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对不起。”被撞得好痛,明明错不在她,但罗以玫向来怕事,只好道歉了事。觉得自己跟这里根本格格不入,干嘛要自讨没趣来这里呢?
罗以玫好想念她的房间,她好想回到书堆里面,回到那安安静静只属于她的小小天地,而不是这个龙蛇混杂的是非之地。可是她又不甘心,如果她现在退缩就又回到原点了?难道她一辈子就只能当个没人要的老处女吗?
危险是诱惑,安全是沉闷,就算再怎么古板,内心还是有一把渴望冒险的小火焰;但她又害怕,要是发生了她无法应付的状况,到时该怎么办才好?
谨慎一向是她的优点,想得多、做得少也是她的缺点。就当她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走的时候,没想到灯光忽然全暗了下来
伸手不见五指。
***
发生了什么事?
突来的黑暗让罗以玫以为是停电,慌张的她不自觉地往后退,却陷进一个男人的怀抱里。
为什么她能确定那是一个男人?
很简单;因为那双扶住她的手又大又厚,烟味、体味还有薄荷气息的淡香,混合成一股纯阳刚的男人味。
才想开口,没想到舞池上方忽然打落一道光束,扫射人群,静下来的音箱传出dj的声音。
“宝贝!it’sshowtime!好戏上场了,让我们欢迎”
如雷的鼓声跟丛林音乐的伴奏,灯光往上凝聚焦点,落在二楼跟一楼之间的回转楼梯上,一个个身着泰山服饰的猛男正站在那里鼓动他们贲张的肌肉。
“猛男秀!”dj大声报出节目名称。
罗以玫呆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近乎全裸的男性,舞男身上惟一的遮蔽是那一小块重点部位的绿色叶形内裤,随着他们的摇来晃去,她几乎可以看到全部。在强烈灯光的照射下,站在她的角度根本是一览无遗。
“天啊!”原来男人的下半身长这样?罗以玫忽然觉得她来到非洲草原,看着一头头小象在她面前甩鼻子她很想闭上眼,很想离开,可是她什么都没做,整个人就僵在那里,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表演,
那些小象还在她的头上晃来晃去,她忽然觉得恶心,这辈子再也不想吃豆皮寿司跟热狗了。
“第一次看?”身后的男人开口了,声音在她耳畔。
暖暖的,透进她的耳里。
罗以玫这才发现自己还倒在那男人的怀里,连忙想离开他,但她忘了自己僵住的身体,一个不小心就往前倒。
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
以前形容人心跳得很快可以用“小鹿乱撞”不过现在这句成语也可以用在罗以玫身上。
她就像小鹿乱撞一样冲进舞男的阵群里,不偏不倚就跌在中央,可是在她跌倒之前,她抓住了什么
“呃啊!”这尖叫声不是她发出采的,而是被她抓到重点部位的倒霉舞男临终前的惨叫。
“快点放手”身后的男人拉回她,现场已是一片混乱跟狂笑声。
她做了什么?罗以玫还没来得及思考她刚抓住那一团软软热热的东西是什么,她就被人带开,拉着她的男人做了个手势,现场的dj马上随机应变,放起节奏改造气氛,电子音乐随即震动众人的耳膜,暖和现场的气氛。
也掩饰了刚才的失误。
罗以玫只看到那位小象兄已经在混乱中被其他人抬走。
“他怎么了?”罗以玫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个裸男一脸痛苦的样子。
因为音乐太吵,男人附耳跟她说话:“你不知道吗?你刚才差点在现场制造了一个李莲英,这么想当慈禧太后吗?”
“李莲英慈禧太后你在说什么?我不懂。”罗以玫愣了一下,她还不习惯跟一个男人这么地贴近。
她不知道她听到的是音乐的鼓动,还是她自己心跳的节奏。
“你想让他当太监吗?”男人笑着提醒她。
“不会吧?”罗以玫这才想通李莲英跟慈禧间的关联性,她看着自己的手,想起刚才那个痛得满地打滚的舞男,罗以玫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罗以玫想过去道歉,没想到却被人一把拉住。
“你最好快点离开这里。”男人又说。
“可是”罗以玫很愧疚。据说男人的命根子很脆弱
“走”男人命令道,握住她手臂的力道忽地放大,阻止她的前进,但这也让罗以玫痛得皱眉。
“好痛!”罗以玫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用力甩开他的钳制。她干嘛要听一个陌生人的指使啊?“放开我啦!你凭什么管我啊?你是我什么人啊!”“你说呢?”他反问。
背着光,罗以玫从刚才到现在都没看清楚过他的长相,只知道他的声音很低沉,蛮有磁性的,还有
他很高,感觉很巨大,跟她的娇小蚌子相比,真是个大个子。
“见鬼了!我懒得理你!”罗以玫生气地走开,不想再跟他说话。莫名其妙就输人一截的感觉很烂,长得高又怎样!哼!
