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正自怔怔地出神,猛然间发现草丛之中有一个三角形的小脑袋晃晃悠悠地向他移来。
慢慢地将要移到近前之时,他看得清那是—条毒蛇的脑袋。
蛇身足有儿臂粗细,呈碧绿之色.由于适才隔得稍远.他只看到了褐色的蛇头,竟然没有看到蛇身。
那条毒蛇竟然径直向着独孤爬过来。独孤自然不会畏惧一条毒蛇,但他实在是没有看到过这么巨大的毒蛇,因此禁不住仍是有些紧张。他将紫薇软剑抽在手中,静静地等待着那蛇的到来。
毒蛇好似觉察到了甚么.犹犹豫豫地中再向前走了。
独孤大觉奇怪、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条毒蛇会有这种灵性,能够感觉到危险的到来。
‘但是那条毒蛇确实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竟自在那里昂起了头,摇摇摆摆地晃动着,都再也不肯向前挪动—步。
若是它再向前挪动半步,独孤的软剑就会闪电一般地将它的头斩下来。但是那毒蛇当真好似感觉到了杀气,终于不肯再向前走了。
可是它也不肯就此离去。
独孤就那么看着它。他也就那么昂着头看着独孤,就是不肯上前。
独孤忍不住苦笑.和它僵持了小半个时辰.仍然没有甚么结果,忽然灵机一动,悄悄地将宝剑收了起来。
令独孤惊奇的是那毒蛇果然又开始向前移动.但是移动得缓慢而又谨慎。
独孤悄悄地又把软剑抽了出来。
那蛇竟然顿时又不动了.又成了一个新的僵持之局。
独孤算了一下,此时挥剑.刚好差了半尺,仍是斩不到蛇头。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向毒蛇移动了一下。
可是更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毒蛇非但没有向他进攻,也没有转身逃跑,而是向他点了点头.又把身子向后缩了—缩.竟然又是保持着让他的宝剑斩不到它那褐色的三角形的蛇头。
独孤惊疑地睁大了眼睛。
开始时他只是猜测着是否这条蛇感到了他身上的杀气.因此试探地抽剑和插剑.现在他可是确定无疑地相信这条毒蛇是感觉得到他身上的杀气的。
他不禁苦笑起来,不知如何是好,他天生喜爱动物。可以说他相信他的白马甚于相信人.因为白马从来没有欺骗过他。他从来没有见过能够欺骗人的动物。
但他实在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毒蛇建立什么交情。
他盯着那毒蛇,想着对策,忽然他心念—动。它既然能够感觉得到杀气,那么它定然亦能够做得友善了!这样一想他便对那蛇微微地笑了.说道:“我们交个朋友好不好?”
那蛇居然把头上下移动着,好似在向着他点头。
独孤更是惊奇.又道:“我不杀你.但你也不要用你的毒害我,好不好?”
那蛇仍是如先前一般地点了点头。
独孤笑一笑,心中忽然撩过一丝苍凉,不知为什么.脑中突然想起了香姑来。
毒蛇就在他身前几可伸相及的地方。他却想着香姑,想着她临去时那怨愤的一瞥。
猛然,独孤大笑—声,把剑收了起来.对那毒蛇说道:“我就信你一次又有何妨?”
