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要是哪天突然让自己做些什么——比如下个药啊、栽个赃啊,那自己这条命哪还能保住?
至于他说的带不带自己出宫的事情……要是连命都没了,出去了又有毛用?还是先想办法小心翼翼的活着吧。
吕悦在这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那边,一个人影连闪几回,到了一间屋子门口,抬手推门,走了进去,脚步微顿,随即带出三分笑来,一手摘了蒙在脸上的面巾子,一边道:“师姑。”
“回来了。”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坐在房中,手里捏着一串紫檀木雕的数珠,正一粒粒的捻着,眉头不抬的问道。
“是。”一边说着,一边往屏风后头走去,解着身上黑衣的领子。
“那事可打探清楚了?”
听声音从屏风那头传来,这人一边褪着衣裳,一边随口应道:“就是那位。”
“哼,真是越来越没成算了,这小家子气的法子也亏她想得出来。”手中捻着数珠的动作停了停,那妇人脸上带出一丝嘲笑。
“如此倒还便宜了咱们呢。”那人笑笑,把衣裳随手丢到椅子上头。
那妇人侧过头来,眼中带着几分惆怅几分不韧的看着屏风这里:“这事一时半会儿结不了,笙儿,只好再辛苦你几年了。”
“这又有何为难的?”淡笑了笑,把褪下的衣裳都丢到一旁,取过叠在桌上的衣裳再一件件穿着,“都是度日罢了,里头外头的又不耽误我练功夫。”
妇人轻叹一声,眼中带了几分笑意:“你师父……我只盼着三五年间能了了此事,那会儿你出去正好能取房媳妇,好生过日子。”
“嗤”的一声笑,从屏风后头传来,又呼啦一声,似是把外头的大衣裳套到了身上,那人一边顺着袖口,一边缓步从里头走了出来,宛若一副美好的画轴,轻轻展在妇人的面前,倒叫她不由得一时失了神,“倒想起个事,那三足乌我给了人,怕是出宫时还要多带上一个。”
妇人两眼一亮,原本捏着珠子的手彻底停了下来,身子坐得板直:“是哪里当差的?!生得是何样貌?!哪一宫的?便是位公主,姑姑也有法子给你弄出宫去,再没后患……。”
“哦,这倒不必。”说着,那人坦然抬头,眼睛弯了起来,“那孩子——是个小太监。”
哗啦一声,手中的珠子落地,落地前就被这妇人不知怎么捏的,竟把中间串着的绳子给掐断了:“太、太、太监?!”
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那与其父肖似的眼睛虽弯着,眼中却没半丝笑意……他,是认真的?!
忽想起那三足乌只要送出去,若被第三人强行掠去,哪一回不是闹得血雨腥风?上一回是他父亲,这一回……门派中再经不起这般洗练了……
许久,只得叹了一声,神色复杂的看着这张稚嫩脸孔:“……这一出去,你也不必再回门中了……只……为了你那去了的双亲……好歹也该有个后啊……。”
那人眼中这才再出三分温度,笑得体贴温和:“自然。”
一夜无眠——任谁在头天晚上被人勒着脖子捂着嘴巴的威胁之下变成了小间谍,恐怕都没办法马上睡个安稳觉吧?
吕悦对此表示很忧伤,因为她听了一晚上小马子在她边上不远处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甜呢。
看看外头的天色——依旧昏暗无比,冬天嘛,可以理解。
再加上隐隐听到的有人走动的声音,吕悦估摸着已经差不多是该起床的时间了。
小马子依旧在酣睡,吕悦磨磨牙,决定起床后出去把手弄冷了,回来再虐待这个小正太!
想到,就要做到,首先要坐的自然是自己先从床上爬起来。
打开被子人就要站起来,准备收拾床铺叠被子,忽然觉得下半身一凉,下意识一低头,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起来,裤子掉了……
连忙松开抓着被角的手,一把提起裤子来,又做贼心虚的看了眼小马子——依旧打着小呼噜,还好,没被他看见。
吕悦她们穿着的裤子,中间可没有松紧带可用,裤子上头都是串着条绳子用来打结的。这一夜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的,可能不小心把跟绳子给蹭开了吧?可她后半夜又没睡着……
忙忙的系好了裤子,吕悦也没当回事,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好被褥,下床打水,又在门口溜达了一圈儿,回到屋子里头把冰冷冰冷的小手往小马子脖子里头一放,就听小正太一声惨叫,一个骨碌爬了起来。
两只萌萌的大眼睛中带着几分委屈,怀里抱着被子蹭到了墙角边。
吕悦好心情的冲他眯了眯眼睛,把头天晚上的不爽丢到了脑后:“来,自己起床,哥哥今天给你梳头。”
“谁、谁是哥哥!”小马子这会儿才彻底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恨恨的瞪了吕悦一眼,“哼!等明儿个我早起来的!非拿凉水灌到你脖子里不可!”
“那你也得起的来再说啊。”一边说着,一边把脸洗了,又拿建议牙刷沾了青盐漱口,听那边小马子爬了起来,似乎正要叠被子,转过头去又说道,“今天得早点儿吃东西,一会儿还要去……。”话刚说到一半,吕悦就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小马子从床上站了起来,光溜溜的两条小细腿,看着倒也是白生生的,连忙拿着牙刷指向他,头向一边偏去,却依旧好奇的拿眼睛往他那里撇着,嘴里还叫着,“裤子、裤子掉了!”
小马子也吓了一跳,连忙低下了头,看到自己的裤子居然已经到了脚脖子,脸上一红,连忙低头提起,恨恨的看着吕悦:“是不是你给我解开的?”
“我有毛病啊?我解你裤子干嘛?”吕悦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他睡了一个晚上,裤子竟然也掉了……噗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