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飞骑,迅如飞梭,纪如飞雁,心如飞箭。
快马奔腾,有如律动的军歌,却在寒季书一声喝令下,戛然而止。
“怎么了?”他抱着长离翻身下马,快速移到一旁的树丛,蹲下身子。
长离原本苍白的脸色,在呕吐了两、三次后,仍好不了多少。对于他的问话,她虚弱的说不出话来,只能难受的摇摇头。
他看她不再想吐,便解开系在腰间的水壶,递到她唇边“漱漱口。”
“谢谢。”她感激地看他,而除了感谢之外,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见她漱完了口,他抱她重新上马。
“爷。”墨衣驱马至主子身旁,指着官道旁的前方树林“爷,入了树林约一里路,有一座久无香火的山庙,爷今夜是否要在那儿休息?”
寒季书低头看着已呈半昏迷的长离,又抬头看看墨言手中的侄儿,离开山寨时,他本想以他们的飞骑,最晚二更天就可赶到镇上,随意找一间客栈来休息。如此对这一女一少来说,便能得到较好的照顾与休养。
但是一路行来,他们的行程一再延误。他怀里的人,身子染上风寒又晕马,每行一段路程就要吐,虽说她没吃什么食物,但想吐的-望来得强烈,不让她吐,她则难受得不耐坐。
“好,就到那儿休息。墨衣、墨语,你们两人先行到那儿打理。还有,想办法煮些热汤。”
“是。”领命的两人,动作一致的迅速往前冲。
寒季书将抱在怀里的人用披风遮盖,打算起程。见她微微一动,星眸半张,他又停下动作“怎么了?”
长离听到这句耳熟的话,浅浅地露出一笑。
今夜,她只要一张眼,他第一句话一定问她“怎么了”
“对不起,都是长离不好,害得大家三更半夜还在荒郊野外奔波。”
“三更半夜在荒郊野外行走,对我来说是习以为常之事,我的属下跟着我也习惯了,你毋需愧疚。倒是你身子如何?还需要休息一下吗?”
他等她回答的同时,调整她在他身前的坐姿,尽量让她不直接贴坐在马背上,免得待会儿行进时身体又吃不消。
“还好,吐过后精神好多了。”她被包得闭不通风,双手安放在他身侧,头颈因为疲累,抬一会儿又低垂下来,只能以双臂搂在他腰身,缓缓地点头。
“你人不舒服,还是先闭起眼来休息一下,等会儿到了树林里有一座破庙,今夜我们在那儿休息一晚。”寒季书边对她说明,边朝大家比个手势,他一拉马绳,马儿听话的往前奔跑。
长离心中有所疑惑想问,却因马儿晃动不停而止了话。晕眩的脑袋不一会儿糊成一团,她心叹,这趟京城行,她要吃的苦头可多了。
寒季书赶路之余仍观察她生病的秀颜,见她忽起无奈的笑容,猜想她为何而笑。
早先带她离开山寨时,当他们经过山寨大厅,他和几位将领分道扬镳后,离开之时却受到一名漏网之鱼的阻挠。
后来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名强盗敢来阻止他们,原因就在于她。
当墨明和墨语制伏这名强盗,他下令要他们将强盗送往前面囚团。然而,那名强盗和若文却同时出声喊她,她在他们的叫喊下睁开眼来,并在他毫无防备下,激动的挣脱他的手,跌到地下。
“山大哥,你还好你没有怎么样。”
“长离,你没事吧?”阿山双手被人制伏,人还是想到她眼前。看她重新被那名男子抱入怀里,他嫉妒的眼如箭般想要射穿那男子的心。
“我没什么大碍。倒是寒公子,能不能请您放了山大哥,山大哥是个好人,若不是他,长离和若文恐怕等不到您前来搭救。”她靠在他的心房上,有气无力的请求。
“是他在这之前照顾你和若文?”
“是。”长离点点头“先前我受了伤,是他救我回山寨里疗伤。后来若文被掳到山寨,也是他允了我,才能将若文留在身旁。当官兵攻打山寨时,更是他事前告知我们山大王的打算,让我们躲过这场杀身之祸,所以请您”
“放了他?”他挑高眉,接续她的话。
“是的,请您放了他。”她看他一脸犹豫,问道:“有困难吗?”
