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散章东东西西

    　　1

    那黄昏下的红蜻蜓，载着童年渐渐远去，是谁怀揣着爱情和感念，回到了梦中的故乡。嘟嘟哝哝，唠唠叨叨的村庄，狗眼般朦胧的薄暮里，又是谁凿子一般站立着，静静地度过记忆深处的小桥，捡拾一个琥珀般的黄昏，你曾说我把你的被窝里放满了火柴。

    2

    如今生存的压力和某种渴望，让我们各奔东西，你还记得吗？家乡的那口水井，它多象我们多年前的眼神，清澈透明。似水流年，年华流逝时，低头来看，所有的往昔也成了那口幽幽的水井。

    3

    那梦中的绿啊，满山遍野地漫过来吧。苦瓜花，丝瓜花的金黄色开遍村庄。一个老农曾叼着一支“喇叭筒”坐在桃树下对我说，桃花再好看不结桃子又有什么用呢？就象那女人不生孩子一样。那些个蛾娘子和蝴蝶，都是祖先变的，你们这些娃啊，不要再捕捉了

    4

    想象自己穿细跟的小尖头皮鞋走在窄窄的田坎上，听这样的音乐，象藤将我一圈一圈缠绕。一截夕阳，晚饮的老牛，几块石头在淤泥中一动不动地听着牛背上的那段乡笛，遥远地将季节里的羞涩吹起。一低头的温柔，四叶浮萍飘荡的水水田间，一群小蝌蚪在追逐纷扬的稻花。

    5

    人生啊，人生。人生中的隐秘和外露，轻盈和沉重，永不是年龄就可以破译的。

    生命就是那枝头的一片叶子，从鹅黄到碧绿，从金黄到暗红，再到变成泥土的颜色。生命中总有一次让你活在回忆中，那些个快乐与痛苦，一种惯性的连续，连续成一种支撑。

    6

    蛋壳般的灰白色月亮落下去了，月色用一个手势细细地触摸一遍，狗尾草就开始跳起舞蹈。

    没有你消息的黑夜啊，真是又寒又冷，又聋又哑。命运之手，又写了一个我们的相遇里的错别字。

    7

    路边那擦鞋子的，买卖小食品的，清扫大街的，修自行车的，晒太阳的，一个疯子把一泡小便酣畅淋漓地浇在植物的根上，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我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眼睛微微眯起来。太美的东西若没有征兆地向我走来，我会不止一次地感到不安。

    ——生命中自有鲜活的光芒，请暂时不要谴责这种“感伤”情结，我所表达的只不过是人人的都有的对生命的依恋，对时光消逝无能为力的无奈，剖白这心灵里莫名的焦躁和不安。

    一直在努力地走近一种文字，不故作艰深，那些直抒胸臆的散文式的倾诉和独白，独特的心理色泽和音乐调式，语言的空灵美丽里，又带着质朴亲切。

    不止一次有朋友问我，你是如何能在这闹哄哄的街市中还写出这么些“星星、月亮之类”的东西。我苦笑，就算坐在尿片堆里，我也照样写这些东西。

    其实，我也想有个大而明亮的窗子，窗台上放着我喜爱的盆栽，洁净的屋子里流淌着丝滑甜润的调子，然后安安静静地写下自己所有的美丽心情，内心于是安分地充实，假如这时往怀里扔进一颗种子，想必也会因为温暖而发出让人心动的芽儿来。

    有一种“行走文学”是把剧烈的疾走感觉积蓄在语言内部，通过激昂高涨过后的释放，获得某种纯粹的感觉。

    那么，也有一种“静坐文学”于闹市中悟得宁静。静坐，沉思，静坐后然后沉思。这也是一种可供选择的生活方式，并由此进入境界，感受这种闹中难得的心静，然后让自己陷入冥想，让印象或想象的翅膀，在这平静得近乎死寂的生活的河面激起一些涟漪来，从而让思想被光阴抛出去一段时间，更迷茫一些？还是更清醒一些？该想起的想起，该忘记的忘记，无人能懂的逝水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