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策继续问道:“阴阳双魔是以‘血影神针无影剑,消魂宝扇夺魂钩’威震乾坤,如今‘血影神针’及‘夺魂钩’的厉害之处,业已得知,还有‘无影剑’及‘消魂宝扇’”
话犹未了,谢逸姿便含笑说道:“独孤表弟,‘无影剑’及‘消魂宝扇’的厉害微妙之处,我尚略有所知,你不必再向你范大哥多问了呢!”
独孤策闻言,向范龙生笑道:“范大哥,如今我先要兑现我的诺言,然后便向大哥告别,去往‘罗浮’赴约。”
范龙生讶然问道:“者弟有什么诺言?”
独孤策俊目闪光,轩眉笑道:“我要贡献给大哥一味可使流水能西,人生再少的青春妙药。”
范龙生摸摸自己的如霜两鬓,苦笑说道:“独孤老弟,你真有这等能耐么?”
独孤策笑道:“我只是看透了大哥的病源何在而已。”
范龙生闻言,方一皱眉,独孤策继续笑道:“我认为以大哥的功力修为,慢说不至未满花甲,白发满头,更应该长驻青春才是,故而断定你之所以落得如今这等状况,完全由于‘寂寞’二字。”
范龙生听得茫然自语说道:“寂寞?这‘寂寞’二字,能有如此厉害么?”
谢逸姿微微一叹,接口说道:“自是宽心方永寿,由来寂寞最伤人!范老人家,我独孤表弟把你的病源,看得极对。”
独孤策笑道:“范大哥请想,你二十余年闭关苦参,硬让‘寂寞’二字,啃尽青春,如今还不亟谋补救么?”
范龙生瞠目问道:“怎样补救?”
独孤策微笑说道:“容易,容易。只要大哥放宽心胸,不要自己把自己束缚在一个小圈圈内,骋怀天地,啸傲扛湖,也许会在一夕之间,便有大大改变。”
范龙生苦笑说道:“伍子胥过昭关,一夜白头,我范龙生却恐难于在一夕之间,使霜发变黑。”
独孤策笑道:“一夕不行,何防十夕?一月不够,何防一年?小弟希望下次再与大哥相见之时,彼此当能如此抚掌狂笑。”
范龙生听得满面神光,大笑说道:“贤弟,你这一番话儿,鼓舞起范龙生的百丈雄心,不信青春唤不回,我们几时再见?”
独孤策微笑说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几乎不必预先约定时地,当聚则聚,当散则散!”
范龙生失笑说道:“贤弟真不愧是大悲尊者高足,话中时有禅机,好个当聚则聚,当散则散,你既然‘罗浮’有事,范龙生不敢久留,我们便暂时为别了吧。”
话完,便向谢逸姿、独孤策含笑挥手,竹杖微点,玄衣电飘,隐入林中,不见踪迹。
范龙生既走,谢逸姿与独孤策自然也不必再留,遂双双往‘云雾山’外,缓步而去。
独孤策边行边自笑道:“表姊,这位‘云雾仙客’范龙生,虽是‘云雾三凶’之一,但似乎也还有些真性情,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凶法。”
谢逸姿笑道:“范龙生在‘云雾三凶’之中,本来就是比较良善的一个,如今一见,确实是比传闻所及,还要好些。”
独孤策笑道:“小弟认为范龙生比以前和善之故,是有两大原因。”
谢逸姿失笑说道:“表弟怎的变成分析专家了呢?”
独孤策剑眉双挑,得意笑道:“常言道:”推波助澜,与纣为虐‘,又道是’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故而小弟认为’云雾仙翁‘及’云雾仙姑‘等’云雾双凶‘之死,使范龙生既感人生不过如斯,更乏济恶之友,遂自然而然地,变得比先前略为良善。“谢逸姿点头赞道:“独孤表弟,你这第一点原因,分析得极有道理。”
独孤策继续笑道:“第二点原因则是范龙生闭关二十余年之故,只是为了一点好胜之心,并非与甚武林人物,结了不可解释的深仇大怨,故而他潜心武学、-意苦修之下,恶念渐消,灵明渐朗,会在不知不觉之间,茁出了些道心道气。”
谢逸姿笑道:“第二点原因,分析得更妙,我可以断定‘云雾仙客’范龙生,与‘寰宇九煞’等人,在气质上颇有不同之故,业已被独孤表弟猜对了呢!”
