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刻汹涌或者平静

    　　1

    云朵，那一片广袤的土地。太阳挣扎着破土而出，这一枚金色的种子。

    我站在阳光下，阳光是一面镜子，路人的表情是一面镜子。我从中打量着自己二十四年的青春。

    什么在远去？什么在返还？

    我开始学着在人群中开怀大笑，或在角落里失声痛哭。我搭上一辆列车，车次是“美丽的冒险”

    哲人说，人生如梦。哲人又说，人生非梦。

    你说，你我之间，是一场梦。

    于是，我看见梦乘兰舟，自时光之水而来。她停留时，我流着眼泪，褪去了她的衣裳，藏起了她的船桨。

    我一路奔跑，翻山越岭，我气喘吁吁，我汗水落下，一地珍珠。我的靴子丢了，耳坠子掉了，我的头发也乱了。

    有风在叫喊。火红的麦浪起伏。我的胸口起伏。你的呼吸起伏。

    我还是执意要去远方。流浪，或者皈依。

    那该死的远方，马蹄不能及，舟楫不能及。远方是梦想的尽头，你是我的尽头。

    你的身体如同微火，将我的内心点燃。燃烧吧，这一刻，我愿意在燃烧中死去。或者，得到永生。

    此刻，谁能给我一个动词？对你，我要最美好的动词。

    前世都成记忆。却不知，在今生，我们的一切，是重写，还是轮回？

    把那所有的一切，淡入淼淼。淼淼地淡入那，我们相约的八百里洞庭。

    然后，让蝶翅盛开在花朵上。让花朵盛开在你的薄唇上。让你的薄唇盛开在我的肌肤上。

    2

    七月，你吆喝了一嗓子，夏天就踮起了脚尖，开始张望。

    七月，所有的词语开始饱满。饱满如乳娘。涨出乳汁一般的雨水。

    七月，蝉鸣在你的额头起舞，放肆起舞。梦境在你的胸口次第开放，你把它捧在手心，静静孕育，小心擦亮。

    七月，阳光跪倒在地，我又带它踏上了冥想的旅程。鲜花落入流水，尸横遍野。季节蛰伏在我的窗口，面孔开始陌生，直至荒凉。

    七月，你散发光芒，妖冶的光芒。所有命定的花朵，扶摇直上。直上的力量，刺透情人的胸膛。

    七月，我纯粹的爱情，为爱而爱的爱情。我要保持欲望和渴求，以证明，我还活着。

    七月，我可爱的妹妹。来，你坐在我的膝盖上，靠在我的怀里。告诉我，你的心事，那些快乐和忧伤。

    七月，请让我看看你纯洁的裸体。让你的干净洗濯我魂灵的肮脏。让我为你流泪。让我为你歌唱。

    3

    月光，你排山倒海，暗藏刀锋。请将我吞噬，或者切割。

    月光，你是情人用呢喃酿成的美酒。一饮即醉，一醉千年。

    月光，你是一道冰凉的伤口，你是一个行吟的符号。

    月光，你如此善变，你将我的心事打听，又不守口如瓶。

    月光，你是一份守望。你是一个标签。你是一曲颂歌。

    月光，你是不死的火种。你是黑夜的纹身。你是玄奥的迷题。你是阳光的灵魂。

    月光，你是百年的印章。你是千年的泉眼。你是万年的图腾。唉，你这不老的妖精。

    月光，你是千古的梵唱。你是光阴的年轮。你是圆润的琴弦。你是冷却的热吻。你还是难以下咽的惆怅。

    月光，你独饮溺水三千，你看淡万里长天。

    月光，我一出生，你就是我灵魂的归程。我若死去，你便是我惟一的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