“停。”他说。
“干嘛啦!”罗以玫不耐烦地回头。
“早点回家上床睡觉,早睡早起身体好,这里并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女生来。”他刻意加重了语气,而那种嘲讽的意味让罗以玫更火。
“小”女生?他竟敢这样叫她?可恶!好歹她已经满二十岁成人的法定年龄了,已经可以正大光明地喝酒、抽烟也不会犯法了,竟然被人这样说?
“哼!屁啦!像你这种死老头子、欧吉桑,还不快点滚回去养老院,待在这里做什么?这里才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咧!”罗以玫希望自己的话杀伤力够。
“也许你说得对,老头子是该退休了。”他淡淡地说。
“哼,知道就好。”罗以玫有点接不下去,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老实,害她原本准备好的一堆狠话都用不上。
忽然间,音乐停止了。
“怎么回事?不会又有什么猛男秀吧?”罗以玫四处张望,没发现有任何新的表演开场,但这突来的安静让她有种莫名的不安。
发生了什么事?
“条子来了!”耳语般的声息忽然弥漫整座舞厅,每个人似乎都很有默契似的传递消息。
“条子来了?”罗以玫还是不知道“条子”指的就是“警察”只是傻傻地重复着。
她知道“带子”等于“干贝”“袜子”要配“鞋子”“孔子”就是一个“洞”“包子”没馅是“馒头”很多个子子子的东西她都很了解,可是“条子”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条子来了”会对他们造成这么大的反应?
罗以玫还来不及细想,灯光忽然由暗转亮,整间舞厅就被条子包下了。
***
站在人群里,罗以玫这才发觉刚才五光十色的灿烂夜生活,在全开的灯光底却是另一副景象。
之前劲狂热舞的帅哥美女,现在却像残花败柳般晾在没有音乐的舞池上,少了刚才的神气,一个个都是委靡不振的样子。除了一些喝醉的跟看起来脚抽筋的客人还敢大咧咧地在警员面前放肆,其他的人全都听令排排站好。
罗以玫也在其中。
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只是心里忐忑着,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抓去关起来,到时候她的一生就毁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镇定点,你身上有带证件吧?”是他!罗以玫认得他的声音,不过她没敢转身,因为一个警员正看向她这边。
“没。”她只能简单地应答。
“没带葯吧?”他又问。
“葯?什么葯?”罗以玫反问。
“没有就好。”他笑。
“然后呢?”她又问。
没有回应。
罗以玫这才回头,身后却是一片黑暗,半个人影也没有,害她揉了几次眼睛才确定她不是在做梦。
人呢?
明明刚才就在那的,怎么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她也没时间细想,因为警员已经到她面前了。
***
经过一连串的询问、搜身、验证件之后,确定她神智清醒、身上没有可疑葯物及证件齐全以后,罗以玫才能安然脱身。
只不过这么一折腾也快天亮了,她是舞厅里最后离开的一个。
站在渐渐昏暗的街灯下,远方星子仍兀自明灭,这不是平时早早就上床睡觉的她所习惯的夜景。
天色是深深的靛蓝,却透明得不可思议;煤灰似的云朵漂浮其中,像迟暮美人眼皮上的阴影,晕染在鱼尾纹后的是逐渐破晓的黎明。
不过罗以玫没有欣赏的心情,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她希望以后再也不要来这里了,也不要跟这里有任何牵扯了,毕竟因为一时贪欢变成阶下囚的感觉很恐怖,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很多梦想需要完成,她不想泡在这个没有明天的地方过生活。
或许别人可以,但那绝对不是她想要的!
没有男人不要紧,没有人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她自己!
想通了这层以后,罗以玫的脚步轻快了起来,跨出舞厅的门口,她想快点回到安全的家里,卸下这一身不适合她的妆扮,好好洗个香喷喷的泡泡澡,然后钻进她温暖柔软的被窝里好好睡个觉。
今天的事,就当是个梦吧!
可惜,天不从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