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横生枝节

    紫苏吩咐下人看好艾草，别让她出来乱走。然后直接坐轿到了王家。王家守门的人都是艾草带出来的旧人，见了本家大娘子肯定是唯命是从。当下开了门放紫苏进去。

    紫苏也不下轿，吩咐轿夫一直把轿子抬到正房院门口。

    那王老太爷和王老太太正在院子里纳凉，周围围着四五个以前的街坊，个个嘴皮子跟抹了蜜似的，净捡好听的恭维他们。王瑞天也在一旁陪坐着，脸上隐隐有不耐之色，看得出来是在尽力掩饰不满情绪。

    紫苏透过轿帘看到二老身边除了有个才留头的小丫头，还站着一个穿粉色褙子豆绿罗裙的女子，紫苏暗想这可能就是王瑞天新娶的妾了。

    几个人见一顶轿子突然出现在眼前，不由得一愣。再看轿旁站的两个大丫头浑身绫罗绸缎，穿金带银，光手上那几个金镯子加起来恐怕比他们几个全家的家当都值钱。

    轿子停下，一个丫头掀起轿帘，一个丫头伸手扶出一位华服丽人来。身穿大红百子嬉春刻丝袄，下面是翡翠绿色的撒花裙。头上高高挽着飞仙髻，耳畔一对明月珰，发髻正中簪一只赤金九尾凤凰钗，凤凰嘴里叼着一串红珊瑚珠子。浑身都明晃晃金灿灿地，照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王瑞天认出来客是大姨陈紫苏，赶紧上前见礼。紫苏沉着脸也不搭理他，径直走向王家老两口。

    这王家二老本来就是平头百姓，一见那气度不凡的富贵人家就不由自主胆怯。见紫苏沉着脸过来，紧张地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

    紫苏也没句客气话，硬邦邦地说：“亲家老爷，我家小妹胎象不稳，暂时就不回婆家了。”

    王家老太爷慌得也没听清说些什么，只是点头称是。

    王瑞天一听艾草胎象不稳，倒是十分紧张，问紫苏：“我家娘子不要紧吧？”

    紫苏瞪一眼他，答非所问道：“有我在，倒要看看哪个敢欺负她！”王瑞天闻言尴尬一笑。

    紫苏接着说：“对了，我今儿个来是通知你们一声，这院子我已经卖掉了。买主着急要住进去，麻烦你们在五日之内搬走。如果五日以后还没有搬走，我会派人来帮你们搬。”说完便又转身上轿，扬长而去。

    王老太爷这才想起来目前住的这小院可不是自家的产业，也不是儿媳妇的嫁妆，而是陈家大娘子的产业，借给他们暂住而已。

    王老太太着急起来，咕咕哝哝地埋怨老头子怎么不多说些好话把人留住。王老爷子见街坊四邻都在，老太婆当着外人给自己没面子。当时就恼了，责骂老太婆把儿媳妇逼得太紧惹得亲家不高兴，又骂那陈家嫌贫爱富，给艾草连个院子都舍不得陪送，好东西全都给了那陈紫苏。

    这话一说出来王瑞天听着觉得丢人，街坊四邻的可都听着呢，自己爹这么说不明摆着告诉世人要拿儿媳妇的嫁妆当自己家的钱使吗？当下送走街坊，关起门来和爹娘大吵一架。老头子气得要死，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这小子纳妾惹得媳妇回娘家告状，他反倒不识好歹责怪爹娘。小儿子又在一旁火上浇油，最后气得老头子拿了藤条把王瑞天结结实实抽了十几鞭子才罢休。

    王瑞天被打的浑身青紫回房，屋里冷冰冰的，连口热水都没有。他不禁怀念起艾草的温柔体贴来，正想得出神，门外有人娇滴滴地叫一声：“官人。”那新纳的妾室赵三娘端着杯茶挑帘进门。

    王瑞天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样貌虽说也还清秀，可通身的小家子气，和艾草那种温婉可人、落落大方的气质相比实在差太多，真不知道爹娘是怎么想出来把她娶进门来做妾的。可是当初自己也没拦着，其实心里也是觉得既然有了功名，身边多几个妾室也是无关紧要的，只要时时处处把正室放在心上便是。所以事到如今，又能怪得了谁呢？王瑞天叹一口气，看也不看赵三娘一眼，扭头装睡。

    赵三娘受了冷遇不甘心，扭着屁股走到床前，挨着王瑞天的背坐下，一双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轻轻抚摸着。一边摸一边低声轻笑道：“官人，您怎么不理睬妾身啊？”

    王瑞天突然心头火起，这、这是什么良家女子啊，这明明就是哪个勾栏院里出来的****！他猛地翻身把那赵三娘推倒在地上，冷冷道：“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赵三娘吓得花容失色，只好端着茶水不甘心地退下去了。

    五天期限很快就到了，这五天里，王瑞天去过一趟陈家，想见见艾草，跟她解释解释。结果陈姜连大门都没让他进去。第五天头上，紫苏果不食言，派了七八个精壮的小厮来帮王家搬家。王家现有的仆人都是紫苏的旧人，连工钱也都是艾草给他们发。早都腻烦了王老太爷一家不把自己当外人，故此对王瑞天一家也不客气，连搬带扔地把他家的东西都弄到了大门口。

    王老太爷住的是亲戚的房子，家具摆设也都不是自己买的。日子一长便宜占习惯了，还觉得自己家挺有家底的。今天这么一看，才知道全部家当也就几床被褥、几箱衣服、一匣子铜钱。从前的桌椅板凳早被他们嫌寒酸扔掉了。他们归置归置东西，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就暂时歇在了王瑞天的书院。

    艾草这边自从紫苏吩咐陈姜府上的下人仔细看好她，几日来就一直住在自己出嫁前的绣楼里。没有公婆来烦心，心情也逐渐好起来，再加上吃得好睡得好，脸色也不像以前那么憔悴。只是她始终放心不下官人，几次提出来想要回家看看，都被陈姜虎着脸拦住。紫苏又过来几次看她，让她稍安勿躁，只管安心养胎。又哄骗她说自己不会为难王家，只是想讨个说法而已，艾草这才静下心来养胎，每日里只绣花赏景，仿佛又回到了出嫁之前的快乐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