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承平帝寅时起身,他要去上早朝,看了看一旁尚睡得熟的明玉,脸上不自觉露出了笑意,亲了亲她的额头,承平帝翻下床,穿着袜子,手里拿着鞋,轻轻走出内室。
外间,值夜的是红翘,见承平帝身着****,手里拿着鞋子出来,愣了一下,才上前行礼,又拍着胸脯道:“皇上吓了奴婢一跳,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韩总管一早便领着人拿着上朝的衣裳来了,正候在外头,奴婢正准备进去通报呢。”
承平帝点头道:“就在这里更衣吧,皇后还在睡,别吵醒了她。”
红翘忙将外头候着的韩总管一行人领了进来,伺候承平帝更衣洗漱,再伺候着他去上朝不提。
散朝之后,承平帝在乾清宫的密室里,出现了刘友直的身影。原来,前一段时间山西大同府一带生了水灾,灾民流离失所,朝廷当然下旨赈灾,问题便出在这赈灾的赈灾粮上,有人参了这大同府的知府赵千明贪污赈灾粮,还以霉变腐烂了陈米偷换了赈灾粮,导致不少灾民饿死,还引起了灾民哗变,灾民积聚起来,抢了大同府大大小小的粮店,又一把火少了大同府知府衙门。这一日上朝,便是为了派谁去彻查这件事而吵扰不休。
承平帝一大早的好心情被这件事搅没了,连早膳也来不及用,便秘密召来了刘友直。刘友直皱着眉头道:“臣打听到,这事并非只是山西大同府知府贪污赈灾粮这么简单,据臣所知,赈灾粮被层层盘剥,到了大同府得时候,本就数量不足,大同府知府赵千明为了交差,只得拿出粮库里的陈粮来抵数,谁知,那些陈粮早已霉变腐烂,有灾民吃了上吐下泻,这时有人放出风声说,赈灾粮早已被换,放到粮店里去卖银子去了,所以,才有后头灾民哄抢粮店,火烧知府衙门的事情发生。”
承平帝一掌拍在桌上,道:“可恨那些蠹虫硕鼠,贪得无厌,朕恨不能将他们千刀万剐。”
刘友直道:“要想将这群蠹虫一网打尽,还得彻查,可惜,只怕没人愿意去做这个恶人。”
承平帝叹息道:“如今,朝廷上下,人人都只顾自保,不然便是唯符节卿马首是瞻,朕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负责此事。”说完,承平帝又冷哼道:“既然人人都不想做恶人,那么便让朕来做。所有经手过赈灾粮事宜的人,朕统统都给抓起来,朕就不信,问不出个结果来。”
刘友直摇头道:“皇上,此举万万不可。如此,人人自危,就更没有人敢站出来了。再说,目前还是安抚大同府的灾民要紧,真引起灾民起事,事情可就严重了。”顿了顿,刘友直又道:“听闻那大同府知府赵千明还是符大人的同年,两人颇有相交,只怕,肯出头的人就更少了。”
承平帝道:“爱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朕倒有个主意,既然是符尚书的同年,便让符尚书去负责这件事。这可是个烫手山芋,符尚书这回要想不烫手,可得好好费费心思。”
刘友直忙道:“皇上英明。”他提起赵千明和符节卿两人之间关系,自然是在暗示承平帝什么人才是合适人选。但暗示又不能让皇帝知晓,反而要让他以为是自己想出来的,这才是为人臣子的高明之处。
刘友直又道:“臣以为,还有一事,时机到了。”
“如今正是时候,只要放出皇后不孕的消息,臣再暗中推波助澜,朝中必定有不少人会上折子请皇上另立新后,如此一来,符氏一系被左右夹击,定然会顾此失彼,我们才好从中获利。”刘友直道。
承平帝直觉摇头道:“不可。”他想到,明玉将要知晓自己难以再有身孕的事实,将会如何的痛苦,心里头竟闪过了一丝不忍。
刘友直道:“皇上可是有何顾虑?”
承平帝道:“朕担心逼得太急,狗急跳墙。”
刘友直突然哈哈大笑道:“臣一直以为皇上是有大胸襟大抱负的人,谁知也是个放不下儿女情长的。皇上是舍不得皇后难过吧。”
承平帝怒道:“放肆,朕是为了什么娶了皇后你不是不知道,如今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刘友直正色道:“皇上明白这一点就好,臣只怕皇上假戏真做,就忘了初衷了。”
承平帝冷冷道:“爱卿多虑了,朕自有分寸。”又对刘友直道:“就按你说的去做吧。”刘友直应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