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才照顾我呢,”她摇头,表情感激。“况且,末末不像菂菂心细人巧,只能捡些不靠脑力的粗活做,实在没用得紧”羞赧笑笑。“不过末末还是好开心,主子和望大哥都是好人。”
“天缺?”他回来了吗?
“是啊,回来两天了,都待在居明老人那儿,说是主子大婚当日会过来,”迟末末回答,有些迟疑。“唔,主子也知菂菂欸”
“我明白。”果然天缺还是无法面对菂菂,他轻叹。
“那主子是要找菂菂吗?”忽而,迟末末像是想到什么。
“呃”他将“菂菂”二字写在脸上了吗?
“嗯,菂菂出门前有说,”迟末末据实禀告“如果主子明明手边无事却叹气不停,那就是在找她”
“”望江关俊脸一红,仿佛被人抓着小辫子。
迟末末浑然未觉,直把菂菂的留言说完“她要我转告主子一声,她只是忙完了出去蹓跶,傍晚前就会回来。”
“唔。”他力持镇定,充作无事踱开。
这菂菂
唉唉。
““玥池”又叫“双心湖”由两座半圆湖泊隔着山脉一角组成”
咦,菂菂在说东霖语?
“你们看喔,从这角度望去,这双心湖斜插一山,望家寨隘村在后,净苗寨渡口在右,往来航程都不过那水中山脉,所以”
“菂菂?”望江关喊道,快步走来。“你在跟谁说话?”
“没有啊,”笑容甜美,双手摊开。“你没见我就一个人吗?”
呃“怎么啦?”还是甜笑,拽着他衣袖无辜发问。“你不会只是来发傻的吧?”
“唔嗯外面风大,怎么不进船舱?”他回神,柔情暖暖脱口。大概是近来忙昏了,才会觉得她身后船桅上五只白鸟方才一齐回过头来瞪他。
“我就觉得外面好嘛”咕哝地,她鼓着腮帮子转头。“反正他们看着我闷,我也看着他们闷,这样隔开多好,大家都开心。”
“菂菂”望江关无言。
不只钿钿等人,连他都怀疑菂菂为何忽然回来,明明之前在西岛寻见妲己时便已又哭又闹好容易道了离别,本以为从此天涯殊途,难得相见
“你呢?”她忽问:“你也不希望我回来?”
唉,问得好。
他圈来“脑袋里不想,心头上不听使唤”细密搂拢。
“真的?”她颤抖,双手搭住他腰背,恍恍犹疑。
“真的。”轻抚她发,望江关压根忘了自己穿着一身新郎服。
懊怎么说呵两月前搁下她的愁苦还抑抑压在心底,这几日失而复得的狂喜便冲得他神昏颠倒,乱的,怕是他再过十年也理不清。
所以他连她这趟回来许多疑点都忽略了,譬如她为何老是各处蹓跶,又为何妲己夫妇送了她便走
“这样,你还要娶铮铮么?”她问,话底叹息。“现下可和你当时假娶镜鎏的境况不同!”得以隔几年便托了客死异乡的借口将她送予情郎,两不相欠。
望江关怔了怔,轻抚她的手势稍缓,复而箍紧。
“嗯。”箭在弦上,也由不得他。
“你就不顾我?”轻咬下唇,她怨怼。
船头那已经在喊人了,苗寨在望。
“你知那是不可能的,无论何时何地,我”心一横,望江关吮吻上她,此时此际便让最真挚的感情作主吧,他与她甘愿沉沦。
爆竹四起,余下的话含在两人口间。
难分难舍,再听不清
“哇!婚前性行为!”不知打哪飞来一句西岛语。
幸好两人各怀心事越走越远
幸好正常人类听不懂蠢鸟咕叽
原地,四只白鸟争相痛啄那只最笨的。
运气好的话,不久后净苗寨将有场百年难见的婚礼。
奥~~嘎~~拍拍拍拍
三日后
曙色方破.铮铮闺楼
“第一盅,敬望爷与“嫘婺”亲亲爱爱,第二盅,敬望爷与“嫘婺”甜甜蜜蜜,再一盅敬望爷与“嫘婺””
“镂妈,你喝多了。”铮铮阻止,回头对望江关一笑。“她平常是不喝酒的,打从你来便逢酒必喝。”近日苗寨有喜,连路边奉茶都换上果酒。
“不,铮娃儿你让我说,”镂妈醉了就哭,迷糊糊便换上家人称呼,她是铮铮保姆,打小比生母还亲。“这第三盅镂镂要敬你们圆圆满满望爷“嫘婺”在咱白苗地位崇高,向来不许外嫁,这一年、这一年铮娃儿为嫁你可是受尽委屈,好不容易得到大半村寨同意,却也乱了苗境秩序”
传闻几个偏北苗寨拒绝承允,誓言抢婚。又传闻,更北边西极早已多年经营,军事与外交齐施,伺机而动。
他明白,所以这两日净苗寨才风声鹤唳,表面无事结彩,私底暗藏重兵,就连进出都要探查身分,寻常贺客更是难以接近。
“够了镂妈”铮铮脸一寒,之前她没提,就是不愿望江关勉强娶她。
虽然,一颗芳心自始便幽幽结绕,注定缠往从今以后。
