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不会因为朱允文的不愿意面对而延迟它的到来。或许从决定削减第一个藩王开始,就该预料到这一天的存在。
“启禀皇上,李景隆战败,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废物!大将军平安呢?派平安去,他跟着四叔打过仗,最了解四叔的战法!”
“启禀皇上,平安战败。”
“即刻命大将瞿能带二十万兵将上阵!朕就不信了,偌大的紫禁城还找不出一个能跟燕王抗衡的大将来!”
“皇上,瞿能的冲锋本已彻底打乱了燕王的防守,燕王原本已经十分薄弱的防线又被瞿能的骑兵分割成几段,依属下看,燕王的造反之路就要到此为止了!”
“好,很好,朕总算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报——,启禀皇上,瞿能前线战败”
“什么?”
“启,启禀皇上,就在瞿能发动最后冲锋,燕王军队即将崩溃的时候,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本是晴空万里之天,突然天地变色。飞沙走石,妖风四起,但见那妖风缠绕营中帅旗,只听得咔喳一声,旗杆折断,大旗落地!”
“皇上,大将平安撑不住了,抵挡不住北军的攻势,已经率军败走,素来擅长逃跑的李景隆更是率大军向南方逃窜,老将郭英,对李景隆失望之极,独自带兵向西逃去”
一件一件,一声一声,噩梦一般冲击着朱允文的承受底线,北平沦陷,燕王军队愈战愈勇,连克东阿、东平、单县,兵峰等地,目标直指徐州。
朱允文慌了,彻底慌了,他明白朱棣的企图,这位反贼的的目标不再是德州、济南这些大中城市,而是这场造反最终的目的地——京城!
建文帝四年,朱棣所有的目标终于得以实现,这样的结果对于朱允文来说,意味着一切全完了。
结束了。
紫禁城内火光冲天。厮杀声叫喊声连成一片,只有朱允文所在的大殿静的吓人,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他最可怕的对手,朱棣不会也不可能会下一道“千万莫要让我背上谋杀皇侄的罪名”这样的暗示,静静审视着皇宫中的一切,如果现在走出去,外面那些宫女太监甚至大臣们兴许仍会对他毕恭毕敬,然而他,他们都心里明白,或许过了今夜,这里将换上新的主人。
没什么立场去责怪他们忘恩负义的,他们只是为五斗米奔波的下人,只要保证他们的利益,主人之间的更替对于他们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兀自沉思着,殿外忽地有人禀报道:“皇上,魏国夫人在外求见!”
呵,她来了。她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或者幸灾乐祸地告诉我,看吧,东方家“得紫星者的天下”的言论是真的。你没有像朱棣那样的本事来留住我,就算登上了皇位,这个龙椅也坐不稳的!
意味复杂地眯起眼睛,想了想,竟鬼使神差地吩咐道:“宣!”
宣进来,主动让她看笑话么?或许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真的需要一个倾诉对象,而放眼整个紫禁城,这个倾诉对象的最佳人选居然是她,何其讽刺!
“臣妾给皇上请安。”
紫萱按着受训时学来的礼仪恭恭敬敬朝朱允文行礼,朱允文笑的越发讽刺,面沉如水地冷哼道:“何必如此拘礼呢,你心里明白的,过不了多久接受你请安的对象就不再是我,而请安的你也不会再以魏国夫人的身份。呵!该怎么称呼呢,未来的皇后?猜猜四叔会给你一个什么样的封号。”
“允文”
紫萱心中百味陈杂,先前准备好的词汇统统忘掉,一时竟搞不清楚自己不顾朱棣阻拦,下定决心要来看他一眼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个眉目依然俊朗,却已不复纯真的男子,曾经哀求她,依赖她,限制她,哪怕曾带给她许多并不美好的经历,然而这些年的相处下来,不可能没有感情的。而殿外那个深爱她并被她深爱的男子,大概不会轻易饶了他吧。
那么自己进殿到底为了什么呢?旁观,怜悯,安慰。劝降,还是想告诉他,自己会力求朱棣保他一条性命?
刚刚吐出两个字来,便被朱允文粗暴地打断道:“不要以为这样叫我就能拉近彼此之间的感情!我是求过你留过你kao过你,只是从你决定跟四叔离开紫禁城的那一刹那,你我之间的所有感情就已经一笔勾销了!”
“允文,其实朱棣他”
好容易组织好了词汇,未及说完又被朱允文打断道:“你和四叔的事情,没有必要拿到一个立马就要出局的可怜蛋面前来炫耀!”
顿了顿,稍稍平缓了内心的波涛起伏,又冷声苦笑道:“觉得我很可怜是吧?其实我也是现在才发现,坐拥江山,掌天下之舵的我,不过是一个孤独的,无助的,凄惨的可怜虫而已。打从立志登上皇位那一天开始,我这一生便注定了无法用来享受富贵和尊荣,打从我坐上皇位那一天开始,痛苦便如期而至。要防备大臣、防备藩王、防备宦官防备身边的所有人。我和我身下的龙椅是全天下最显眼的目标,要保住二者,就要随时准备着应付外来和内在的压力与打击。”
紫萱眼眶微热,走过去拍拍朱允文的肩膀,不提防朱允文重心忽然向前。一个踉跄扑在自己怀里,惊愕之间,只听他低低地呢喃道:“我好累,真的很累很累,倘若有机会让我从来一次,倘若回到最开始与你相识的时候,我一定听你的,不去争取,不去窥探这个皇位。我一定,躲得远远的”
“允文。”
紫萱轻唤一声,kao在怀里的不再是什么九五至尊。不再是那个骄傲的朱允文,而只是一个孤独的,无助的,甚至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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