独孤策微笑说道:“这两点理由,或许被我猜得差不多,但却有一件事,颇出我意料之外。”
谢逸姿含笑问道:“什么事?”
独孤策摸了摸肩头上的‘夺魂青玉钩’木匣,含笑说道:“小弟在换钩用剑之时,范龙生便曾认败服输,我认为他听了我们约斗‘阴阳双魔’杨叔度、楚绿珠夫妇一事以后,定会自告奋勇,同去帮帮忙儿,谁知完全猜错,他根本就毫无表示。”
谢逸姿摇头笑道:“独孤表弟怎的有时聪明绝顶,有时糊涂无伦,难道你还不曾察觉出范龙生对于此事,不会坐视的么?”
独孤策讶然问道:“表姊,你怎知道‘云雾仙客’范龙生对于我们与‘阴阳双魔’,‘罗浮’定约一事,不会坐视?”
谢逸姿笑道:“我是旁观者清,看出‘云雾仙客’范龙生,对于表弟仿佛极为投缘。”
独孤策点头笑道:“我也有这种感觉。”
谢逸姿微笑说道:“范龙生既对表弟投缘,则定会对于这场虽有‘白发鬼母’萧瑛助阵,分明仍颇凶险的‘罗浮’之战,极为关切,详加指点。”
独孤策笑道:“我也是这样想法,所以对于他方才的淡漠态度,觉得有些意外。”
谢逸姿笑道:“武林奇人,多半是这种外表淡漠,内心热诚的怪异性格,我认为范龙生应关怀而不关怀,临行时又有‘暂时为别’之话,或会悄悄跟来,在我们需要助力之时,现身相助!”
独孤策听得连连点头说道:“表姊这种判断,可能正确,因为换了我是范龙生,既已知道‘罗浮’之约的时间、地点,我也会到‘冷云峰’头走走。”
谢逸姿秀眉微蹙,神色郑重地,缓缓说道:“这只是一种判断,不能作为倚赖,杨叔度、楚绿珠夫妇,心狠手辣,武功又高,我们必须极度小心应付,千万不可丝毫大意。”
独孤策苦笑说道:“小弟自与‘九毒徐妃’丁玉霜,‘金扇书生’江子奇等人交手之后,以为这些号称‘寰宇九煞’的绝世凶人,也不过如此,着实暗暗起了骄敌之心,但‘云雾山’中,范龙生一会,六招兵刃脱手,九招木剑被折,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谓的‘阴阳双魔’,定然难斗得紧。”
谢逸姿慰然笑道:“我听丁表弟的这几句话儿,方知‘云雾山’折剑之举,对你的益处不少。”
独孤策愧然笑道:“阴阳双魔武功再高,总还可以勉强抵御,但根据范龙生所说,‘七柔阴魔’楚绿珠那件‘七柔血影衣’上所缀的三干六百枚‘血影神针’,却太以可怕。”
谢逸姿目光一闪,含笑说道:“血影神针,虽然厉害,但‘玉斧醉樵’董百瓢既曾给表弟一件‘人发金蓑’,你只要运用‘大悲禅功’,护住面门,及下半身要害,也就无甚大碍。”
独孤策皱眉问道:“小弟虽有‘人发金蓑’,差堪护身,但表姊却”
谢逸姿摇手笑道:“表弟不要为我担心,我因为外号叫做‘流云仙子”又复忝掌’点苍‘门户,故而对于’流云双袖‘功力,朝夕不辍,业已练足十二成火候,仗以对’阴阳双魔‘夫妇,攻击取胜,或许不足,但防身避害,应可有余了呢!“独孤策深知表姊“流云仙子”谢逸姿生性谦和,决不夸口,如今既然这等说法,则对于“点苍”绝技“流云水袖”功力,定已练到惊世骇俗的炉火纯青地步。
心中忻喜之下,遂又含笑问道:“表姊,你说你知道‘阴阳双魔’的‘无影剑’,及‘消魂宝扇’妙用,怎不乘这途中无事,告知小弟。”
谢逸姿笑道:“无影剑是一种剑法,又称为‘追云掣电九十九招’。”
独孤策“哦”了一声,恍然笑道:“我明白了,大概这种招式,快捷如风,才既号‘无影’,又称‘追云掣电’!”
