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传音盒联系。”
“明日有雨。”
“那便后日。”
“后日亦然。”
“……。”百里怀默了一默,“白朔,你真舍不得那五只鸦蛊?我可以用二十个妙龄女郎跟你换,直接送到你房中你觉得如何?”
啪。小盒被丢到了桌上,失了月华的传音盒蓝光闪了几闪,很快黯淡。
有浅淡的阴云,掠过皎月,月色蒙上阴翳。
远处,一道纤细的身影自远处极快地掠过来。
阿娣回来了。
她苍白的脸上泛着异样的红晕,一袭白衣在夜里翩跹,空灵中透出几分诡异。
“白朔。”她欢欢喜喜地靠过来。
蛊师略一抬手,阿娣慢下步子,极熟稔地坐在他边上,热烈的目光向着他,
两人相隔极近,阿娣眯着眼,感受男子身上传来的温暖气息,艳丽容颜上神情惬意。
“很开心?”蛊师的声线低沉如颤动的筝音。
“嗯。”眉目慵懒,她似一只餍足的猫,纤指在他衣角轻轻拨弄。
“进屋睡吧。”他道。
手下动作顿住,仰头,她望住白朔,小小声说:“你……今天也不陪我?”
“对。”他淡淡道,仿佛没看到她脸上的期盼,“而且今后也不会。”
阿娣垂下头,神色失落。
枝头有黑鸦嘶鸣,未几,忽然扑棱一声,拍翅而去。
“阿娣。”白朔忽然道。
“嗯?”
“那些记忆,让你难受么?”
阿娣摇摇头:“不会。”她想了想,“只是一些……嗯,零碎的景象,一点也不难受。”
“是么……。”
她轻轻点头,依着他,眉目宛然姿态温驯。
这只蛊,与另一只,真是不同。
空气中静默了片刻,慢慢地,响起男子的声音:“阿娣,若我要你离开,你觉得如何?”
阿娣一怔,当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后,瞬间惊恐地睁大了眼。
咚的一声,骷髅蛊跪在冰凉的地上。
她仰着的脸上,满是惶恐。
“阿娣做错了什么?”她的声音在发抖。
白朔沉默不语。
阿娣更加害怕,她颤抖着膝行两步,俯下身,将头颅贴在男子光洁无尘的鞋面上。
“别赶我走……。”她低低地,战栗着说,“阿娣会乖乖的,你别赶阿娣走。”
静夜中,仿佛有谁几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
“起来。”白朔说。
俯着身子的骷髅蛊依旧在颤抖,一动不敢动。
面对这样惶恐而卑微的骷髅蛊,蛊师眼中滑过一丝烦躁。
“我说‘起来’。”他加重了语气。
纤弱的身躯抖了抖,缓缓直起,却依旧低着头。
“没事了。”他说,“去睡吧。”
阿娣不敢看他,低低的应了一声。
白朔径自起身,风鼓起他的广袖,如无声浪涛。
他朝他的寝房走去。
阿娣在他身后,用力咬住唇。
那只黑鸦飞出了院落,飞过树梢,飞过楼阁,一直向东飞。
旭日东升。
今晨的日光颇好,朝霞拖曳了大半晴空,若一缎披散的红绫。
接连两日都是雨天,地面湿滑。清晨起来,元夕打着呵欠推开院门,见石阶上有些污渍,正想着今天打扫的小厮态度需要端正嘛……可巧对面就走来一高一矮两个人,手中各自拿着一把大扫帚。
那两人一抬眼瞧见元夕立在门前,顿时双双一怔,大抵是从未见过这处院子的主人起得这般早。
元夕笑了笑,转身正要回房,就听那边“哎哟”一声。她回眸一看,原来是高的那个跌了一跤,地面粗粝,登时将高个子撑住地面的手擦掉一块油皮。
高个子捧着手哎哟哎哟,矮的那个在旁念念叨叨同伴走路该多留神,元夕看得好笑,从台阶上下来,边朝他俩走去,边说:“我这里倒有些治跌打损伤的药,不嫌弃的话……。”
她的脚步凝住了。
清冷的晨雾里浮动着一种甜腥的味道。
这味道来自于那只破皮的手,经由清晨的风,传入骷髅蛊的鼻腔,燃起一股钻心的灼热。
元夕脸色大变,猛地捂住鼻子。
然那股甜香无处不在,它包围着她,顺着每一个毛孔渗进她的骨髓里,带出野兽的低吼……
对面,香气的来源还不知死活地朝她走来。——他们在说什么?好像是“那真是多谢了”……只看到嘴在动,声音嗡嗡的听不清楚……
指甲不受控制地伸长,元夕瞪着那两只移动的物体,喉头颤动……
突然猛一握拳,元夕旋身就跑。
重重甩门,将那些惊诧的人声关在门外。
她一路狂奔,视野中所见一切皆失了色彩只余黑白。听觉忽然无限敏锐,听到风吹尘埃,听到院外的窃窃私语……竖直的瞳孔如蓄势待发的猎豹,鱼形黄玉在她腰间剧烈闪烁。
一直奔进房中,扑到床上将自己埋进被中。
好难受……喉咙里像是有火在烧……
血……
“小夕?”一个娃娃音突然响起。
天机剑就在桌上,剑魂娃娃从剑里钻出来漂浮在剑身之上,好奇地望向藏在被中的少女。
即使隔着厚厚的被褥,也能轻易看出里面的人在不停地轻轻发抖。
“小夕?”它又唤了一声,童声软软,“你怎么了?”
被褥静止了一瞬,然后被里面的人霍地掀开。
剑魂倒抽口凉气,瞪着眼前的一幕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