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叫仇星。”
“仇星?仇星?”他有意无意地推敲着这名字,好似那简单的两个字里有什么特别的涵义,末了,他在心里落了个答案,并说:“好吧,仇星,我看今天天色也快暗了,如果你不在意,那么就留下来住蚌一宿。”
“住?但是我身上已经没银两了。”他想起自己身上最后的一两银已经给了客栈老掌柜。
“我说过要你的银子吗?我这里不是客栈,你不用紧张,要不,就当作是你方才帮了我的忙,我回馈给你就是。”
“这”“少在那里婆婆妈妈了,你怎么比我家娃儿还要啰唆!难道你是嫌我家里寒酸不成?”
“不不不是啊。”
“既然不是,那就快点把你手上那壶梨酒给我拿到前面屋里头去,我看娃儿大概也醒了。”铁老汉在和他一般高的酒瓮阵中穿梭,好久,才又听到他嘀咕“啧啧,这阵子偷酒的贼可愈来愈嚣张,不弄点机关怎成?我还要在这里待一会儿,你找她弄个小樽把酒装了。”
“喔,好。”应完,仇星却仍杵在原地。
“既然好还杵在那里作什么?想吃奶吗?”铁老汉没听到脚步声,知道他还没走。
吃奶?“不不不是。喔,好!”托着小酒瓮,仇星赶忙往储酒房外头去。
而当他就要跨门而出时,听到铁娃她爹在后头嚷着:“对啦!那壶酒千万别让铁娃给喝啦!听见没?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仇星才走出储酒房,就给遇上了铁娃。
他俩脚步皆匆匆,仇星率先对着铁娃笑“铁姑娘,您醒了?”
“欸。”废话!不是醒着,难道是睡着?有见过人睡着了还在走路的吗?
与仇星错身而过,铁娃脑子里全是酒酒酒,所以一时之间未发现怪异,不过等她会意过来,就猛然一转身。
“傻子?”
“铁姑娘。”仇星停下脚步。呵,他刚刚以为她不理他的。
“你”他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可是她家的内院啊,而且他好像还是从储酒房的方向出来!铁娃的大眼在仇星和储酒房之间快速飘动。
“我叫仇星。”
“拜托,我又没问你名字!”她翻个白眼。
“喔。”仇星抓头憨笑,低头看着手上的酒。
铁娃的视线也跟着移到他手上,忽地,她张大了嘴巴“你你你你手上拿了什么?”
“这个?”他将酒坛托高“好像是梨酒。”
“那是我家的酒!”
“是啊,呵呵。”
“你拿着我家的酒想作啥?”酒瘾发作,火气上得极快,铁娃两道眉岔成倒八。
“我把酒拿到前面”
“拿到前面?我看你根本就是想偷酒!”酒是她家的,为什么她要拿瓶酒就难如登天,而他这个乱闯进来的家伙却能轻易把酒带出去?
“不,我没”
“没?没就还给我!”铁娃往前一奔,手跟着对住仇星手上的梨酒一捞。
“啊?”怕铁娃打翻那没了封口的酒,仇星缩了下手,让她的动作落空。
“你说你不是来偷酒的,那怎么不把酒交给我?”铁娃的手放回身侧,而后五根指头悄悄的握拳。
“我是怕你”把酒打翻?不是啊,刚刚大叔还交代不要让铁娃把酒给喝了的。
“怕我怎样?怕我揍你是吗?哼,如果你真不把酒给我,那我肯定会揍你!”
“对不住,我是不能把酒给你。”仇星将酒抱紧。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对不住,我是不能把酒给你。”
教他再说一遍,他居然居然真的再说一遍!铁娃怕是快气翻了。
“酒给我!”她咬牙切齿,怒目睁大。
“恐怕不行。”他为难地笑。
“收起你那讨人厌的笑脸!”越看越让人火大!
