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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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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我才以为你先回来了,我跟张妈一听见消防车声就觉得不对劲。”陈大祥忧心忡忡地地拍着胸口“溱溱吵着要去吃麦当劳,我跟张妈就想说趁你回来前先带她吃份薯条,怎么知道一眨眼就失火了,吓死我们,我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挤了进来。”

    罗浔歌摇了摇头,却止不住鼻头的酸楚“我被他绊住,来不及回家。”

    幸好,没有人来得及回家

    陈大祥闻言,在惊魂甫定之余,看向站在一旁的男人,脸色剎那间惨白,他下意识地僵直身子,往后退去。

    是梁至尊!陈大祥握紧了双拳,他从没想过这辈子有脸再见到他!

    梁至尊望着他,突然发现,当陈大祥在他面前时,他没有想象的那么恨他。在这当下,他突然很感激他们不是身在火窟。

    “爸爸!爸爸!”稚嫩的童音打断了一切“我的爸爸终于回来了!我有爸爸了!”溱溱抱住梁至尊的双脚,开心地尖叫。

    “你出国念书。”罗浔歌哽咽地交代着,她没骗孩子,他的确出国念书,只是一去七年。

    梁至尊弯下身子,亲手将那小小的孩子抱了起来。

    长得很漂亮,跟她的母亲一样,蓄有一头长发。

    “爸爸回来了。”他亲吻着溱溱的脸蛋。

    “我等你好久喔!”溱溱欣喜若狂,小手环住他的颈子,用力地、紧紧地抱住,小脸贴着他的脸颊。

    她有爸爸了!苞照片不,比照片还要帅!她要爸爸送她去上学,让大家知道她没有说谎,她有个世界上最帅的爸爸!

    他的一只手抱着溱溱,另一只手搂过了历经极悲与极喜,此刻走不太稳的罗浔歌。

    然后他回过首,轻轻瞥了陈大祥一眼。

    “我们回家吧。”

    罗浔歌坐在大浴白里,享受按摩浴白的气泡式按摩,四周点满了熏香,脸上覆着毛巾,放松地静静享受。

    今天真是够累人的了!她经历了痛苦、悲伤、绝望,然后又得到了希望与狂喜,最终还被接回了梁家。

    至尊带他们回来时,算是受到了严厉的注目礼,若不是他厉色以对,所有人不得不噤声,只怕父亲很快就被扫地出门。

    为了避免纷端,她让父亲跟溱溱待在客房,请人送饭进去。然后警方来电,请她去一趟警局,因为纵火犯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她的名字。

    于是至尊陪她一起去警局,她看着对她怀有恨意的程克威,实在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亲密战友,竟然会因为感情的事想要置她于死地!如果至尊同意离婚,她真的考虑过跟他在一起的!

    而在这段时间,至尊都没有问她有关溱溱或是父亲的事,也许他在思考,也或许在思考这个蹦出的女儿。

    罗浔歌穿上浴袍,伸手在雾气的镜子上一抹,看着镜中疲惫不堪的自己,不管如何,她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父亲以及钟爱的女儿。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十七岁小新娘,从令而后,不管遭受到什么事,她都承受得住。

    走出浴室,她决定先前往女儿睡的客房,却在走近时,赫然听见两个男人重迭的歌声。

    她吓得止步,蹑手蹑脚地靠近,不想让里头的人发现她。

    里面的人正在为溱溱唱着睡前必听的催眠曲。

    “她一定要听歌才要睡,一直都是这样。”陈大祥尴尬地趴在女孩床边“我想是因为浔歌怀孕时一天到晚都在听小提琴协奏曲的关系。”

    “哦?她一直在听小提协奏曲?”梁至尊挑高眉,嘴角还扬起自豪的笑容。

    噢!爸干嘛多嘴!罗浔歌既懊恼又羞愤,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至尊,当年她一心惦记着他吗?

    “我可是拼了命学的,这根本是演奏曲,完全没有歌词,我就把音符全给唱出来。”陈大祥腼腆地笑着,才七年,他已苍老许多“嘿嘿,不过浔歌说我没走音,溱溱也爱听。”

    梁至尊看着床上已熟睡的小女孩,她今天晚上超兴奋的,听说在弹簧床上又叫又跳,巴不得告诉全世界,她爸爸终于回来了。

    “溱溱都是你在照顾的?”他越瞧女孩子的睡脸,就知道她未来会是个惊艳四方的美人胚子。

    “啊浔歌要念书,后来又被梁夫人找到,原本计划个一星期回来一次也变得困难啊!我不是在怪梁夫人,我只是说因为这样,溱溱变成我在照顾!”陈大祥一反当年那种狠角色的模样,现在的他像个慈祥的阿公“这丫头很贴心也很讨人喜欢,照顾她让我很有成就感呢!看一晃眼这么大了!”