谢逸姿点头笑道:“他们这九十九招剑法,不仅捷如电掣,招术又多,变化更妙,一经施展。双手确难接架应付,故而威震江湖,被列为‘阴阳双魔’的成名绝技之一。”
独孤策默记于心,又复问道:“无影剑既是一种剑法,则‘消魂宝扇’可能是件外门兵刃?”
谢逸姿笑道:“你说它是件外门兵刃,固然不错,但若说它是件歹毒暗器,亦无不可。”
独孤策笑道:“这样说来,‘消魂宝扇’是在兵刃之中,兼有暗器妙用!但不知这扇儿是何物所制?风磨铜、阴沉竹,还是”
谢逸姿截断独孤策的话头,含笑说道:“独孤表弟不要猜了,你不会猜得着的。”
独孤策闻言,略觉不服地,扬眉说道:“表姊,我不见得猜不着吧,这种藏有暗器的折扇,大不了是扇骨可以飞出伤人,以及扇骨中更暗贮毒粉、毒汁等物而已,小弟闯荡江湖,也曾见过两柄。”
谢逸姿失笑说道:“独孤表弟,你根本就弄错了,这‘消魂宝扇’,不是一柄折扇形状的扇儿,而是-柄葵扇形状的扇儿。”
独孤策听得一愕说道:“这种形状的兵刃,我确实尚未见过。”
谢逸姿笑道:“阴阳双魔夫妇,昔年远游东海,杀死了一条罕世难睹,奇毒绝伦的‘大头琵琶蟒’。”
独孤策触类旁通地,轩眉问道:“莫非这‘消魂宝扇’是用蟒骨所制?”
谢逸姿点头笑道:“阴阳双魔事后发现这‘大头琵琶蟒’的绝伦奇毒,完全聚集在一块扁平头骨之上,遂异想天开地,取下这块形若葵扇的毒蟒头骨,制成一柄外门兵刃。”
独孤策问道:“是否蟒骨奇毒,可以飞射伤人?”
谢逸姿笑道:“杨叔度、楚绿珠夫妇,起初只是一时好奇,但既用蟒骨制成‘消魂宝扇’以后,却发现这件不入‘兵器谱’的外门兵刃,具有‘无形’、‘有形’两种特殊妙用。”
独孤策愕然问道:“无形妙用自然是散毒伤人,但有形妙用,却是什么?”
谢逸姿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天下之物,无奇不有,这‘大头琵琶蟒’含有剧毒的扇形头骨,不仅无物能毁,并还无坚不摧,不论是甚坚石精钢,被其一击即碎,成了专克内家气功,及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铁布衫等的奇绝兵刃。”
独孤策听得愁聚双眉说道:“杨叔度、楚绿珠等‘阴阳双魔’夫妇,本身功力,业已绝世无俦,再复拥有这多利器,无怪连‘云雾仙客’范龙生那等人物,都认为他们难斗。”
谢逸姿一面缓步飘身,一面叹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之话,确实丝毫不差,我因近年武林事少,‘点苍’静心参研,以为颇有进境,谁料一旦世劫将临,竞有这多厉害魔头,纷纷出世,不知要把莽莽扛湖,搅起一片什么样的腥风血雨?”
