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庄亚文已经在匆匆忙忙洗澡换上体面酌上班装,嘴里发着牢骚,他的交响乐团晚晚有演出,在新加坡坐乐团不再是闲职,天天上午排练,晚上演出。
这也是邢绮菲看不惯的,从厨房到乐队,庄亚文的角色转换毫不费力,他从来将演奏当作职业而不是事业,邢绮菲觉得不公平,她热爱芭蕾却无法让它成为终生事业,庄亚文可有可无地玩着他的乐器,却进了亚洲排在前几位的名乐团。这些都是造成他们分道扬镳的鸿沟。
邢绮菲在和杰朋共同创造的温柔浪漫因而也是不真实的气氛中,决然起身告别离去,她只比女儿早几分钟到家,西西里回家时,她已换上家居的汗衫短裤,米淘好放在电饭煲里,正把一篮水果放在客厅长餐桌的中央。
见女儿进门,她把那篮水果放到她的面前,西西里却有些惊讶地看着母亲,只见邢绮菲沉思着把水果一个一个从篮子里拿出来,排放在桌上,她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水果,仿佛它们不是物品。而平时,她会为女儿挑选最成熟的果实,削去水果皮,切成一片片整整齐齐码在盘子里,端给西西里时,上面还竖着一根根牙签。
不可理喻的是,邢绮菲抚摸着完美无瑕的水果时心情的低落,她不能克制自己的想象力急速地朝前飞奔,她无法握住飞速而去的时光,当爱到来时,她却在遗憾她快要老去,她的好时光所剩无几,那些平常日子累积下钓所有的寂寞失落却在获得的一刻蜂拥而来。
这天的晚餐不仅比平时晚了一小时,且饭有点夹生,汤没有放盐,菜又太咸,总之,邢绮菲的心不在焉让西西里受了伤害。虽然邢绮菲从一开始就准备着为女儿牺牲所有的快乐,但好像西西里并不领她的情就像当年她并不领扬志的情,那天西西里吃了两口饭,就放下筷子,她借口头晕早早上床睡觉,邢绮菲给她量体温搭脉搏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看她板着脸嘟着嘴不让母亲碰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在闹别扭,但邢绮菲仍是一晚上不得安宁,担心她真的生病,同时思量她为何事不快。
不久邢绮菲就会发现她约会这天西西里必要闹别扭。约会回来的邢绮菲总是有些神色恍惚,她脸上的皮肤滋润光洁,发型衣服都非同寻常。
是的,她不再是那个平凡的母亲,而是另一个美丽的但也是虚荣陌生的女人,她不再属于她一个人,她被另外一个世界疏离了,她似乎打算从她们的两人世界逃逸,这是让西西里伤心的,只是她无法清晰表白自己的感觉,或者说,这样的感觉让她自己感到羞恼,因为她曾经表示妈妈应该有自己的生活,然而当妈妈真的移情于他人,她的失落和不爽也是意想不到地令她自己别扭。
西西里的坏情绪随着她进入睡眠而结束,此刻,家里很安静,静得可以倾听自己的心声。事实上,西西里是个比任何孩子都安静的女孩,她有听力障碍,她习惯在无声或声音微弱的世界生存,然而对于邢绮菲,女儿的存在很强大,无论她是否发出声音,只要她醒着,与她同享一个空间,她就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她的思绪和目光总是在追随女儿,这既是母亲的幸福也是母亲的悲哀,她必须为另一个生命的成长而不完整不自我,甚至,她得为那个生命摧毁自己的生命需求。
邢绮菲先进冲淋房冲澡,然后换上练功服,在这个炎热的城市,动辄出汗,所以你无法不洗澡就换上另一件衣服,虽然穿上练功服是为了出身大汗。是的,邢绮菲需要穿练功服,搬空的卧室在召唤她,自从知道西西里将在半年内去美国,她便开始等待杰明,在等待的日子,她就又搬空卧室。
那天之后,她一直让卧室保持空的状态,她恢复了多年前每天练功的习惯,就像一些女人练瑜伽,不仅是身体的需求,也是心情的需求,排空所有的杂念,让身体感觉和行动之间产生平衡,邢绮菲无法推拒生活中可能发生的种种变化,她已经预先畏惧这些变化可能带来的伤害,穿上练功服跳一段她能够驾驭的舞蹈,让身体柔软疲倦然后生出新的力量,身体更有力量心理才会更坚强,邢绮菲相信。然而每每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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