“困难?”寒季书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困难是有一些,但你既然对我开口了,我可以拒绝吗?”
“这”长离被他一问,不知该说什么。阿山真的对她很好,若让他送入囚队里,将来会不会难逃一死?“有什么困难呢?”
“有什么困难啊?纵虎归山,你说难不难?”他看她想要开口辩解,食指轻抵住她的柔唇“他的为人我不知道,而你对他又了解多少?依我看,他对你应该有着特别的感情吧!所以他不顾危险,放弃逃生的机会,为的就是要阻止我带你离开。”
他的话是如此接近事实,令她无法反驳,她沉默地点头。
“那么你说,依他对你的感情,我若放了他,是不是等于纵虎归山?他会不顾一切的想从我手中把你夺回,而我明知有危险,偏放他走,这对我来说是不是很困难呢?”
长离听他一长串的解释,似懂非懂。
他则不待她反问,继续说道:“我可以应你的请求放了他,但有两件事你必须去做:第一,你必须去断了他想到汴京寻你的念头,让他对你死心。第二,你必须明白这件事算我回报你救若文的恩情,以后我们两不相欠。至于我在山庙遇见你的那事,等回京城后再找机会谈谈。”
头袋迷糊归迷糊,长离对他的这段恩情说,可听得一清二楚。
总之说来说去,她若求他放阿山哥,她就是还欠他一次救命之恩。
看来他这位君子,不是施恩不望报之人。当然,既受了恩,长离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只是依他这种性子,她欠他的恩情,他会怎么要求她偿还呢?
唉!算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要紧。
长离离开他,独自面对阿山。
寒季书在一旁等候,他不去听她对阿山说什么,但从阿山看她的表情,是一种爱慕与不得不放弃的无奈。
他看到她对阿山的温柔,除了朋友和兄妹之情外,看不到男女之间的情爱,偏偏男人最怕这种温柔。男人对爱慕之人的温柔友情,即使明知不可能,依然会傻傻的往里头陷,就算再怎么委婉、明确的拒绝,男人会心痛却不会心死。
阿山终于在她的劝说下点头,他看他垂首而狼狈的跑开,才走向前抱起她,再回头时就见阿山立在门前,怅然地对他说:“请请您好好照顾她。”
说完,他眼眶含泪地掉头而去。
寒季书闻言,蓦然一笑。他低头看她的表情,只见她紧闭着眼,努力不让眼泪流出,脸上一点也掩藏不住愧疚之情。
他动手拂去她眼角沁出的水气,见她勉强漾起一抹笑容回他,他忽然懂得了她的心;她心里还有一些不舍,不舍这段对她而言似兄似友的感情。他搂紧她,安慰地拍拍她的背,抱她离开山寨时,她睁开眼看着阿山离去的方向,令他心里忽然生起一股嫉护。
她的心里在想别的男子!他不许她想着他以外的男子。
“长离,别想他了,以后别再想他了。从今而后,我只准你想我,知道吗?”
长离不懂他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她的不解他看得懂,但不愿多说,见她不放弃的瞪视他,他又多说五个宇“以后你会懂。”
寒季书想到这里,脸上浮起一抹嘲讽自己的笑容,他想等她自己懂只是大概会等到天荒地老,她也不见得会懂。看她这种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性子,厘清感情这等复杂事对她来说太难了,他若不教她,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懂。
不过,她不懂别人的情不要紧,但她一定要懂他对她的深情。
非懂不可!
“爷,除了床以外,属下一切准备就绪。”墨语见主子到,立即起身禀明。
“好。”寒季书抱着长离,领着众人走进山神庙,见到墨衣正忙着以乾草铺床,命道:“一大、一小,两床即够。”
“是。”墨衣不明白主子的用意,但主子说够了就是够了。
寒季书抱着长离在火边坐下,墨言看见他的眼神,了悟地将寒若文放到他身旁。寒若文一落坐,紧闭的睡眼马上睁开。
“长离?”
寒季书听见侄儿在意识模糊之际,唤的人竟然是怀中的人,而不是他,不禁感到一丝可叹与可喜,叹的是他和他八、九年的亲情,竟抵不过长离与他三、四个月的感情,喜的是侄儿对她喜爱的程度,让他有留下她的十足理由。
寒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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