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百花阁已在眼前。
此时天已黑,本该热热闹闹的院里却冷冷清清的,运气好的话,也许有一、两个常客在;运气差点,就是姐妹们完全没有生意可做,又在房里斗蚂蚁了。
别花慢下了脚步,转头看了身旁的如茵一眼。
现在再想什么都是多馀的,她已经依照杏花姐的吩咐把如茵接了回来,接下来该如何做,就看杏花姐怎么说了。
“阿忠。”桂花招手要阿忠过来,对他说道:“你带着如茵从后门进去,找婆婆替她的背上些藥,记得避开其它姐妹们,别教她们给撞见了,院里横竖就那么几个人,应该是碰不上的啦。”
“我知道了。”阿忠简单应道。
“那你呢?桂花姐,你要上哪儿去?”如茵问。
“我当然是到前厅找杏花姐,向她报告我已把你平安带回来了。”
如茵一听,眼睛一亮:“我不能一起去找姊姊吗?我的背不疼,等会再上藥也没有关系。”
“这”桂花干笑了两声:“不行!你的背一定得马上上藥,万一留下伤痕可就糟糕了。”
“可是”
“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把杏花姐找来,让你们姊妹俩好好聚一聚、聊一聊。”桂花拍拍她的手,然后示意阿忠将她带开,自己则站在原地深深吸了口气。
好,现在就去见杏花姐,先呃,略为暗示一下她估计错误,而且这一错可错多了,小女孩女大没有十八变;然后,如果杏花姐没有昏过去的话,再问问她做何打算。在没有得到杏花姐进一步指示前,就暂时别把如茵介绍给那些个姐妹们吧!
别花下定决心后踏入百花阁,霎时就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虽说平日前厅也是这么静悄悄的,今天却不知怎么地好似有股阴风吹过,教她不由打了个冷颤。
怎么回事?整个百花阁好象都笼罩在愁云惨雾中。
“杏花姐!”桂花朝里头喊:“莲花!兰花!你们在哪里啊?”
她话才说完,兰花就像一缕幽魂似的飘了出来:“桂花!别花!”她扑向桂花,抱着她哭了起来。“你可回来了!大伙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哪”
“你”桂花给吓了一大跳,勉强拾回一点镇静后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好惨!好惨啊!”“什么事好惨,你倒是说啊!扁是哭,我怎么会知道呢?”
“杏花姐她她”兰花哽咽着,既而就放声大哭,说不出话来了。
“兰花!”桂花抓着她的肩猛摇。“杏花姐怎么了?你话别说一半好不好?”她问,不祥的感觉愈窜愈高。
“桂花姐她她”兰花再怎么说就是这么几个字。
别花忍无可忍,推开她决心去问其它人。
这时候梅花走了出来,微胖的身子摇摇欲坠的,桂花忙走向她并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兰花光会哭,什么也说不清楚。”
梅花抬起头,眼眶里也噙着泪:“怎么办?桂花咱们以后该怎么办啊?”她说着,掩面而泣。
别花见了,既焦急又无奈:“什么怎么办?我连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她叹气又深吸了口气。“你们谁行行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花才说完就觉得心一寒,她忽然想起了昨儿个早上杏花姐提起的那个道士,想起那个道士斩钉截铁说杏花姐大限不远,难道说
别花倏然脸色大变,冷汗直冒!她进门时就隐约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可没想到会这般严重。也难怪姐妹们要哭得这么凄凉,百花阁本就是杏花姐一个人勉强在撑着,现在她她不在了,这不等于是判了大伙儿死刑?
“喂!”桂花抖着声音开口,眼泪已经滑落脸颊。“这这不是真的吧?杏花姐怎么可能”
“是真的!”兰花哭着嚷道:“杏花姐在前院跌了一跤,脸肿了一大半,鼻子也摔断了,简直丑得吓死人!”
别花眼前发黑倒在前厅里,被姐妹们七手八脚给抬往她的房间。大伙儿是好意,但毕竟弱质女子力量小了点,在抬她进房时兰花脚下一个踉跄,桂花的头就这么撞上了门柱,发出好大的声响。
别花呻吟着睁开眼睛,皱起眉瞪着姐妹们说:“你们该不会要把我埋了吧?死的是杏花姐,可不是我。”
“你胡说什么?杏花姐什么时候死啦?”梅花责难地看了桂花一眼。
别花摸着头上的肿包,一些残存的记忆又回到她脑中。
“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杏花姐没死,她只是脸肿了”她喃喃道。
“鼻子也断了。”莲花在一旁补充。
“这还算幸运的呢,”梅花跟着说:“要不是刚刚出门的保镳阿贵忘了东西又转回来,杏花姐可真要溺死在池塘里了。”
“咦?”桂花睁大了眼睛。
“是真的。”兰花点点头。“杏花姐昏了过去,头就栽在池塘里,鱼儿就在她脸庞绕来绕去的呢!”