那毒蛇果真是晃动着头问他爬来,独孤暗暗地远气于掌。以防毒蛇向他攻击的时候一掌将那毒蛇击毙。
可是他这样一想,那毒蛇又即不动了。
独孤猛然醒悟。暗骂自己心胸狭窄,背情弃义。
既然信任它.那怕它是—条毒蛇。也不应该所加提防。
否则的话你就不要信任、从那天开始。独孤就是这样坚持他的信条的。这个信条使他受了不少苦。但这个信条使他成了顶天立地的英雄。
独孤在心中暗怪自己—番,便卸了手中的力道,坦然地任那毒蛇向他爬过来。
那毒蛇一直爬到了独孤的腿旁,然后把头慢慢地向着他腿上黑色的淤血伸过去。
独孤猛然明白过来。他早就听人说过世界上有好多种毒蛇喜食毒血。若是中了毒。
一时找不到解药时可以用好多的动物来吸出毒血,比如冰瞻、水蛙等,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毒蛇也会帮助人吸食毒血。
那毒蛇一把头凑近他的伤口.果然就开始吸食他伤口内的毒血,只是片刻之间,那毒蛇几近丈余的碧绿晶莹的身子就开始慢慢地发出一仲肉红的光泽。
独孤好奇地看着。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在向外流出,只是感觉到伤口周围有一种浸凉的感觉。
那蛇的身子变得更红。
独孤腿上的浸凉之感更重。
终于那蛇的身子变得完全红透的时候,从独孤的腿上把头移了开来,猛然之间在地上开始翻滚跃动。
独孤微感歉意。他当真有些害怕那只毒蛇就此死去。那只毒蛇果真没死.欢快地在地上跳跃起舞了半晌之后。猛然之间把头立了起来,向着他来的方向摇晃着。
独孤心下大奇,向着那方向看过去,他见到了另外一条毒蛇。这条新来的毒蛇与先前的毒蛇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没有先前的那条毒蛇那般粗和长。
两条毒蛇迫不及待地飞速地游到了—起。立刻互相钮结缠绕起来,好似是人们之间的拥抱。独孤好奇地看着、却禁不住暗暗心惊。这两个淫贼的药也当真众过恶毒了一些。
两条毒蛇欢快地吱吱叫着、在一起盘绕着、扭结着、起舞着。先前的那条毒蛇身子渐渐地暗下去,不再那么红了,而后来的那条毒蛇却变得慢慢地红了起来。
独孤看着那两条毒蛇盘绕起舞。猛然之间想到了自己从羊舌之那里学来的灵蛇剑法。
这灵蛇剑法定然是先人根据蛇的灵动快捷所创无疑。
此刻独孤看着面前的两条毒蛇.再把所习的剑法与之一加印证、更加领悟了不少剑法中的妙谛。可能是创立这套剑法的人只观察单独一条蛇的动作创立了剑法剑招.因此有好多的招式独孤在学的时候就觉得只是一个招式而己,临战之际恐怕未必便能够应用得恰当。
此际看着两条毒蛇在那里起舞,他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紫薇软剑峰利之极,且可刚可柔.实乃一件罕闻罕见的宝物利器,但却只和病仙翁的一根竹杖打成平手。足以证明羊舌之并没有发挥出这件宝物的威力。
两条蛇好似是两个老师一般在独孤的面前盘舞着。
独孤刚以绝顶的聪明才智在那里印证着,修改着他所学的剑法的招式。
以前对好多剑招的—知半解在这次的印证中他亦理解了。
以前从来没有敢想的招式他现在也想了出来,他忽然觉得以前所学的剑招剑式好似一些极不合体的衣服,穿在身上只有碍手碍脚。
与人所创立的、所学过的剑招剑式相比,在那里盘舞的两条蛇要自然得多,生动得多了。
独孤忽然觉得他悟到了某种东两。这种东西一直是他正在寻找而不可得的.此刻却好似被他找到了。
他猛地站了起来。但伤口一阵剧痛.他只好又坐下了。
他仍是激动不已.想要拿剑起舞却唯恐惊动了那两条给他灵感的毒蛇。
此刻那两条蛇盘舞的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变得缓慢而悠长了.却显然并非是由于疲惫,因为在这些悠长缓慢的动作之中很明显地潜藏着内在的充实的力量。
