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拿手去抬抬吕悦的下巴,再细看一回,虽他素来不喜男色,可……可这孩子真有些个叫人放不下呀!哪怕再细看看也是好的。
手伸到一半,吕悦本来听他说“可惜”之语时,心才微微放下了些,这会儿看了那手,只吓得险些给这位大哥跪了——求放过!
人还没来得急跪,就听那边传来一声清冷问好:“见过八殿下、十殿下、十一殿下、十三殿下。”
八皇子闻声忙一回头,见了来人,脸上尴尬一笑:“呵呵……原来是叶女史啊……可是太后叫您过来的?”
吕悦也忙向那边看去,来人正是在太后身边见过两次的那位女史。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脸上冰冷一片,凤目中没半丝笑意。吕悦抬头看向她时,她那目光也似有若无的扫过了吕悦的脸孔,不知为何,竟叫吕悦心脏一缩,微微朝后退了半步。
似乎这位女史的脾气有些古怪,明明贪慕女色的八皇子见了她竟不喜反惧。
“正是,众位殿下可也是来看太子殿下的?”难得的,平时见了面连正眼也不鸟他们的叶女史,今日竟大发慈悲的跟众人多说了几句话。
“正是正是。”
“女史代太后来看望大哥,路上也是辛苦……。”
拉拉杂杂一大堆,几位皇子竟在这个小他们几岁的女子面前怕成这般,也不知是畏惧太后之威,还是说畏惧的竟是她本人。
连叶贵妃处的几位大宫女,见了这位女史也福身行礼,话都不敢搭的。
除前头那两句外,叶女史并没再说别的,最后转头扫了一眼梅香几人:“怕是贵妃娘娘还在等你们回话吧。”
“是,多谢女史提点。”梅香菊香一头的冷汗,不知怎么这位竟惦记起问自己几人的行踪来了?宫中宫女想要出宫,实是难得很,大多要硬生生熬到二十四五,还得上头有人记着,才能得恩典出宫。
似自己这般的,正值十七八岁如花般的年纪,不想惦记着那个后宫多到数都数不过来的半大老头子皇帝,惦记惦记皇子们……也是应有之意吧?
这位八皇子最是风流倜傥,说不准,就能看上自己,但凡能出了这牢笼,就是与他为妾,也好过在宫中干熬岁月要强!
怕只怕……
梅香偷眼瞧了叶女史一眼——怕只怕若是这位看出自己不安份……只一句话,自己这性命也别想要了!
几位宫女忙忙离去,八皇子被叶女史这一吓,早把吕悦给丢到脑后边儿去了。
吕悦低着脑袋跟着众人往前走,忍不住的,再偷眼朝叶女史那里看了一眼,却不想,正跟她那又漆黑宛若无底一般的凤目对上!
那眼中带着一丝锐利、一丝警告,就好像……就好像……
好像什么?
直到回了韶华殿中,吕悦也没想明白。
叶贵妃听了梅香菊香的回话,得知太子并未亲见,只太子妃接待了下众人,也没说旁的,只点头道:“唉,真真辛苦太子妃了,你们下去歇着吧。”说罢,就顺着斜躺在榻上、圆脑袋枕在自己腿上、正张着嘴巴等宫女往嘴巴里面投喂的肉包子的头发,“这两日少出去乱跑,再遇着什么可是不美。”
这几日不光有“刺客”可能会在宫中晃悠,更有带刀侍卫各种搜查,自家儿子可不能吃他们这些粗人半点儿亏才是!
肉包子哼唧了两声,张着嘴巴,继续食之。
叶贵妃忽的想起了什么,戳了戳自家儿子的肥脸:“先生们的功课,你可写得了?别跟以往似的,平日不做,非要等临开学堂时才写!”
肉包子正嚼着芝麻团子的肥腮帮子一顿,小眼睛眨巴了眨巴,忽的一咕噜坐了起来:“就去写、就去写。”说着,就挣扎下了地,带上门口守着的两个小太监一溜烟的跑了。
叶贵妃眨了眨眼睛,只觉着脑子有些不够用,指着还在晃动的门帘子,诧异问道:“他……他要去做甚?!”
荷香掩口笑道:“娘娘,十六殿下要去做功课呢!”
“他、他怎会……。”自己不过是因着以往回回都是临到日子他才赶功课,这才提一句的意思,可这大正月的,二月初才开学堂呢!他以往哪会如此积极?!
荷香走到床边儿,去端肉包子还没吃完的芝麻糯米团子:“殿下以前那是小,许现在长进了呢?奴婢把点心端去,顺便替娘娘看看不就结了?”
荷香到时,肉包子正坐在大桌子后头,手中捏着笔,正一个一个写得无比认真,两个小太监,一个研着墨汁子,一个端茶,屋内竟一派学习的模样,连荷香都不禁愣了一愣。
她还当十六皇子是想过来玩儿,才借口写功课呢,没想到……他竟真真在写?!
把点心放下,又嘱咐了两句,荷香这才退了出去,吕悦这才松了口气——好险!刚才肉包子拉着自己回来就叫自己替他写作业,要不是自己坚持让他写例样,自己这回就死定了!!
“好了好了,这页写得了,你先写着,小马子,咱们先玩!”只写了一页的例样,肉包子就搁笔不干了,拉着小马子就要去玩儿,见吕悦还站在一边儿发呆呢,哼了一声,仰着快看不出来的了脖子,摇头晃脑的道,“别整日只知道玩儿!再把功课都累到最后一日才想起写来!”
说罢,就叫小马子去抱玩具匣子。
得,这位爷不知是把哪位贵人说他的话说到自己头上来了,这脸皮厚度还真是非一般。
吕悦翻翻眼睛,写就写呗?她为了以防别人看出来,除了头一回那次把功课带回去偷偷写过,之后再没敢拿过——墨汁子的味儿浓郁而芬芳,闻过的人都能知道,她傻疯了才敢带回去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