独孤策苦笑说道:“目前武林风云,虽然阴恶万状,‘寰宇九煞’,‘阴阳双魔’等绝代凶人,均纷纷出世,但总算结识了一位‘云雾仙客’范龙生,或许略有助益,铲不平,扶正气的降魔卫道举措,本是艰难大业,我们也只尽心竭力地,走一步算一步了!”
表姊弟二人,一路感慨,如期赶到“浮罗”于中秋正日的将近黄昏时分,去往“冷云峰”顶。
“白发鬼母”萧瑛,已然先到,但却独自一人,未见如约携她女儿同来。
独孤策方把双眉一挑“白发鬼母”萧瑛已先目光微扫“流云仙子”谢逸姿,向他冷然说道:“独孤策,我想不到你还邀了帮手同来。”
独孤策含笑说道:“老人家不要误会,谢仙子是我表姊,也是我的唯一亲人尊长,今日倘若独孤策败在老人家手下,便须如约与令嫒结稿,难道还不应该请我表姊,为我主持婚礼?”
“白发鬼母”萧瑛闻言,面色微霁,向“流云仙子”谢逸姿点头笑道:“谢仙子,我们多年未见了吧?”
谢逸姿微笑说道:“流转江湖,俗事栗六,谢逸姿确实有多年不曾见着萧大姊了。”
萧瑛见谢逸姿神情语气之中,毫无敌意,遂轩眉微笑,脸色平和地,又复问道:“谢仙子对于令表弟,和我所订的这桩赌约,有何意见?”
谢逸姿笑道:“这桩赌约无论是胜是败,都对我独孤表弟有莫大好处,谢逸姿自然极表赞同。”
独孤策静听至此,含笑问道:“萧老人家,令嫒怎的未曾同来?”
萧瑛微笑说道:“我们赌约依然举行,但你若失败,与我女儿的婚期,却须略为迟廷,因为她不知去往何处?我一时找她不到。”
独孤策最担忧之事,便是“白发鬼母”萧瑛可能会硬自己与她女儿成婚,如今既听她一时找不着她的女儿,不禁大为高兴,心花怒放。
高兴虽极高兴,因想利用这“白发鬼母”助斗‘阴阳双魔“。故而不敢把心中高兴,形诸神色,反而装出了-副愁眉苦,脸。
谢逸姿知道独孤策存心弄鬼,见状之下,有点忍俊不禁。
萧瑛却果然上当地,向独孤策微笑说道:“独孤策,我知道你渴欲知道我女儿品貌如何?
我可以这样说法,她比我年轻之时,美丽百倍!”
独孤策说道:“我又不知道老人家年轻时是什么模样?”
萧瑛闻言失笑,回头向谢逸姿说道:“谢仙子,令表弟不知道我年轻时是什么模样。你却见过我的绿发朱颜!”
谢逸姿点头微笑叫道:“独孤表弟,萧大姊的爱女,只要能有她年轻之时的一半容光,便是绝代天人,何况还美上百倍!”
独孤策剑眉双扬,忽向“白发鬼母”萧瑛,朗声说道:“萧老人家,我们赶紧履行赌约,等分了胜败以后,独弧策尚有要事奉告。”
萧瑛笑道:“什么要事?你现在不能说么?”
独孤策摇头说道:在我们打赌之举,未曾决定谁胜谁负以前。我没有说出此事必要。“萧瑛笑了一笑说道:“好!我们立即开始赌斗。”
语音至此微顿,转身看着“流云仙子”谢逸姿,含笑说道:“谢仙子,我前次以白骨代剑,与令表弟动手百招,未分胜负,这次的题目,请你来出好么?”
谢逸姿微微笑说道:“螳臂当车,秋萤比月,我独孤表弟与萧大姊较技,自然必败,但既然有此机缘,似应让他多请教几桩绝艺,才好因而获益。”
萧瑛听得含笑说道:“谢仙子不必过谦,令表弟姿质绝佳,又是当世圣僧大悲尊者高足,一身武学,已臻上乘,我虽叨长几岁年纪,但野狐参禅,难比名门正派,未必准能获胜呢!”
