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庄亚文再一次酸溜溜地说道。
邢绮菲冷笑道,我该不该有自己的生活,用不着你来告诉我。她没好气地打量着庄亚文,他年轻时英俊里的斯文气质,在今天已褪色陈腐,尤其是在富于身体气息的南洋,他显得颓唐而了无生气,八年过去,原先的魅力荡然无存,他的形象提醒的是另一个城市的灰色记忆,如此熟悉却又令人沮丧。
也许那个比他年轻十三岁的热带长笛手正是喜欢这种灰调子,她是个黑肤色厚嘴唇眼睛细长的女子,按照邢绮菲一代的审美,觉得她是丑女子,觉得庄亚文为这样的女子抛弃自己很没面子,后来又为自己在这方面的无知而羞愧。
邢绮菲真是后悔把庄亚文叫到家里,自从搬进这套组屋,他们的关系就开始走下坡路,他们共同拥有过的这套空间,留下的是争吵诋毁背叛,只是这些事发生在很多年前,邢绮菲已经淡忘,现在庄亚文站在客厅的这一刻,那些记忆又复苏了。
邢绮菲带刺的目光让庄亚文有几分沮丧,或者同样不愉快的联想让他扫兴,他突然噤口,邢绮菲催促道,你不是有要紧事码,快说吧,还有半小时西西里就回家了,我们说好一起去游泳,她看着表催促道。
你的脾气一点没变,你还是这么自我中心,邢绮菲……庄亚文叹着气。
我什么样的脾气都已经和你无关,你今天到底想说什么?她自己也不明白何来这么大火气,就在这时她想到了杰明,她突然就有些惭愧,在她和他的空间,她是个优雅温柔的女人,她吃惊地发现,自己可以成为截然不同的两个女人。在杰明面前的那个女人优雅温柔得多么虚假,然而她的确向往做那样一个女人,终日沉浸于艺术境界,高高在上于世俗的尘屑,是的,非常脆弱不堪一击。
她去厨房为庄亚文和自己泡了一壶菊花茶,也为了调整自己的心态。
其实庄亚文今天是来告诉她,他向美国申请的第一优先移民批准了,他是带着家庭申请的,这就是说,除了他目前的妻子,他也为女儿西西里做了申请,这件事他当时和邢绮菲反复商量过,考虑到女儿的残疾,在新加坡几乎没有什么前途,即使是正常的孩子,邢绮菲当然也更希望她去美国发展,所以她最终同意让庄亚文把女儿带走。准备申请材料的过程漫长,庄亚文又是个惰性很大的男人,邢绮菲几乎对他不存太大希望。然而庄亚文居然申请成功,他来找她是想和她一起庆贺这件事,但是一走进她的寓所,就话不投机,宛如这里是个硝烟弥漫的战场。
好在邢绮菲已平和心态,庄亚文也小心起来,邢绮菲从厨房捧出茶具,庄亚文起身接过茶具道,本来我想请你去咖啡馆坐坐,或者等西西里回来我们一起去餐馆,我来请客。邢绮菲很吃惊庄亚文所表现的难得的慷慨,于是,庄亚文拿出了律师转寄过来的美国移民局发来的有关签证文件。
这晚他们主人去了上海餐馆,这是多少年没有出现过的场景?
这场景甚至覆盖了他们意欲庆贺的这件事。这对前夫妇,他们共同的十三岁的女儿西西里,三人围桌面对他们熟悉的也是百吃不厌的家乡菜,他们各自的内心都有一番翻腾,但是人人都装出轻松的模样。
在一刹那的沉寂中,庄亚文为邢绮菲和他自己各斟满一杯红酒,甚至也方西西里倒了小半杯酒,他举起杯子说我们今天是为西西里庆祝,邢绮菲点点头,想要说什么,一声哽咽先于她的话语从喉咙口冲出,她仍然想扮笑脸,可泪水不听话地涌出来,把她笑容掩去,西西里搂住邢绮菲,她说,我不想去美国,我要在新加坡陪妈妈。
邢绮菲的泪水更汹涌,笑容却清晰了,我舍不得你离开我,但是,是我要你爸爸把你带去美国,对妈妈来说,你的前途比什么都重要,再说,你要是拿到公民,妈妈也能去美国。怕她听不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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