独孤忽然觉得。—招一式固然是羁绊,比那些没有招式但灵动自然的剑术要逊色得多,同时一味地求快也末见是好事。极快就变成极慢了,而极慢中也可能地含着最大的力量。
终于那两条蛇停了。
那条由红变绿的毒蛇又向独孤的伤口爬来。它把头伸在伤口上又开始吸食毒血、渐渐地又由绿变得鲜红鲜红。
那蛇又开始起舞。又与那条后来的已然变得鲜红的毒蛇扭结到一起.可是两条毒蛇突然之间—同僵住不动了。
独孤呆住了。他盯着那两条毒蛇看了半晌,那两条毒蛇仍是一动不动,他禁不住一阵难过。移近身去仔细看时.发现那两条毒蛇竞自这般地死了。
独孤忧地睡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被一阵抽泣之声惊醒。
尚自没待睁开眼来.他已然闻到了那特异的香气,他猛然坐了起来。香姑正坐在他身边抽泣。见到他猛然坐起来、竟自吓了一跳。眼神有些慌乱不安。
独孤见列香姑果真就坐在身边、一伸手就把她抱住了揽在怀中。
香姑的神情更加慌乱了.但竟是没有拒绝。
独孤道:“你不用害怕.我已经好了。我是因为喜欢才抱你的,”说完了放开了她。
但香姑仍是没有高兴起来、她仍挂那般愁容满面的样子.对独孤道:“我们再等最后—天,要是医圣还不回来,我们就到东海之滨去找黄药仙去,若是找到了他,你腿上的毒定然能解了”说完了扭转了头。
这几句话说得独孤顿然证住了,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本来以为抱着香姑是—种实在在的感觉,香姑这几何话一说完,好似顿使他又陷入了梦中。
独孤道:“你说谁不回来.医圣?我们明明”可是立时顿住了,因为他是躺在一块山石上.而不是躺在草地上.周围尽是树林,而不是鲜花。那片草地是可以看见落日的、而此处四面阴气森森。显然是个狭谷,根本看不到太阳。
他醒来时只看到香姑,却不知所处已非昔地,如今见了此等情景.禁不住茫然问道:
“我们在甚么地方?我怎么会到了这里的?你又是怎么来的?我不是在梦中罢?”
香姑看着他,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独孤想欲站起来看个究竟,猛然之间一下子没有站起来,好似自己的腿已经不听使唤了。禁不住低头看去,这—看只惊得他的头发根根地竖下起来,顿时膛目结舌地呆住了。
他的裤子已然涨破了,他的那条伤腿肿得象小山一般。
他终于明白香姑为什么抽泣不止、满面愁容了。他猜想定然是香姑对他放心不下,于是又回到那个溪边去看他,见到他的腿肿得不成样子.就把他弄来了这里,想耍找甚么医圣给他医治。
他的猜想大致不错,只是他想得过于简单了一些。
那日香姑傍晚又回到溪边,她顿时呆任了。
只见独孤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他的周围竟然汇聚了数不尽的毒蛇,那些毒蛇纷纷涌向他的那条伤腿,在那里争食毒血,而他的那条腿那时就已然肿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香姑以为独孤已然死了.顿时悲痛万分.想到自己无缘无故地就这样将他害死了,终生将难逃这种负疚的折磨。
当时她只想一死了之。
她胡乱地向前走的时候.猛然脚上踢到了一物.抬起来一看.竟然是自己丢弃的那把宝剑,猛然之间她又不想死了,她想要用这把剑将那青山绿水两个淫贼杀了为独狐报仇,然后用这把剑自刎向独孤赔罪。
这样想着她便提剑回去,准备将独孤葬了,当她挥剑斩杀了所有的毒蛇之后,伸手一拉独孤的手臂时.她的心险些没有胸膛中跳出来。
独孤还有脉膊。
她实在是想象不出那许多种毒蛇之毒为甚么居然没有将他毒死。
于是她唤来了白马,把他带到了这里。
他们在这里已经等了二天了.这二天之中香姑几乎滴水未进,甚么东西都没有吃过。
看到独孤醒来,香姑自然心中高兴,但她实在是不敢去看他的那条腿。
独孤终于适应了这种时空的转换,他打量着周围的山崖树木道:“我们要等的人他住在甚么地方?”