别花闭了闭眼睛,在心里感激老天爷的慈悲!杏花姐差点就死了,她简直不敢想象。
“杏花姐呢?”桂花挣脱姐妹们的扶持说:“在房间里吗?我这就去看看她”
“不要去比较好。”梅花却道。
“为什么?”桂花皱起眉。“杏花姐出了这种事,我去看看她是应该的。”
“这我知道,但杏花姐这会儿心情很差,脾气大得很,我们是不想你去找骂挨。”兰花说。
“这说起来也是情有可原。”莲花跟着道“杏花姐毕竟曾经也算是个美人,如今跌个跤,跌成了这副德性,也难怪她会心情不好。”
“岂只是心情不好?根本就像吃了炸藥。”梅花抱怨着:“刚才我端了汤过去,才开了门,一只夜壶就朝我飞过来,亏杏花姐平日老要我们注意什么气质的,她自个儿倒忘了个一干二净,要不是我身子灵活闪得快,这会儿只怕是一身尿騒味了。”
“受了伤、肿个包有什么呢?过些时日就会好的不是吗?”桂花问。
“肿包是消得了,鼻子可就”莲花摇着头。
“歪着鼻子再怎么样也称不上美了吧?所以杏花姐才会这么难过。”兰花说。
“难过的是我们才对。”梅花叹了口气,转向桂花:“对了,杏花姐不是派你去接个大美人回来百花阁坐镇吗?人呢?你接回来了没有?”
别花一怔,随即点点头道:“当然接到了,我办事你们还不放心吗?”
“那她人呢?是不是真如杏花姐形容的那么美啊?”
“就是啊,让我们先瞧瞧嘛!”
“顺便联络联络感情。”
几朵花七嘴八舌,桂花几乎无法招架。
“等等,等等,这人家赶了一天路,很累,我已经让她先歇着了。再说总得让她先见见杏花姐嘛!”她说。
“别说笑了,这会儿万万不能让杏花姐看见她啊!”梅花忙道。
“是啊!会闹出人命的。”莲花也说。
“我知道了,这个我会安排。夜也深了,你们都回房休息去吧!”桂花坐在床边挥挥手要她们离开。
几朵花相继离去,兰花则在门口停下来对挂花说:“幸亏你回来了,大伙儿都慌得不得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别花很想这么对她说,最终还是勉强挤出个笑容打发了她。
唉!这下可怎么才好?杏花姐再也美不起来,大老远接回来的如茵距离“美”这个字,又大概有个十万八千里远,这百花阁还有希望吗?她真的想都不敢想。
虽然头还疼着,桂花终究还是皱着眉走出房间。她总得去看看杏花姐的伤势,还得把已经接回如茵的事向她报告。
她推开房门后,果真有个东西朝她飞过来,桂花闪身一看发现是茶壶而不是夜壶,心里好过了些。
“是我,桂花。我来看看你。”她一步步缓慢朝床榻移动,确定了没有东西会再飞过来才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你还好吧,杏花姐?”她问。
“好个鬼!”杏花骂道,却没有把脸从拉高的被子里露出来。“要知道会变成这副德性,那一跤还不如干脆把我给摔死算了。”
“你说这是什么话?人命一条当然是比美貌价值多了。你想想,咱们早不年轻了,再漂亮又能维持个几年呢?你又何必这般看重外表?”桂花劝她。
“吃我们这一行饭的不重外表,要重什么?大夫说我这鼻子是接不回去了,这这教我怎么看得开?”
听起来杏花姐好象是忿怒多过于伤心,人也还挺有精神的,桂花稍微安心了些。
“你就别气了,换个方向想想,你不过赔上个鼻子却逃过了这个大劫难,日后肯定能逢凶化吉,一帆风顺的。”
“咦?真的吗?”杏花总算探出头来。
那张裹满了白布的脸直把桂花吓得差点摔下椅子!
“你”她手抚着胸,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有必要裹成这个样子吗?大夫替你上的藥?”
“大夫是替我上了藥,布是我自己裹的。”
“何必呢?只露出眼睛、鼻子跟嘴巴,多吓人啊!”“我无法忍受让别人看见我那副丑样子。”
秉起来就比较美吗?桂花想这么说,最终还是作罢。说了这么多,其实她又何尝不了解杏花姐的心情?不要说她们这些青楼女子了,只要是女人,有哪一个不爱美的?换了是别人,也一样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说起美,一张跟“美”完全扯不上关系的脸就浮现眼前,记起自己来此的另一个目的,桂花长叹了一声:“我已经把如茵给带回来了。”她直截了当道。
杏花一听,倏地坐了起来:“老天爷!你不说我倒给忘了。怎么?如茵她还好吧?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把她暂时安置在婆婆那里。她她受了点伤,我让婆婆给她上藥。”
“如茵也受伤了?”
“不碍事,一点皮肉伤罢了。”桂花安抚道。
“严不严重?要不要找大夫?”
“我想应该是用不着。”
“真的不要紧?你没骗我?”
“真的不要紧。”
杏花松了口气:“那就好,现在咱们百花阁可全靠她了,万一她也跟我一样不能见人”
“没那么惨。”桂花说。停了半晌,接着道:“不过也好不到哪儿去。”
“什么?”裹满白布的脸向她靠过来,桂花又差点跌下椅子。“什么叫好不到哪里去?难不成如茵也伤在脸上?”
“这倒没有。”桂花挑了挑眉,迟疑地开口问:“我说杏花姐,这个你真的确定如茵长得是娇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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