“没事”他仰头直饮,再咕噜噜将壶酒灌尽。“我人已在这儿,镂妈大可放心。”话对镂镂,眼色却向铮铮。
镂镂知趣退了,屋里只剩他俩。
“你”铮铮脸红,一早起来,望江关身穿便服,不似平常严肃气息。
“怎么了?”他问,顺手将被褥叠好。白苗婚俗与他望家迥异,打从他们一行前来,望江关便与其他迎娶者隔开,住进铮铮房里。
只可惜,这大呆鹅突然规矩过头,铮铮气闷。“没什么”胡乱梳发。
“还说没有?”望江关走近,欲搭她脉。“瞧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咦?”“怎么了?”换她诘问,恨呐,皓腕便在他手下三厘。
“你看,”翻手前指,甚至挪至窗边近些。“那池边树上停了五呃不,六只白鸟”他看得仔细,多出的那只个子好小,正在学飞。
“喂!你”轻咬下唇。轻戳他臂。
轻教他柔拢发丝。轻勾她魂。
“还不快去梳洗用膳?想误吉时?”主子当久,说话自有威严。
“嗯”柔顺以对,心底甜甜泛慌。
铮铮戴好礼服,辰时已到。
钉琅琅满身金属,压着她颈肩喊疼。
“关哥哥,晚上晚上为铮铮按摩可好?”好容易说了几日来第一句情话,不是她敏感,一年未见,望江关真的变了。
“这个自然。”他在房门相送,表情如常。
望苗大婚,在望家寨看来是铮铮委身,在白苗则坚持是望江关下嫁,她将依庙礼进行颁神仪式,夕阳落下时才能正式娶他。
族老依礼已在门外候着,众人面前,她是白苗“嫘婺”
“给我好生照料望爷,”铮铮吩咐:“还有客馆那头的望家寨人,傍晚大典时要安排最好位置,不得有误。”
“是。”
转头看向望江关,铮铮欲言又止。
“菂菂还是不肯来?”一想便明,他问。
“嗯,再让我派人请她,或者你”“算了,随她吧!”淡淡苦笑,望江关不自觉叹气。
“也是,反正大典上自会相见,”铮铮嘴上说,心中不安。
几乎认识望江关一辈子,她没见过那样表情;莫名怅惘,刻着情殇。
沉住气呐,铮铮深吸气地快步走开。
过了酉时,他便得是她的。
身心灵全部,一辈子。
“望爷,用午膳了。”镂镂端着酒食走进。
“嗯”像是教窗外事物吸引,他答得心不在焉。
“午膳后还请望爷换上白苗礼服,”镂镂看似伺候,话底却是命令。“之前两族商议过,至少在净苗寨的时候,望家得按白苗规矩。”
“知道了,一会儿便换。”望江关挪着步伐,温笑答来。类似话题他三日来听了不下数次,也亏得他忍气耐性,每次都让镂镂满意叨完。
“望爷莫怪,”镂镂不好意思,老实跟笑,看着望江关神色自若的表情更加欠赧。“过了傍晚大典,望爷在净苗寨就可以自由行动了。”她以为望江关一直看向窗外,是因为强被限制的缘故。
“不妨,这里楼高,出去了怕是没这风景。”开始吃菜吃饭,也是要镂镂去疑;其实他一点不饿,身边少了熟悉之人,做什么都失了兴致。
“嗯”镂镂为他斟酒,一时没话好聊。
啾啾啾啾啾
忽然窗边飞来一鸟,小巧洁白,只脸上鼓了两酡嫣红。
“欸,你练飞完啦?”望江关语间惊喜,一早上他就尽看这鸟,摔了又摔。
小白鸟似懂人语,拍拍飞进,停在他手边。
“饿了吗?”指尖逗它,那羽毛好生柔软,大眼灵透。
“望爷你认得它?”镂镂也觉惊奇,没见过这么乖巧的鸟儿。
“早上才发现的,就在池边树上,”他笑:“这鸟大概出生不久,五只大白鸟在教它练飞,后来学会了一群鸟移师阵地,喏,就在邵池里秋千顶上,一次一次,这小东西又不知为了什么一次又一次练习着从高处下跳。”
“啊?”镂镂瞠目结舌,没听过这等异事。更奇的是,这古灵精怪的小东西似乎让她有某种熟悉之感呃是什么呢?放下酒壶,她努力思考
“欸,你长得跟我家菂菂好像,”谁知,望江关玩着高兴,竟开始对小鸟说话。“你见过菂菂吗?个子小小,丑得可爱,满脸聪明精神的女孩”
天呐!铮娃儿临走前千万叮嘱别让望江关想到那丫头!
“望、望爷”努力想找话题,忽见窗外池塘。“望爷可知那秋千来历?”
“唔,是用桃溪畔桂竹搭的?还是岫山碧竹?”他答非所问,撵了粟米喂它。
欸?这小东西居然跟菂菂一样挑食,满桌佳肴,硬是只在“跳水银芽”和“清炒素心”间啁啾不休。
“不、不是”眼见望江关越玩越起劲,镂镂直想把那鸟儿抓来掐死。
小东西似乎察觉到了,翩翩逸飞,直落在望江关肩头看她。
这、这仗势欺人的行径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