君青见那少年一连偷袭狡诈“察”地拨出长剑,站在智伯面前,那少年冷冷道:“你要怎地?”

    君青不擅江湖辞令,讷讷道:“我我要和你打!”

    那少年转身大笑道:“哈哈,你来啦”

    君青吃了一惊,偏头一看,总觉劲风袭面,心知上当,他心中一慌,顿时便没有了主张,只见那少年手中一只黑压压的铁笔堪堪点到他门面——

    岳君青虽则经验不足,但是雄杰盖世的岳铁马遗传给他天生的敏捷反应,他手中长剑一翻,自然而然地攻出一式,只听得“当”的一声剑笔相击,霎时“咝”“咝”之声大作,一溜乌光灿灿而生,那异服少年惊骇之极,奋力一跃,倒退丈余!

    他转首向道:“大伯,这剑法也是那什么岳多谦的嫡传么?”

    白发老翁左右封出一掌,答道:“这个我可不知道。”

    君青抖动一下长剑,大声道:“管你是什么祖师爷,我可不是少林寺的!”

    敢情他对这少年方才逼迫智伯和尚的事万分愤怒,才没头没脑地说出这句话。

    那少年冷笑一声,大声道:“你那剑法也不过尔尔——”

    君青右臂一圈“叮”然一声,剑光斗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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