谢逸姿闻言,不惊暗惊这位以骄凶毒辣著称的“白发鬼母”萧瑛,怎会在气质之上,似乎略有改变?
她一面惊疑,一面微笑说道:“萧大姊既然要我出题,谢逸姿认为采取三阵定输赢,占先两阵,便算获胜之法,比较妥当。”
萧瑛点头笑道:“这样最好,可以各尽所长,免得怀才受屈,但不知三阵为何?是”
谢逸姿接口笑道:“分为玄功、剑术、掌法三阵,萧大姊以为如何?”
萧瑛点了点头,含笑说道:“我完全同意,‘玄功’一阵不谈,‘剑术’一阵,仍以百招为限,至于‘掌法’一阵,只要独孤策能接我十招,便算他得胜便了!”
独孤策听她这样说法“心内一惊,知道”白发鬼母“萧瑛在与自己别后的这段光阴之中,武功又有进境。
因为上次“天魔谷”内比剑,自己功力深浅,已为所悉,如今对剑术一阵,仍限百招之数,岂不等于是萧瑛心中,已有制胜把握。
尤其“掌法”一阵,只限十招之举,更使独孤策极为戒惧,怀疑到“白发鬼母”萧瑛可能会施展新练成的“白骨抓魂手”对付自己。
独孤策身怀绝艺,游侠江湖,因一向少遇敌手,自然难免略有骄傲之气!
但自从“野人山离魂谷”死里逃生,及在范龙生手下,折剑受挫以后,独孤策方感觉自己天赋姿禀再好,所得传授再高,但限于功力火候,对付起-些绝世魔头来时,仍自难免要相形见绌。
如今面对“白发鬼母‘萧瑛这等强敌,虽然有意利用对方,不想取胜,但因萧瑛已知自己是大悲尊者弟子,不能玷辱师门,便败也要败得不失光荣,有些分寸。
谢逸姿见独孤策脸上神色,阴晴不定,遂含笑说道:“独孤表弟不要紧张,你与我萧大姊开始比斗第一阵罢。”
独孤策一定心情,扬眉问道:“第一阵是不是比斗玄功?”
谢逸姿点头笑道:“那边有两株巨竹,独孤表弟与萧大姊不妨在竹上略试玄功,由我来加以公平论断。”
独孤策目光微注巨竹,向萧瑛含笑说道:“老人家,我们在三步以外,凌空震竹,要使竿身不摇,竹叶自落,以落叶多者为胜如何?”
萧瑛微笑说道:“这件事儿,不太容易,独孤老弟既然提出,足见高明,就请你先施为,我来学步。”
独孤策也不客气,凝聚师门“大悲禅功”中“击物无形功力”站在三步以外,向右面一株巨竹,轻轻推了一掌。
“白发鬼母”萧瑛,及“流云仙子”谢逸姿,站在一旁,含笑凝神观看。
只见独孤策一掌推出以后,右面那株巨竹,果然竿身丝毫未动,却在竹枝之上,飘落了不少竹叶。
谢逸姿数了一数,向萧瑛笑道:“萧大姊,我独孤表弟震落了四十八片竹叶。”
萧瑛点头一笑,目光微注独孤策,仿佛颇为嘉许地说道;“竿身不摇,竹叶自落,能有四十八片之多,成就确已惊人,独孤老弟的这身功力,慢说在年轻一辈之中,鹤立鸡群,出类拔萃,便连一般成名人物,甚至各派掌门,也未必能够强过你呢!”
独孤策如今也有一种奇异感觉,觉得这“白发鬼母”萧瑛,神态和祥好多,比自己上次在“勾漏山天魔谷”中见她之时,减去了不少凶戾之气。
一面恭身笑道:“老人家不必谬赞,请自施为,使独孤策瞻仰神技。”
萧瑛微笑道:“我且尽力施为,试试是否能使竹叶落到七七之数?”