香姑向他身后指了指。
他的腿实在肿的厉害,根本无法挪动,他强扭着脖子向身后看去.他看到了—个奇怪的小木屋。
那小木屋几乎是建在半空中的。四株合抱粗的松树很恰当地长在山崖下,那小水屋就依傍着山崖,在这四株高大的松树顶端播建而成。
奇怪的是并没有上下那木屋的梯子。
那木屋上面的门紧闭着.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那屋子里有人,独孤道:“那医圣出去多久了。”
香姑道:“不如他出去多久了,反正是三天多了。”
独孤道:“你怎么知道三天多了?”
香姑看了独独孤道:“你已经昏迷四天了,我们在路上走了一天.那医圣岂不是出来三天了?”
独孤这个看清香姑瘦了许多,先前还当是她又没有把脸洗干净,现在才知她是瘦成那样子的,脸色有些发青。
但香姑无论什么时候身上总是香气浓郁的。
两人正自焦急,猛听得几声尖厉的啸出传来。
香姑脸上顿然变色,对独孤道:“我们须得躲一躲!”
独孤道:“我们不是来找医圣看病么,为什么要躲?”
香姑道:“来的不是医圣,是他的仇家。”
独孤还待相问.香姑己然俯身将他抱了起来.轻轻地一纵,就跃到了石下.三转两转就隐身到一块山石之后去了。
独孤一看.此处当真是一处天然的避身之地、周围树藤牵搀、形成一圈天然屏障。
独有前面一道窄缝刚好是两人从中挤进来的入口、内暗外明.从此向外看,外边的切看得清楚之极,外边却看不清里边的事物。
那尖锐的啸声不注地传来,渐渐地听得清了.发啸之人共有三个,—面在不停地用响声联络、—面渐渐地进入狭谷。逼到小木屋前面来。
猛然—声尖啸从头顶掠过.落在了两人刚才停身的山石上香姑和独孤定睛看时,见那人身穿土黄色袍子,白发银须、赫然竟是一个老者。
又过了一会儿,在旁边的大石上亦是落下一人,冲着先到的老者哈哈一笑道:“哈哈,葛兄的是棋高一招,脚快一程,羊某紧赶慢赶,还是落后了一步。”
独孤看这后来之人时.禁不住惊得险些叫出声来,刚欲张口,香姑已然伸手过来把他的嘴给捂住了。
羊舌之话音刚落,衣快带风之声劲疾,又有一人落在那第一个人左边的一块大石之上,口中接道“若说是落后,还是我老三落在最后了,二哥虽说比上不足,比下却是有余得多多了。”话声响亮之极,显见中气极为充沛。
先来之人道:“三弟武功大进了,不知二弟比之三弟又如何。”
羊舌之道:“我是愈来愈没出息,前些日子与丐帮帮主病仙翁打了一架、还不是让人家打得告饶逃命,想是这事让大哥和三弟见笑了。”
三人说话之际,独孤看到好似是有条灰影一闪,从树上蹿了过去.禁不住心下奇怪,揉了揉跟睛,又好似是甚么也没有了。
.这时树端的小木屋屋门砰地响了一下。
独孤刚欲说话,就听得小木屋中有人说道“是混世三魔到了么?”
先来之人道“正是,听说医圣妙手回春,我们三兄弟想请医圣去给几个人治一治病。”
小木屋中人道:“是么?我看你们三兄弟多余为别人操心,还是自己保命要紧,你老大司马食的内功越练越有威力,只怕是现下已能单掌断树碎石了,就是肺子有些不太好,吞水吐纳功应该在每年的秋三月练起,此时肺旺肝衰正是保肝练肺的大好季节,但你贪功冒进.一年四季不分寒署,一日之间不辨卯酉,结果练伤了肺经不说.更牵到肾气亏虚。肺属金,肾属水、金中生水,肺气不足,肾气必虚,这道理你司马食不会不懂。
明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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