“我的笑没办法收得起来,它它天生就是这样,呵呵。”他笑得委屈。
“你!”铁娃再也忍不住,对着仇星就将拳挥了出去,孰料仇星侧身一闪,她的拳又落了空。“你闯进人家家里,还这样嚣张,可恶!快给我站好!”一听,他似乎理亏。“喔。”仇星应了声,跟着站定。
傻子就是傻子,叫他站好就站好,嘿嘿,看她不
“啊?”使劲全力,再度出拳,铁娃却还是没打中,她应声扑倒,脸更是正面贴上了一处泥坑。
“铁姑娘!”仇星赶忙搀人。
她一掌挥开那蹲过来的人“可恶,我叫你不要动你居然还跑开。”
“我没跑开呀。”
是呀,他是没跑开,不过她却瞄不准,因为那得喝整整一大瓮酒才能解的瘾头未解,所以现在的她头昏眼花。
“走开!我不要人扶呸!呸!”泥土塞进了嘴巴和鼻孔,铁娃提起袖子就猛擦,而也因为劲道过猛,所以她嫩嫩的脸颊登时浮现好几道红痕。
看着看着,仇星不由自主地探出手,去抓住铁娃那正虐待着自己一张细致脸庞的手。
“你你作啥?”铁娃楞住。
“你这么用力擦,会把脸擦坏的。”他又笑了,这次笑得宛若春风,让人看了好舒服。“你别动,我帮你擦啊。”
“喂”不知怎地,一向对任何人皆没善意的她,也教那张温柔无害的笑脸给迷了。
她静静望着他,一时之间没了反应。
反倒是仇星,他慢吞吞地从前襟摸出一条帕子,拈起帕子的一角擦上她的脸,并仔细地把上头的湿泥一块块弄掉。
除了动作轻柔之外,他一边擦,还不忘一边低低说道:“你的脸就和小山兔一样,不经擦。我小时候不懂,在后山捡了一只迷路的小兔,我瞧它浑身脏兮兮,就帮它洗澡,等洗完,拿了布想将它擦干净,却不晓得该轻点力,那一次我我擦断了它的肋骨。”
“啥?”铁娃露出一脸惊骇。
瞧见她夸张的表情,他困窘地说:“不过那根断掉的骨头我帮它接好了,也让它恢复健康,甚至跳得比以前还要远,后来我把它给放回山里头去了。”
帮铁娃擦脸的动作慢,但仇星说话的速度更慢,将那一字一句清晰且仔细地说完,就好像过了春夏秋冬四季那么久。
而这时间一拖长,那前一刻还怔着的人,也慢慢回过神来。
隐隐约约,她闻到自己脸上似乎有股怪味,而仔细一瞧,那股怪味根本就是从仇星那块布上头来的。
“你这是什么东西?”瞪着布,铁娃不舒服地问。
“布啊。”仇星也盯住自己手上的布,但翻来覆去也没怎样,他又准备擦上铁娃的脸。
“拿拿开点!”铁娃的脸往旁一偏,并作出嫌恶的表情。
“怎么了?”
“你没闻到那股怪味儿吗?像马一样騒!”她怕騒味,而且怕得紧,只要一点点,她全身就会起疹子,痒得受不了,所以她家里才会连头牛羊驴马都没养,就连送酒都使用人力。
“马?”仇星楞了半晌,也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啊,我居然忘记了!”他又从前襟摸出一块东西。
“那又是什么鬼玩意儿?”
“这是大黑的皮,是我最珍爱的东西,有它,我的心情会很平静。”
“谁是大黑?”
“大黑是我养的一匹马。”
“马?”天哪!听到马字,她全身上下就开始难过了起来,尤其刚刚被那块布擦过的脸。
抓抓抓、抓抓抓
“铁姑娘,你怎么了?”瞧铁娃一直对着自己的脸抓,仇星又想阻止,他再次伸出手,可是却让铁娃挥开。
啪!“离我远一点!”挥开仇星的手,铁娃顺势在他脸上烙下五指印,而后推开他跳了起来,一下子跑得老远。
看着铁娃逃难似的背影,仇星不禁愕然。
不过也才一下子光景,他又看见那道跑进屋内的人影又跑了回来。
“铁姑”脸上火辣辣地,只要有一点表情都觉得痛,但仇星还是努力撑开笑容。
只是折回来的铁娃却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径自弯身将那个被仇星搁在地上的酒坛抄走,留下仇星再次对着她的背影发呆。
见着此景,远处那个自始至终皆站在储酒房门边的人再也忍俊不住。
他笑兮兮地搓着自己的下巴。
呵呵呵,真是难得,终于出现能和他那火性的娃儿杠上半天的人了,正所谓一物克一物,这小子该留、该留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