话完,卷有衣袖,缓缓抬起右掌。
萧瑛一抬右掌,独孤策与谢逸姿便知道她要施展新练成的“白骨抓魂手”
因为萧瑛的一只右掌,在刹那之间,居然由枯黄色泽,转变成了惨白色泽。
她不是举掌前推,却是向左边那株巨竹,虚空抓了一把。
巨竹竿身,同样丝毫未动,竹枝之上,则告纷纷落叶。
萧瑛右掌一收,惨白色泽立即恢复枯黄,并向谢逸姿微笑说道:“谢仙子,我这种邪魔外道的手法,令你不值一笑。”
谢逸姿-面含笑谦逊,一面细数地上落叶。
数完,不禁大吃一惊,因为落叶之数,不多不少,正好是七七四十九片!
这种玄功比赛,自然是功力较高的一方得胜,故而得胜不难,难就难在能不能把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白发鬼母”萧瑛如今不仅只比独孤策多落下一片竹叶,并在未出手前,便把七七之数,预先说明,可见得她对这“白骨抓魂手”;业已练到收发吞吐,无不由心的炉火纯青境界!
独孤策自然识货,剑眉双蹙,长叹一声,向谢逸姿摇头说道:“表姊,井蛙未可窥天象,一管安能数豹斑?萧老人家的绝世神功,难于企及,我看掌剑两阵似乎不必比了!”
谢逸姿看出“白发鬼母”萧瑛的功力,竟比意料中还要高明,也觉独孤策大可不必一定要等落得灰头土脸,再复收场,故而闻言之下,遂向萧瑛笑道:“萧大姊,我独孤表弟知难认败,情愿服输;你是不是定要比完三阵?”
萧瑛早就属意独孤策,把他看做ài女的东床快婿,自然不愿多作比斗,目注独孤策含笑说道:“独孤老弟,你既然甘心认败,便须履行赌约,叫我一声岳母了呢!”
独孤策俊脸绯红,恭身答道:“大丈夫一言既出,本当绝无反悔,但独孤策因有特殊情形,想请老人家准许我不履行这场赌约。”
萧瑛听得大出意外,脸色微变,冷然问道:“你有什么特殊情形?‘独孤策剑眉双挑,朗声答道:”我因只有八月十五至八月十六之间的一日活命,故而不能履行赌约,把老人家尊为岳母,使令嫒未婚先寡,负尽青春!“
萧瑛惊讶欲绝地,诧声问道:“你为何只有一日活命?是受了重伤?还是中了奇毒?”
独孤策摇头答道:“晚辈既未受伤,亦未中毒!”
萧瑛点了点头,缓缓说道:“照你适才掌震竹叶之举看来,确实未曾受伤中毒,却为何”
独孤策不等萧瑛再问下去,接口叹道:“我在前来‘罗浮’赶约途中,闯了一场杀身大祸!”
萧瑛皱眉问道:“你功力不弱,又是大悲尊者之徒,怎会闯下什么必死无救之祸?”
独孤策愧然答道:“我杀死了一个来头极大的女子!”
萧瑛双目之中,微闪精芒,扬眉问道:“这女子有甚来头?你连我都不怕,还会惧怯她的身后之人么?”
独孤策苦笑说道:“我年轻识陋,根本不曾听说过她身后之人的名头,事后经我谢表姊见告,才知道所闻下的是不及挽回的杀身大祸!”
萧瑛越听越觉疑惑地,转身向谢逸姿问道;“谢仙子,你独孤策表弟所杀的是什么人物?”
谢逸姿面色沉重地,摇头一叹说道:“我独孤表弟的这场祸儿,着实闯得有些不可收拾!
他杀死了‘三烈阳魔’杨叔度,‘七柔阴魔’楚绿珠夫妇的独生爱女杨小桃!”
萧瑛听得全身一震,失惊问道:“杨叔度及楚绿珠这两个老魔头,还未死么?”
谢逸姿叹了一口气道:“明日是八月十六,杨叔度与楚绿珠夫妇的阴阳魔影,便将出现在这‘冷云峰’上!”
