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一摆手:“孙承宗孙爱卿,你说靠的是什么?”
孙承宗跪地道:“启禀万岁,臣以为,大明现在缺少强大的骑兵,士兵又缺乏征战训练,相反,后金军队都是马上滚大的,经过刀头舔血,打仗有股狼气,远不是我们能比的!此次要不是万岁早在沈阳埋伏奇兵,我们救遵化之师亟可能要全军尽没,焉有这遵化大捷?大明在没建立起强大的骑兵之前,只能靠城坚炮利遏止他们进攻的势头,靠围而困之的策略削弱他们的力量,靠一城城推进夺回失去的江山!根本没力量大举进兵收回失地!”
次辅沈潅立刻驳斥道:“以你之怪论,大明所失之地不得猴年马月才得收回?我看王化贞的平辽之策就比你这怪论强百套!”
天启一挥手:“强与不强,朕自明白!纵观大明和后金的几次大战的失利,和这次的大捷,正如孙爱卿所说,大明军队在野外根本挡不住狼气逼人的后金骑兵,只有靠我们的城坚炮利可以守住要塞。王化贞把十几万大军散布在一百六十多里的漫长的防线上,试问,敌酋集中兵力攻其一点,他守得住哪里?开原是这么丢的,沈阳也是如此丢的,朕靠你们来带兵使将,我大明不但辽东尽失,北京怕也难保了!朕让熊廷弼全权督军,努酋撼不动我辽西大军,担心辽沈安危,才使我们赢得此次大捷!现在兴兵,不说没那银子,就是军队,我们也没那虎狼之师啊!”他看看群臣,接着说:“朕收复江山的决心已定,但这要有个过程,要积累可出师的银子,还要练可拼杀的铁骑,更要清理好我们周围的不安因素!这就得有个过程,大家得耐得住,沉住气才是!近来朕一直在考虑言官制度的利弊。利是创造了一种直言的气氛,便于监督朝政,弊是可能影响视听,干扰我们的大政方针!就说平辽方略吧,朕看了许多上疏,危言耸听者有之,夸夸其谈者亦有之,乱出谋略者也有之,但真正言而有物者,却是少之又少。刚才张鹤鸣、许显纯、崔呈秀都是朝廷的军事主官,霍维华、杨维垣又是言官,朕安排封疆大吏,自有朕的考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竟让经略靠边,听任文官的巡抚去胡乱指挥军队?原因是什么,经略是朕的人,不是你们的人?那你们又是谁的人?你们这五人置喙朝中重臣,无事生非,夸夸其谈、拿大明的江山充当儿戏,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朕本想摘去你们的乌纱帽,送你们回家颐养天年,永不叙用。可朕知道,有这问题的不是你们一个两个人,朕准备让你们,还有一大批人,暂时离职,朕保留你们的俸禄,组成一个观摩团,到辽东前线去,看看我们的将士在怎么作战,看看后金的虎狼之师是怎样的凶顽!到农村去,到街头闹市去看看,百姓在怎么生活,想一想我们究竟应该怎样制订朝廷的各种方略!我这有一大堆上疏,我就定这么个原则,凡是言而无用的,都下去看看,在这个过程里,拿出你们有血有肉的意见,朕再决定裁汰!”
下面很多人立刻变颜变色,天启严肃地说:“吏部尚书周嘉谟周爱卿!”
吏部尚书周嘉谟出班道:“臣在!”
“你把这份名单拿去,拿一个把他们的工作重新安排它人的意见,然后交给朕!”
周嘉谟看着那大名单,吃惊地说:“万岁,这是五十八人啊!而且内阁”
天启沉稳地说:“朕识数!内阁的意见该听的,朕自会听,但现在,放在火上烤的是朕,是朕决定让这些人去观摩的。怎么,你安排不了?那就把名单交回来,朕安排别人去办就是了!”
周嘉谟立刻跪在地上说:“臣可以安排,但臣要将参加的人员张榜公布,说明这次参加观摩团的原因,免得有人再说臣挟私报复!”
“哦,你曾经提出过?”
“前次京察,这些人里大部分吏部都提出过意见,经内阁呈报,神祖爷批了一个字‘忐’;臣想了几天才明白,心上的土字少半边,先帝是说臣偏心了!”
天启笑了:“拆字解谜,朕没那个兴趣,但吏部责任朕要你担起来,选好官员,不要庸才,更不要夸夸其谈的赵括!你大胆而为,朕会助你,也不会批那个忐或忑!该张榜你张榜,该调整调整,朕不会以一次对错定他们的终身,谁拿出真正的好意见,朕会让他得其所哉!”
周嘉谟立刻说:“是,臣会恪守其职的!”
周嘉谟转身刚要回班,天启又说:“朕这里跟各位打个招呼,朝中有党,古今没断,朕只希望朝里就一个党,那就是大明党!谁再分什么浙党、齐党、鲁党、东林党,朕决不轻饶,勿谓言之不谕!”
他的话,让许多人脸红过耳,但天启还是说:“朕立个规矩,过去不论,今后就是要立身清正,一心为民!还想为你那党谋利的,朕就欢送你离开朝廷,去经营你那个党,只要不反大明,不出卖国家利益,朕就让你去说,去谈,但如果涉及国家民族的团结,涉及我大明推行的新政,朕就不会客气。朕不管他是谁,都会诛尔杀之,决不让他乱我大明!但朕也会给大家一个说话的地方,一个评论大明政策的地方!大家可耐心等待!”
李进忠预感到形势有变,忙以退为进跪在地下说:“万岁,奴才原以为能为陛下分忧,不想因奴才愚钝,反致万岁不安,奴才恳请万岁放奴才出宫,回家养老,免得朝廷重臣内斗,让努酋获渔人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