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元夕用布缠着手,将地上的天机剑拾起来放回桌上。
“说起来都第三天了,那边一直没动静。”剑魂忽然道,“你说,他们该不会知道我们是在……。”
它的话止住了,因为元夕正朝他做着“噤声”的手势。
元夕轻轻摇了摇头。
隔墙有耳。
白昼里,那只叫阿娣的骷髅蛊无法前来监听,但谁知此刻是否正有个目明耳聪的高手潜在某处,等着探听有关天机剑的消息。
虽然之前她已经地仔细地检查过周围,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微微一笑,元夕坐回床上。
“我要睡个回笼觉。你呢?”
“你睡了,我还能作甚?”剑魂皱皱鼻子,“一起吧。”
天际开始涌起阴云,但再多的阴翳,也无法完全掩盖锋利的日芒。
——是的,白昼里,骷髅蛊的行动被阳光限制着……而夜晚,则是它们的天下。
暮色四合。
元夕很肯定,这几天总蹲在她家围墙上的某只家伙,又出现了。
其实元夕根本看不到任何可疑的事物,她的听觉也未发出一星半点的警告,但她就是知道,有一只骷髅蛊,此刻正远远地窥视着这里。
这种直觉真是可怕。同样可怕的还有每次元夕一想到这只叫阿娣的蛊,胸中就升起的杀意……
连她自己都不能不受骷髅蛊本能的影响,而那只蛊居然还可以连续看了她好几天而不发出一点异常的声响……这么一想,这个阿娣还挺厉害的。
元夕不动声色地抿着茶,脑中将前两天与剑魂演的那出戏又过了一遍。
……没有破绽。
既然这样,那为何他们迟迟没有动作,却只是派一个骷髅蛊夜夜监守在她院外?
还有澹台佾,虽说她从来也不曾真指望过他能帮到自己什么,但有个人来陪她说说话,随便让她打听下敌方消息什么的,也是挺不错的……这只孔雀这几天究竟到哪儿去了?
剑魂浮在半空,水汪汪的眼睛向着她。
元夕低眉沉吟,手中的书卷久久未翻一页。
原本想再多等几天的,但白天的事,让她意识到她没有静观其变的本钱。
他们能等,她不能。她等不起。
时间不多了。
一抹果决在少女眉间浮起,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放下茶盏,右手轻轻搁在桌上,接着她侧首望向室内,先朝剑魂丢个眼色,然后刻意朗声唤道:“小天?”
剑魂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显出真身,然后问:“什么?”
“你来看看,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元夕皱起眉,“我琢磨了半天也不得其解。”
摸不清元夕这话的意图,剑魂按下疑惑向元夕飘来。
而当看到桌面的那两个用茶水写下的小字时,它眼神顿时转为明了。
稍稍一顿,剑魂翘起嘴角,一副好笑的样子:“你真不知这词是什么意思?”他指着书卷,斜眼瞧她。
“真不知。”元夕握着那本儿童启蒙字帖,一本正经。
“好罢,那我便告诉你。这个词么,念作‘爬灰’,而意思嘛……。”
它突然顿住,脸上出现一种很奇特的表情,似恍惚似困倦。
元夕一脸奇怪地望着它,在它眼前摇摇手:“小天?”
似是突然醒悟到了什么,元夕面色顿时紧张,霍地站起来:“小天你该不会——”
“嗯,这次恐怕要睡很久……抱歉小夕……。”
声音越来越弱,身躯越来越透明,短短一个呼吸后,曾经站着包子头娃娃的地方只剩一团迷蒙的紫光。
那紫光倏然投向天机剑,没入剑身,彻底消失。
空气中再无一个软软童音。
元夕维持着向剑魂伸出手的姿势,神色似惊似愕。
而最终,所有的表情都凝固。
“喂。”她轻轻道。
没有回应。
元夕一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打击得失去了所有力气。
但是,在她低垂的眸中,正动荡着激烈的心绪。
只在一霎,元夕便做了个重大决定。
既然要做,就做个彻底!
静夜中,响起少女伤感的声音。
“又是这样啊……突然就陷入沉睡,这次又要多久?十年吗?”
她静了一会儿,再出声时口气带上了愤怒:“谁要听你的抱歉啊,你现在就给我醒过来死丫头!”
天机剑安静地躺在桌上。
“你等着——我就不信真喊不醒你了!”
怒气冲冲地她踹开房门,朝院门奔去,便奔她边低喊:“辣椒水!老虎凳!让你又睡!我……。”
她突然住了口,脚下步履刹住。
“谁在那里?!”元夕厉声道,一面身子已斜斜掠向墙头。
墙上的阿娣躲闪不及,只得回身接下那凌厉的一击。
“——是你?”
一击未中,元夕身形落地,冷冷瞧着对方。
皎月下,少女的脸色白得似雪,语气也如雪一般冰寒。
“又来杀我?”不待对方开口,她冰凉一笑,“很好——我现在也很想干掉你!”
话音乍落,元夕已如一只离弦的箭扑向阿娣!
原本还在竭力抑制本能的阿娣,被紫衣少女的第二轮攻击彻底激起了杀气。
再顾不得蛊师的命令,阿娣狠狠出手,元夕一闪,利爪擦肩而过,同时她快速狠绝地回以一掌。阿娣侧身避过,喉中一声低吼,饱含煞气的一爪便挥过去。
两只蛊从院内打到院外,渐渐地战场转移到了高高的屋顶。
掌风爪影里,阿娣的指爪中逐渐带出原本不该属于她的招式。
那是被骷髅蛊吸尽鲜血的女子的记忆,在这场战斗中渐次复苏,融进骷髅蛊的每一次出招里。
每一刻,这只蛊都比上一刻更加强大。
嘴角扬着狂肆的笑,这暗夜的凶魅狠狠一掌拍向敌手前胸,阴煞掌风在夜中嘶叫。
元夕闷哼一声,身形猛退,足尖掠过重重屋檐,向东南方而去。
阿娣紧追不舍,两道同样纤细的身影在空中纠缠不休,白衣阴冷,紫衫凄寒。
元夕且战且退,忽然在某一处院落上方,她身形一顿,身后阿娣登时赶上,白影紫衫再度战作一团。
蓦地一个声音在清夜中森冷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这男音好似一道冷电,打得阿娣的脸色顿时雪白,手下煞气登时减了五分。
她气势弱了,对方却恍若不见,下一掌气势如虹,重重当头劈下。
风刃比阿娣的闪避来得更快!
元夕猛撤掌让过风刃,身形一侧,目光直直射向风刃的来源,眸色凛冽又凄凉。
那样的眼神,教操控着风刃的白朔微微一怔。
下一瞬,那抹冷紫却径直向男子冲来。
白朔微一皱眉,左手一扬,三道浅淡光刃便飞出去。
一旁阿娣看得分明,那三道光刃分别冲着少女的肩头、胳膊、左膝……
无一处是要害。
而那光刃的速度,简直比彩蝶儿的速度快不了多少!这样的光刃也能伤人么?一准连衣角都碰不到……
嘶——
布帛的撕裂声如此清晰。
阿娣瞪大了眼,清楚看到那三道光刃在紫色的衣衫上划出数道割痕。
少女的姿势一往无回,绷紧的身体似一截断矢,孤愤而决绝。
眸中怒火退去,白朔面色漫上凝重。
两人相距已不到半丈!
阿娣一声尖啸,十指如钩,身形如电扑向元夕!
“阿娣不许动!”
白朔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