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宁王来了。
洪武十五年老朱生日宴上,那个被朱棣灌酒小娃娃来了,只是,如今他已四十多岁,过几年就奔五的人了,再不复儿时的天真烂漫。
“臣弟恭请圣安。”朱权行礼。
李青淡淡开口:“圣躬安。”
朱权起身,李青行礼,“见过宁王。”
“免礼。”
走过场面后,二人落座。
知县王远端茶倒水,神情谄媚,“王爷请喝茶,钦差大人请喝茶。”
“你且退下吧。”
二人同时开口,异口同声。
王远脸上的谄笑顿时一僵,讪讪道,“王爷、钦差大人有何吩咐,招呼下官一声就是。”
“不用,你忙你的,莫延误了公务。”李青补充。
“呃…是。”
~
客堂寂静了一阵儿,朱权率先忍不住气,开口道:“李先生,好久不见啊!你怎么……?”
两人确实好久好久没见了。
“前些年受了点儿伤。”李青端起茶杯,吹了吹,轻抿一口,“我这次来,主要是查海上走私的事儿。”
“是吗?”朱权点头,“那预祝李先生查案顺利。”
李青微微一笑,对宁王的‘顽抗’并不意外。
二十余年前,‘燕王善战,宁王善谋’的名头就人尽皆知了,李青也没抱希望自己一来,宁王就立即屈服。
“过几年,朝廷会全面开海。”李青轻声说,“届时,民间亦可通商。”
“嗯。”朱权抿了口茶,不置可否。
李青表情有些玩味,“江.西的瓷器最负盛名,恭喜宁王啊,到时候定可赚得个盆满钵满。”
“不过是些蝇头小利罢了,”朱权嗤笑,“伐冰之家,不畜牛羊,本王又岂是好利之人?”
“呵呵,”李青把玩着茶杯,突然道:“内阁大学士金幼孜、杨荣,吏部侍郎、礼部郎中……涉嫌走私的十余位京官,全部进了大牢。”
“嗯,皇上英明。”朱权滴水不露。
“金元宝被抓了。”李青吹着气,欣赏茶叶在杯中起伏,“他背后之人,不止金幼孜一个,还有一个大人物。”
都是聪明人,李青并没有捅破,只要宁王及时收手,他不打算追究。
过几年就开海了,这时候严办走私案,对以后开海并无好处。
朱权沉默少顷,笑道:“本王来此,一来向皇兄问安,二来是想见见李先生,既然李先生有案要查,那本王就先告辞了。”
说罢,起身就走,十分果断。
给人一股问心无愧之感,又让人觉得他有恃无恐。
朱权确实有恃无恐,他是什么人,太祖亲子,大明的藩王,只要不是谋反,其他任何事儿,都休想动摇他。
“王爷留步。”
“还有事儿?”朱权诧异回头。
“唉……”李青苦笑,放下茶杯:“收手吧!”
“什么?”
“这话我只说一次。”李青平静的语气中,透着冰冷,“此刻收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若不然……
呵,大明的藩王又不是没被废过。”
“本王不明白,告辞。”朱权不为所动,转身离去。
“唉……咋就不听劝呢。”李青摇了摇头,重新坐回椅上,把玩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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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房。
李青开门见山:“给你五天时间,改变瓷器的销售渠道,不允许销往沿海地区,亦或集中在一个地方销售,必须分散开来,且不能出省。”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要办不到,本钦差帮你办!”
“是是是,草民一定办到。”金元宝不傻,大致猜到李青所谓帮他办,是让他关门大吉。
不过…他就赚个辛苦钱,大头都让宁王占了,他的损失不算太大,也不是不能接受。
对他来说,能活着,完完整整走出牢房,已是万幸之事。
金元宝十分痛快的答应,同时,心里也活泛起来:钦差总有走的一天,待他一走,我还能跟着宁王吃香喝辣,至于穿丝绸…娘的,出了这个门儿,老子打死不认。
“钦差老爷放心,草民五日内,必定规范好销售……渠道。”金元宝信誓旦旦的保证。
“嗯,那就好。”李青转而看向王远,“王知县,他的案子审完了吧?”
“审完……审什么?”王知县心中一突,悄咪咪将怀里的金元宝,往里面掖了掖。
“穿丝绸啊!”李青皱眉道,“供词还未整理出来吗?”
“啊?这……”王远讪讪道,“钦差大人恕罪,下官这几日满心满脑子都是大人您,就……”
“行了,赶紧审。”李青瞥了金元宝一眼,“想出去赶紧承认罪行,不然……哼哼。”
王远哪敢拒绝,忙不迭答应。
金元宝却是如丧考妣,哭求道:“大老爷,草民真是无心之举,以后再也不敢……”
“你配合,你无事,家里的瓷窑生意无事,不配合的话…也没必要存在了。”李青冷冷打断:“一句话,你让我好办,我让你好过,你不让我好办,那我全给你办了。”
庙堂之上,还讲究个守规矩,在规则中斗法,但一个个小小的窑老板,不值得李青如此。
李青直接不讲理。
对于这种奸商,这一招格外好使,金元宝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
商不与官斗的道理,谁都明白。
金元宝老老实实地招供、画押。
李青确实无误后,将罪证收入怀中:“去办吧,办得好,东西还你。”
“是,草民告退。”金元宝认命般的点点头,怏怏离去。
李青瞅了王远一眼,眸光幽冷:“再有贻误公务之举,你也别干了,回去种地去。”
王远心中一凛,颤声保证:“大人放心,以后绝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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