    梁至尊脸上挂着难得的微笑。他过去一直在想象,哪天回国再次遇见陈大祥,应该是疾言厉色地对付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挂着笑容。

    他想,是因为陈大祥变了吧!他那獐头鼠目的模样已然消失,头发白了一半,脸上增添了许多皱纹,双手因为做粗工长了厚茧,证实他愿意脚踏实地地工作不管为了什么,他已经不再是当年让他恨之入骨的人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去休息了。”梁至尊站起身,也怕再说话会吵醒睡梦中的女孩。

    “那个梁先生。”陈大祥突然有些局促“我、我明天一早就走,我保证不会再来打搅你们的生活!”

    梁至尊停下脚步,微微侧着。

    “我知道我当年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我最大的错,就是让浔歌失去了你!”陈大祥几近恳求地看向他“浔歌很爱你,当年她每天晚上都在哭,哭到差点流产我吓坏了,看着她床上都是血,我才知道我干了什么好事。”

    哭到床上都是血?浔歌差点流差?

    外头的罗浔歌开始焦急。爸爸能不能少说两句?这些她一个字都没跟梁至尊提过!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不需博取他的同情心。

    “所有的事都是我一手策划的,那时浔歌还小,什么都听我的,但是她对你是真心的!虽然还只是个孩子,但是浔歌很早熟,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陈大祥不舍地回头看了溱溱一眼“我最没资格说这些,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考虑跟浔歌重新开始!”

    梁至尊沉下双眸,不发一语,那是因为他的眼角余光瞥到了地板上出现的长斜影子──外头有人。

    “我只求你可以让浔歌偶尔,我是说偶尔!”陈大祥战战兢兢的双手扭绞着,拉下脸恳求他“一年一次也没关系,至少一年让我看一次溱溱跟她!我就只有这样的要求!”

    爸!罗浔歌喉头紧窒。他干嘛这样?他把她想成什么人了?她有可能为了回到至尊怀抱,而舍弃亲生父亲吗?

    他得和她们母女在一起,这是她的底限,如果至尊反对,那她宁可舍弃她和至尊的未来。

    “我不唱歌的。”梁至尊莫名其妙扔出这么一句话。

    “啊?”陈大祥果然听不懂,外头偷听的罗浔歌也没有搞清楚。

    “要我拉小提琴给她听我还勉强可以,但是要我唱催眠曲是不可能的。”梁至尊意外地挂着柔和的笑容,往门口走去“你不留下来唱催眠曲,要谁唱啊?”

    咦?陈大祥瞪大了眼睛。他、他的意思是陈大祥整个人都乱了,难道梁至尊要他留下来吗?

    “梁先生!”他焦急地喊住他“你、你不恨我吗?”

    梁至尊都已经站出门口,而且眼神捉到了站在外头的罗浔歌。

    罗浔歌前一秒还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下一秒就被梁至尊逮个正着,一个充满感激的眼神才刚交会,气氛瞬间又被陈大祥的话而改变。

    她微颤着唇瞅着他,第一次如此期盼着他的答案。

    梁至尊也凝望着她,然后缓缓地回头看去,带着点睥睨般的眼神,瞥了陈大祥一眼。

    “啍!恨,怎么不恨?”他语出惊人,罗浔歌跟着倒抽一口气“不过要不是你,我跟浔歌大概一辈子都碰不到面。”

    要不是他的贪财计划,浔歌就永远不可能转学到那种贵族学校,他们的人生说不定不可能有交集。

    罗浔歌捂住心口,为什么至尊说话都要这样语意不明的!

    “算是抵销吧!都七年了,再记那些账也是无聊。”他是朝着罗浔歌,泛出有点无奈的笑容。

    反正,他在乎的人一直只有浔歌,而她人已经站在他面前,他没心思再去挑起无谓的战争。

    重新获得比永远失去来的好,他珍爱的人都已经在怀抱当中,还要去计较什么?他梁至尊不是那么小器的人,也没时间浪费。

    陈大祥一时说不上话,酸楚冲上鼻尖,窜至眼眶,激动得老泪纵横,全身发着抖,再也忍抑不住地哭了出来。

    连续不断却含糊的“谢谢”不停地自他口中逸出,捂着老脸,不由自主地软下身子。他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得到梁至尊的原谅啊不过梁至尊没太多时间搭理他,只淡淡叫他早点去睡,迈开步伐便把躲在外头的罗浔歌给搂了离去。

    “你”她根本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脑子一片混乱。

    “你房间在这里。”他大方地搂着她,绕过了几个弯,前往自己的房间。

    嫌她走得慢,他索性一把打横抱起她,直直进入房间,左脚一踹就把房门关上,紧接着一骨碌地把她往床上压,接着就是一阵无法踹息的热吻。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当然也来不及拒绝,从一开始的惊愕到缱绻迷恋。

    “什么叫做血流了整张床都是?”他惩罚似的咬着她的下唇“你空白了一年,直接跳过吗?”

    “好痛!”她疼得皱眉,没好气地打他一下象征反抗。

    “她叫什么名字?”他撑起身子,翻身坐起。

    “”罗浔歌就怕这个问题“罗昀溱。”

    “她姓罗?”梁至尊果然立即怒眉一扬“她是我女儿,为什么姓罗?”

