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黑暗的客厅里,外头的路灯将微弱的光线从窗外送了进来,可以看见他指缝间有道细微的烟,袅袅的往上飘。
君苍昊极少抽烟的,因为他不想因为它而上瘾,就像被制约一样,每天非得抽上几根才行,可是现在的他却被迫求助它来减缓自己的情绪,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香烟燃到尽头,差一点就烧到他的手指,把烟蒂扔进了烟灰缸,双手覆上疲惫的俊脸。
他透过各种管道,还是找不到任何葯物,金钱有什么用,它救不了嘉欣,也救不了自己,就算现在投下高额的资金下去研究也来不及了,他的财力可以坐拥世界又怎么样呢!
“呵、呵。”他发出似哭似笑的破碎声音。原来当你真正想拥有一样东西时,是那么困难。
猛然,听见异声,君苍昊抬起头,循声看去,见到同样站在黑暗中凝睇着他的纤影。他试着微笑,不过失败了,那笑比哭还难看。“怎么醒了?睡不着吗?”
嘉欣慢慢走向他。“我还没见过你抽烟。”
“偶尔会抽,如果你不喜欢,我下次不会再抽了。”他起身相迎。“走吧!我们回房间睡觉。”
她仰起凄然的秀颜“你回去吧!”
“你在说什么?”君苍昊俊脸一绷。“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先在台湾办理结婚登记,然后再带你一起回家,我的住处需要个女主人已经很久了,你一定可以胜任愉快的。”
“为什么?我已经不能再给你什么,为什么还要抓着我不放?为什么不放了我?”她一连问了好几个为什么。
君苍昊没有像过去那般,霸道的宣告自己的决定,而是深深的看着她,看得她的心都揪紧了。
“因为我爱你。”
“既然爱我就放了我!”嘉欣没料到是这一句,被逼出成串的泪水。“趁我现在还可以照顾自己,趁我还没有遗忘一切,可以去安排自己以后的生活。”
他眼底浮出泪光。“我会照顾你。”
“你要照顾我?”
“对,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君苍昊抚着她泪湿的颊。“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随时陪在你身边。”
嘉欣又哭又笑了几声“你要照顾我?你知不知道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会慢慢忘记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忘了自己到底是谁,要人喂东西吃、帮我洗澡,就连大小便都要人伺候,最后连路也不能走。”
“我会照顾你。”他仍是这句话。
她涩笑了两声。“当然,你可以请得起好几个佣人来。”
“你是我爱的女人,当然由我来照顾,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抛下你不管。”君苍昊眼神悲恸而坚定的望着她。“我会一直陪你到到生命结束为止,不离不弃。”
“即使我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她狠下心的问。
这句话比杀了他还要残忍,俊脸霎时变得痛楚不堪。
“但是我还记得,记得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这样就够了不是吗?”他说得好卑微,好像只要达成这小小的心愿,一切就值得了。
嘉欣边哭边摇头。“不!我不要这样!”
“嘉欣”君苍昊试着朝她伸出手。
她对他啜泣的大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明知道我恨你。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还要这样?”
“我知道。”他梗声的说,眸中也泛有可疑的水光。
“那为什么不放了我?为什么要让我更恨你?”
君苍昊抽搐着下颚,费力的吐出声音。“我没办法我没办法让自己放了你,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一个可以全心全意去爱的人,别要我放你走别要我放手。”
“你好自私!你就只想到自己!”
他没有否认她的指控。“对,我是自私,我本来就是个自私的人,你可以为此恨我。”
“我恨你!我恨你!”嘉欣扑上去捶打他。
“再说一遍!”
“我恨你!”
“再说一遍!”沉喊。
嘉欣伏在他胸前,哭得撕心裂肺。“我恨你!我恨你!”
“那么就永远记住你恨我,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了。”不轻易落下的泪珠终于夺眶而出。“就算只是恨也好。”真的也好,总比被她遗忘,那才真的会教他痛不欲生。
娇躯哭到不停颤抖。“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你教我怎么办?”
男性双臂好紧好紧的抱住她,不让她抬头看见自己眼中的泪。“那就努力去和它对抗,就像抗拒我一样,绝对不要认输,不要被它打败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重复这句话,她该拿这样的男人怎么办才好?
翻了个身,发现睡在身畔的嘉欣又不见人影,君苍昊跳下床,随意的套上衣物走出卧室。“嘉欣!嘉欣!”
房子只有不到二十坪大,一眼就可以看完,却没见到要找的人。
夏夜无声无息的出现。“大少爷早。”
“嘉欣呢?她又出去了吗?”他耐住性子。“我不是已经交代过别再让她独自出门了,你竟敢违背我的命令。”
“顾小姐走了。”
他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顾小姐已经走了。”夏夜直挺挺的回答。
君苍昊瞪着他,确定他说的是真的。“她走多久了?”
“大概半个小时。”
“你为什么不阻止她?”先是怒吼一声,接着猛挥一拳,打向他的下巴。夏夜没有闪躲,硬生生的接下来。“你明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为什么还让她走?”