萧瑛目注独孤策问道:“你约‘阴阳双魔’夫妇,明日便来此地相会么?”
独孤策点头说道:“我既与老人家约定八月十五在‘冷云峰’头相会,遂顺便约了杨叔度、楚绿珠夫妇次日来此,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萧瑛目光微闪,欲言又止。
独孤策忽然剑眉双轩,狂笑说道:老人家不必担心,我表姊虽把‘三烈阳魔’杨叔度、‘七柔阴魔’楚绿珠夫妇,形容得厉害无比,狠若天魔,独孤策却还有点不愤不服!“说到此处,俊目中电闪神光,向萧瑛长揖笑道:“如今独孤策只向老人家要求一事,就是请你把我履行赌约的限期,放宽一日。”
萧瑛含笑问道:“这放宽一日,是何用意?”
独孤策傲然答道:“明日请老人家与我表姊躲得远些,由独孤策在这‘冷云峰’上,倚仗师门武学,独斗杨叔度、楚绿珠等‘阴阳双魔’,此战结果,独孤策倘若侥幸不死,自当履行赌约,对老人家尊为岳母。独孤策倘遭不测,则赌约取消,无损于令嫒芳华,由我表姊为我收尸埋骨。”
萧瑛听得向谢逸姿摇头笑道:“谢仙子听见没有,年轻人多半都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只是豪气如云地,妄逞匹夫之勇。”
独孤策扬眉叫道:“怎么叫不知天高地厚?怎么叫妄逞匹夫之勇?我就不信‘阴阳双魔’夫妇有什么通天彻地能为,泣鬼惊神手段!”
萧瑛笑了一笑说道:“独孤老弟,你知不知道‘血影神针无影剑,消魂宝扇夺魂钩’?”
独孤策装得傲气腾眉地,朗声笑道:“这些东西有什么了不起?我杀死杨小桃后,便把她所用的‘夺魂青玉钩’,夺了来呢!”
萧瑛闻言,以一种略带疑惑的神色向独孤策背后的长形木匣,看了一眼。
独孤策取下木匣,递向萧瑛,含笑说道:“萧老人家请看,这是不是杨叔度、楚绿珠夫妇,仗以震慑武林之物?”
萧瑛接过木匣,打开略一注目,便递还独孤策,向谢逸姿微笑说道:“谢仙子,这夺魂青玉钩,确是杨叔度、楚绿珠夫妇故物,两个老魔头,居然未曾死去,再出武林,不知又要掀起一番什么样的动地惊天浩劫?”
谢逸姿一来因欲利用这“白发鬼母”萧瑛,作为绝好帮手,二来看出萧瑛不知为何气质大变?遂含笑说道:“萧大姊,你有无什么妙策。可以帮助我独孤表弟,脱此大难?”
萧瑛尚未答言,独孤策却已扬眉叫道:“萧老人家,我不要你帮忙,只请你允许我延迟一日履行赌约。”
萧瑛看他一眼,摇头说道:“对于你这桩请求,我不答应。”
独孤策皱眉问道:“老人家,你为什么不答应呢?”
萧瑛含笑说道:“我既然赢了这场赌约,自然有权作任何处置,我不仅不允许你延迟一日,也不允许你延迟一刻一分,我要你立即履行诺言,对我尊称岳母。”
独孤策听得茫然瞠目。
萧瑛笑道:“独孤老弟,你这样拖拖延廷是否想赖?难道真要我向你身为中人的表姊谢仙子,提出责询么?”
谢逸姿知道时机业已成熟,不必再多所做作,遂向独孤策微笑说道:“独孤表弟,我萧大姊既然这等说法,你且先自履约,再论其他便了。”
独孤策剑眉双蹙,满面无可如何神色,略整衣冠,向萧瑛长揖恭身,叫了一声“岳母”
萧瑛呵呵大笑,立即改口叫道:“贤婿,如今你便不要我帮忙,也不行了吧?”