    “因为你叫我滚,因为你说这辈子不要再看见我,因为你叫我签离婚协议书!”罗浔歌也坐直身子,语气平淡地重述他当年的字字句句“请问哪个女人会白痴到让孩子姓梁?”

    这跟当年一样,她母亲因为父亲的离弃而伤心欲绝,生下她之后,她才会叫罗浔歌,而不是叫陈浔歌。

    事隔二十几年,她们母女竟然走上一样的路,只是结果不太一样。

    面对罗浔歌“体贴”的提醒,梁至尊有些语塞,他当初真的说过那些话,没法否认。

    “她要入籍,姓梁,以后就叫梁昀溱。”他摸摸鼻子,闷闷地说。

    “你不验一下dna?”她很认真地看着他“至少确认一下她是你的孩子,我不希望落人话柄,给别人说嘴的机会。”

    梁至尊拧起眉﹐倏地转过来瞪着罗浔歌,这女人有时候真的冷静到很惹人讨厌。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他低吼着。

    “我经历过。”所以她完全用实际状况来衡量。

    “那是你骗我在先!人在极端愤怒时会失去理智,所以我”

    “我没说你不对,当初不对的人是我,你生什么气?”她连忙用纤手压住他起伏的胸膛“我只是要个保险我不希望溱溱跟你们住,还遭受异样的眼光,她一个人受不住的!”

    梁至尊顿了一下,他觉得浔歌话中有话,而且算术有点问题。

    “什么叫做她一个人?”

    “我想过了,她是你孩子,跟着你比跟着我好,我再舍不得,也应该让她认祖归宗。”她轻叹口气,有些难舍地看着他“你会让我来看她的,对吧?”

    “你是要去哪里?”瞧她讲得一副将出远门,不打算回来似的。

    “我?等大楼重建好,我会接爸来住,其他没什么变啊!”眨了眨眼,她从来就没有要去哪里。

    “你让女儿住在这里,身为母亲的你却要离开?”他感觉有点火大。

    “呵不然呢?你认为我是那种会厚着脸皮留下来的人吗?”亏她在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我们能够好聚好散,我已经很感激了。”

    “”她果然很会惹他生气“谁在跟你好聚好散?你还是我梁至尊的妻子!”

    罗浔歌承认自己有点吃惊,她知道离婚协议书还没递交,但是她从不敢期望她跟至尊之间能有完美的结果。

    毕竟这是一个家族,至尊不能事事自己做主。

    “很快就不是了。”她温柔地主动抚上他的脸庞,她好爱好爱这个男人,只是他不会属于她。

    梁至尊抓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扯进怀中,逼得她贴紧自己“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咦?罗浔歌睁圆了眼,讶然地看着他。至尊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肯接纳父亲已经是奇迹了,现在他不打算跟她离婚?

    “可是”她咬着唇。这太荒唐了!哪个男人能够尽释前嫌地再与她在一起?

    趁着罗浔歌失神,梁至尊突然将准备好的戒指套进她的手指,快到让她措手不及。

    “你──”她被震撼到了。不,她不配戴上那只戒指!

    “卡住了,戒指有点小”梁至尊边说,边把戒指塞到底。

    天哪!罗浔歌吓了一跳,好痛喔至尊明知道戒围太小还硬塞,这根本就拔不出来!

    “我不要戴上这个东西,你明知道我不配的!”罗浔歌焦急地要去浴室,用肥皂试着把戒指取下。

    “谁说你不配的?”梁至尊扣住她,不让她逃走。“你没把钻石换掉,我很高兴。”

    他低头吻埋进她的发间,这简单的举动,再次逼出罗浔歌珍珠般的泪水。

    “这是我的结婚戒指,我怎么可能卖掉它”她忽然泣不成声“可以的话,我希望不要再跟梁家扯上任何关系我只想要再见你一面!”

    天哪天哪!她那时夜不成眠,日日哭泣,就是跟上天祈求这微薄的愿望啊!

    她不要任何梁家的东西,只要能让她跟至尊见一面,跟他说清楚就好!

    她要向他解释她盲目追求父爱的愚蠢,然后想要大声地告诉他,她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他!

    这样的祈求过了一年后就停止了,为了孩子,她必须重新振作,面对现实,从今以后,不再存有任何幻想。

    然后,一晃眼就是七年,她竟然有机会在七年后对着她深爱的男人道出这一切,不管他信与不信,她已无所求了。

    “我听说,你那时夜夜哭泣哭到差点流差。”语气里听得出他的自豪“我还听说,你每天都在听贝多芬的小提琴协奏曲,因为那是我拉给你听的曲子。”

    “因为因为我爱你!”罗浔歌一古脑儿地喊了出来“我已经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我爱了你七年,可是也让你恨了我七年”

    她激动地掐住他的手臂,几乎是哭喊着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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