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消息来源,有一套渠道,好多同行被全家痛打的惨状他们早就知道,早就传开了,背地里指不定怎么骂我。
挨骂我也认了,好端端的全家老小突然被拖衙门里一顿痛打,任谁都得骂。
其实私盐也是个来钱很快的活,几乎等同贩毒了,和后世卖白粉差不多。特别是像大宋这么富主要依靠商税的国家,私盐打压没那么狠,私盐贩子日子过得很滋润,和官府衙门里的太爷扯上个关系,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管你卖不卖盐。
缴来私盐,老卒们上来把拉盐过来的私盐贩子直接随手开一包,让他先尝,以免有毒。
不尝?敢不尝当头就是一刀。
以前在我们的棍棒底下经常有被打的拄着个拐,一瘸一瘸给带路挖盐的私盐贩子,都是被我们给打的,挨了打还得交,你说你何必呢。
唯一例外的盐商是官商,官府官卖盐料的大商,一般盐商都会劳军,有需要低价把盐卖给我们,很厚道的价。然后我们把一些平日攒下的珠宝玉器低价换给盐商,老实说我们随军带的这些珍宝根本不为什么,纯粹是他比钱轻得多,我们这些生死打滚的人对钱看得很淡,都是为了换口吃的才带在身上。
还有药,这都需要钱,我们对懂医的药农好多都是连哄带骗外加给钱,多给钱,把他家人往城里一安排你就跟我们走吧。
其实那时候人不用逼,要亡国了,他们也愿意跟我们走,但钱一定要留够。
医官是我们最看重的谁都不敢得罪,毕竟战场上全靠他们救命,我这样给你讲,军营里得罪谁都不敢得罪医官,不然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可不敢得罪医官。
所以,军中地位最高的其实是医士,连我们将军都不敢得罪,见了都是礼恭节足的,谁敢冒犯?
那时候我们军中的酱油都是封在坛子里的,好多不知道的人第一次尝酱油都要吃亏(我都吃过,拿手指蘸一下往嘴里一塞,咸的直冲脑门顶,差点没把我给放倒)。我们的军队酱油格外粘稠,特别咸,都是出征前把盐化在酱油里,这样既有了酱又有了盐。
不要看我威风,实际上这活凶险的很,关键时刻必须下狠手,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一旦恐吓时出了人命,我们会立即拔刀将私盐贩子全家杀光,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因为你是在断人财路,断人财路,人家绝对找你拼命,生前确实是争夺了一份。
为了这一份,我差点掉了脑袋。
你打我可以,敢抢我饭碗?你棺材板打算要什么款式的?
实际上南宋有两票私盐贩子,一票就叫私盐贩子,正宗本家,这票人玩的都是大的,私人武装都有,极为凶悍,你不是家还真玩不住人家。我这样的异类确实少见,玩横的玩不过,来楞的更是嫌命长,怨不得人家背后骂。
还有票叫咸鱼贩子,本家亲家。严格意义来讲这帮鸟人就是一个庞大的小贩群体,以脚底板丈量距离,沿途搭乘所有能搭上的顺风车,包括但不限于车船,牛马,驴牲,羊都能让他拉去驮东西,再把人给转手卖了。
咣的包袱往人家背上一撂,咩的一声你不走也得走,反正下锅的谁还管别的。
这帮比精明似鬼,热衷夹带,发展下线,以及小量出货,一个包袱卷一开,一黑脸汉子一脸哲学笑;客官买鱼不?
你别吃他的鱼,能把你当场咸一跟斗,那玩意是煮汤当盐用的,盐场出盐不值钱,有的是法子给你搂,所以这帮比朝死里加盐,那鱼肚子掰开里面全是盐粒发黑了都,然后跑来卖高价吃回扣赚差价,危害不大,还与民便利,没有宋人要把同族穷困往死里坑。
他明明可以只卖你盐的,但还送了你一条鱼。
这就见鬼了,卖咸鱼不是死罪,总不能说我偷卖条咸鱼你就砍我脑袋吧。
古代贩私盐可是重罪,抓住了要杀头的,不然这要是出了事,全家都得对这小子感恩戴德。
我发现倒白的到哪都是死罪,古代倒卖袋子里圆圆的白白的粉末,杀头,死罪!现代倒卖袋子里圆圆的白白的粉末,吃枪子!死刑!
一问出身,全东南盐场的,沿着海边一路向内陆延伸,而且这帮人有个天大的好处,那就是官府不会动辄把他抓去砍脑袋,拿脑袋开这种传统娱乐。顶多个卖鱼的黑汉不幸被抓,鱼收了人打一顿撵走了事。
最操蛋的是,隔天这黑汉又出来了,还是那样,包袱卷一开,一脸哲学笑;客官买鱼不?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也是个赔本赚吆喝的。
后来,我听说卖咸鱼的黑汉撞上了蒙古人,森林里最后搏命,被砍成血漏,剩下的兄弟连尸首都没收到。
一声叹息
风吹过,天空中日月同现的晚际,星星闪闪。
长河落日秋魄圆
我在后世的网络上,看到有许多评论,说现在大陆底层农民狡诈,贪婪,素质低劣。
前世没有这回事,大宋时节农民们普遍朴实厚道,有不行的但还没到这个份上。
后世中华传承绝灭,大批无文化,无道德,无教养群体出现,彻底丧失信念。
那个朴实厚道的农民群体,凡千年不变的群体,家国之上,英勇无畏的群体,再也不见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如果大家都一穷二白,都会安心快乐的过穷日子,无所谓穷富。
如果某个人远比他人富足,那必然深造嫉恨,千百年都是这样。
其实这也是问题的根源,内耗。
农业社会内耗非常严重,中华之所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不严重是因为地大物博,养得起人,但都是建立在王朝初建人口大量绝灭的基础上。一旦承平百年,各种问题,各种麻烦层出不穷。唯一解决办法是商业,人口外迁人口集中,重农抑商实在是找死的办法,必将天下大乱,因为无限增长的庞大人口和有限耕地是一个死环,根本不可能解决的死结。
所以,天下就在一次次大乱中轮转。
我至今能感到他们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