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急行,驶出燕京西北,又顺着黄土官道走了没多久,便拐上了一条林荫路,此时已经是深秋时节,路两侧的高大白杨俱是挥着一头金黄的叶冠,映着那午后的阳光,更显得耀眼。
欧幼雯斜挑起车帘,看着两侧的秋色,远远就见一处建在水潭边的窑场。
马车很快就驶进了窑场的大门,来回走动着的工人们认出林若麟,恭敬地向他打着招呼。工人们正从瓷窑里向外搬着烧好的瓷器,细腻的白瓷摆了大半个场院。
在北侧的一排宽敞的青楼平房前,马车停了下来,欧幼雯挑开帘子下了车,随着林若麟进了大门。
进门便是土坯加工间,有工人将分割成块的瓷泥用木桶抬进来。
三行排开二三十个转盘,每个转盘前都摆放着已经干燥的坯模,两手泥巴的工人照着面前的坯模做着拉坯的工作。
林若麟慢慢走过去,一边观察着工人的拉坯,偶尔停下来指点一下,很快,二个人就穿过拉坯间,走到了另一个稍小一些的房间。
“这是修坯间,拉好的坯子要到这里进行整修,将坯壁的厚薄修刮匀称,用不同的印模印上需要的形状和花纹。”林若麟轻声向欧幼雯介绍道。
欧幼雯点点头“想不到这做瓷器也有这般学问!”
“从砺土到细瓷,岂止是千锤百炼。不光别的,光是这采用的土便要过粗、中、细筛,反复筛选,还要彻底晾干后重新加水淘成湿度均匀的陶泥”一提到瓷器,林若麟便如同打开了话匣子。
“林少爷!”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欧幼雯转过脸,只见一位身着土黄色短衣的白发老汉正从修坯间隔壁的阴坯间里走出来。
“这位是窑场的总管欧阳先生!”林若麟一边介绍着来人,一边就转过脸去,向那老者道“欧阳先生,这么急的找我来是出了什么事?!”
欧阳先生几步已经走到二人面前来,却是看也不看欧幼雯,拉了林若麟便向那阴坯间走去,边走边道“坯子都已经差不多了,只是这几日天气不好,我看怕是不能同期入窑!”
林若麟听了不由地面露急色“那怎么行,咱们可是签了契约的,到日子交不出东西来,这责任可不是咱们一个瓷行付得起的!”
“所以我才请少爷过来,一起想想办法!”欧阳先生挑起厚厚的布帘,注意到欧幼雯一直紧随在他们身后,一对白眉不由地紧皱成一团“你跟来做什么,女人家哪里可以进这阴坯间的!”
欧幼雯哪里知道这个规矩,忙站下步子。
“欧姑娘莫怪,这倒真是窑场的规则,你且在这里等等,我去去就来!”林若麟向她笑笑,随着那欧阳先生进了阴坯间。
欧幼雯闲着没事,就重新走回来,看工人们拉坯,只觉这些工人手法娴熟,心中佩服得不得了。
看着那些原本方方正正的一块泥巴,在工人们的巧手中化成一个个精致的瓷瓶,她不知不觉地入了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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