夏夜直视着他,毫无畏惧。“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要你马上把所有的人调派过来,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她。”君苍昊穿上西装,就要往外走。
“顾小姐是去见老夫人。”夏夜的话成功的扯住他的脚步。
他愕然的旋身。“你刚刚说什么?”
“其实老夫人这阵子都一直待在台湾。”明知自己的身分不该介入,也没有置喙的余地,可是就是不忍见到他们彼此折磨,事到如今也就不得不说了。
君苍昊瞠大俊目,一脸震撼。“你说什么?祖母她在台湾?她是她,她又想重施故技对不对?就像当年她想拆散我父母一样她休想!我绝不会让她得逞的。”
“大少爷,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他不希望见到这对祖孙的嫌隙加深。
“那是怎样?”君苍昊凛着俊容质问,怒气布满全身。
夏夜欲言又止。
“你的忠心到底是对她,还是对我?”
“当然是对大少爷了。”他叹了口气说。“老夫人目前就住在晶华酒店的总统套房,顾小姐也在那儿,大少爷去了就知道了。”
梭脸一绷“我当然要去。”说完便迈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的下楼。
又叹了口气,夏夜这才跟上,只希望自己没有做错。
他就像愤怒的火神,怀着满腔的怒焰,飞车赶到了晶华酒店,一进大厅就有专门的人员上前招呼。“君先生吗?”穿着制服的经理鞠了九十度的躬。“老夫人已经交代过了,若您来,就直接带您上楼。”
君苍昊瞇眼睥睨,宛如帝王。“那就带路。”
“请跟我来!”经理可不敢怠慢。
看来祖母早就猜到他会来,一切都在她的计画之中。但那又如何?不管她想做什么,对于嘉欣,他是不会放手的。
当!电梯门开了,走过铺上红色地毯的长廊,来到那扇特别请外国艺社家设计的雕花大门,按了门铃,没过多久,就有人来应门了。
不待对方有反应,君苍昊拍开大门,径自跨进这间占地有六十五坪的总统套房内找人,一眼就看见要找的人就坐在挑高两层楼的客厅里。
“嘉欣!”
她惊慌的站起身,根本不知道他会找来。“你”“跟我回去。”君苍昊搂着她就要走,完全不把同样也坐在现场的祖母放在眼里,他自认这么做已经够给她面子了。
君老夫人似乎也把他这些反应都预想到了,毕竟他是自己看大的。“苍昊,这么久没见到祖母,难道连声招呼都不打吗?”
“祖母?如果您真的是我的祖母,为什么要把嘉欣叫来这里?您到底想做什么?如果是想拆散我们,那么您白费力气了。”他气势凌人的反制回去。“我跟我父亲一样,为了自己所爱的女人,可以对抗全世界,那当然也包括祖母您。”
“我并没有要拆散你们,苍昊,你对祖母的成见太深了。”君老夫人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溺爱的神情。
他瞇起俊眸“没有?既然没有,那嘉欣为什么在这里?”
“我们只是想讨论一些事,她才刚到而已,我们什么都还没谈。”她优雅的指着面前的座椅。“你也坐下来听吧!”
君苍昊寒着脸庞。“不用了。”
“你真的跟你死去的父亲很像,都是那么我行我素,以为自己的想法才是对的,完全不为对方设想,难道君家的男人都注定是这样的性格吗?”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放心不下这三个孙子。
“如果当年您能够早点敞开心胸接受我母亲,或许她会多过几年快乐的日子,这样父亲说不定就会打消自杀的念头了。”失去母亲,最爱的父亲又当着自己的面举枪自尽,这在他心中已经造成巨大的阴影,挥之不去。
那张历经丧子之痛的面容瞬间又老了一岁。“事情不是这样的”
“您还想编造出什么谎言?”君苍昊对着她咆哮。“您害死了我的父母,现在又想让嘉欣离开我,您以为自己还可以摆布我吗?”
对于孙子的误解,心伤不已,君老夫人抽出随身携带的手巾,频频拭泪。
“是我要离开你,跟她无关!”嘉欣再也听不下去,吶喊出心底的话。“你听懂了吗?是我要离开你,所以我来请老夫人帮忙。”
君苍昊扣住她的肩头,恨不得摇出她的理智来。“你现在生病了,离开我之后该怎么办?谁来照顾你?”
“没有!没有!我没有生病!”
“什么”
她泪眼婆娑的瞅着他“还听不懂吗?我根本没有得到老人痴呆,一切都是我们和医生串通好来骗你的,一切都是演戏,什么叫错名字、忘记回家的路都是假的,我没有忘,我什么都没有忘记,这样你懂了吗?”
“一切都是假的?”他松开扣住她肩头的手掌,愕然的说:“你都记得”
嘉欣喉头像被东西卡住。“对,都是假的,就只为了要离开你,以为你会这么就放弃了以为你不会再纠缠不清。”
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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