独孤策讶然问故,萧瑛失笑说道:“我是你岳母大人,你是我东床娇客,便算作女婿的不肯领丈母娘这份人情,我也决无袖手旁观,听任杨叔度、楚绿珠等‘阴阳双魔’夫妇,把你杀死,使我女儿成了望门寡妇之理!”
这番话儿,自是全如独孤策预料,正中下怀,但也使他感觉异常惶恐。
因为他觉得如此一来,竟把这桩姻缘,扣得死死,除非“白发鬼母”萧瑛,明日一战,死在‘阴阳双魔’手下,否则自己却能以什么借口,抵赖婚约?
萧瑛见独孤策垂头无语,遂含笑说道:“贤婿不要过分高傲,要知道纵由你、我及谢仙子三人联手合力,仍未见能应付得下明日之战呢!”
独孤策因觉自己业已向萧瑛称“岳母”等于是木已成舟,遂把心一横,拿定走一步算一步的主意,抬头微笑说道:“既然岳母如此垂爱,小婿便遵命就是。”
常言道得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萧瑛前在“勾漏山天魔谷”内,便深爱独孤策长身玉立,英挺不凡,如今名分一定,更觉得他神采奕奕,气宇翩翩,是位文武全才,打着灯笼无处找的理想东床快婿。
她越看越爱的这番仔细打量,直打量得独孤策耳根发热,俊脸通红,奇窘无比地,把头偏向一旁,赏眺岚光月色。
萧瑛高兴得满面含笑地,向谢逸姿说道:“谢仙子,你独孤表弟与我女儿,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威风祥麟,明珠美玉!”
谢逸姿对于今日之事,本就另具深心,闻言之下,含笑说道:“恭喜老人家得此乘龙快婿,谢逸姿要叨光一杯喜酒。”
萧瑛“咦”了一声,扬眉笑道:“谢仙子,你怎么也叫我老人家,不叫萧大姊了?”
谢逸姿笑道:“独孤策是我表弟,他既成了老人家的东床快婿,谢逸姿自然也不应再以平辈论交。”
萧瑛含笑说道:“我们最好各论各的,当世武林人物,几乎无不把‘白发鬼母’萧瑛,恨入骨髓,故而我觉得你叫我的‘萧大姊’三字,比‘老人家’三字,更为亲切感人!”
谢逸姿点头微笑说道:“你既爱听‘萧大姊’,我就仍作旧称便了。”
萧瑛喜道:“这样最好!”谢逸姿颇为委婉地,含笑说道:“萧大姊,你也不必过于怀恨那些对你歧视之人,常言道:‘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
萧瑛不等谢逸姿说完,便自接口叹道:“谢仙子,我并未对他们怀恨,也知道自己所作所为,颇有不当之处,才经常遁迹荒山,与世相绝!”
说到此处,神色凄然,似有所感,又向谢逸姿问道:“谢仙子,你识我甚早,但可能还不知道我在性情上,有几度极大转变。”
谢逸姿摇了摇头,萧瑛凄然一笑说道:“我们如今无事,只静等杨叔度、楚绿珠夫妇,明日来此赴约,故而无妨一述前因,发泄发泄我久郁心中的一口闷气!”
语音微顿,偏头看了独孤策一眼,又复说道:“独孤贤婿,你听完我所说之后,也就可以知道你岳母‘白发鬼母’萧瑛,究竟是怎样一位其行可杀,其心可诛的凶神恶鬼!”
独孤策无法接口,只得以一种颇为尴尬的神情,静静聆听。
萧瑛仰望当头皓月,长叹一声,缓缓说道:“追源溯本,人不该误入歧途,当年我错投‘天魔’一派,研参‘鬼母真经’,周围环境,既然全是些穷凶板恶的牛鬼蛇神,遂也同流合污,以致在武林之中,声名狼藉!”
独孤策与谢逸姿,听她直述昔行,毫不避讳,不禁相顾诧异。
萧瑛继续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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