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晖宫和辟荔宫之间的空地上生着一株老杏树,结满了鸡蛋大小的杏子。
此时杏子正熟,黄澄澄的惹人垂涎。
先太后在的时候,萱晖宫是最热闹的。
如今久无人住,故而连周遭也变得十分冷清。
几个小宫女围在树下,央告了一个会爬树的小太监上去摘。
小太监把袍子角掖在腰里,爬到树尖儿上去摇晃,那杏子便如下雨一般噼里啪啦直落下来。
惹来宫女们一阵笑骂:“作死的东西!叫你用手摘,你猴儿似的摇晃什么?!”
“你们这么多张嘴,我两只手怎么摘的过来?”小太监嬉皮笑脸,“真是又要用老张,又要嫌老张,闹得老张不肯帮!”
“你少放屁了,”人群中生得最周正的小宫女道,“杏子熟透了,一摔到石板地上都烂了,哪里还能吃得?可知用着你了,就轻狂成这个样子!”
“好好好,我摘就是了,”小太监说着麻利地摘了杏子揣进怀里,“树尖上的最好吃,我都给你们摘下来。”
“要不了许多,”底下的宫女们说,“尝个新鲜也就是了,这东西吃多了是要闹病的。没听过‘桃养人,杏害人’吗?”
“我还听过‘梨树底下埋死人’呢!”小太监哈哈笑着跳下来,“这粘核杏一咬一包蜜水儿,就是容易招虫子。”
忽然一眼瞥见有人来了,忙问安:“是薛姐姐,什么香风把您吹到这儿了?”
薛姮照一笑:“奉了太妃娘娘的命,去给贤妃娘娘送茶叶去。”
说着抬了抬手里的茶罐,脚下不停,径直走过去了。
“到底是千金小姐出身,瞧人家这几步路走的,真好似风摆杨柳。”薛姮照走远了,这几个人还望着她的背影。
“只可惜命薄,被抄了家。”有人感叹。
“那也比咱们强,好歹在主子近前伺候。”立刻有人反驳。
这些薛姮照也有只字片语听在耳朵里,就如清风拂过一般,全不当事。
“娘娘,太妃娘娘打发人来送茶叶。”康广近前向贤妃禀报。
“把茶叶留下,你看着随便儿赏些什么吧。”贤妃淡淡地说。
“娘娘,来的是薛姮照。”康广把声音稍稍压低了些,“看她的意思是想见您。”
“那就让她进来吧!”贤妃将身体更端正了一些,靠在椅背上。
薛姮照进来依例问安:“奴婢给贤妃娘娘请安,奉太妃娘娘之命,给您送来这罐新安茶。”
“有劳姮照姑娘了,更要多谢太妃娘娘的美意。”贤妃含笑说道,“快请坐吧!赐茶。”
“不必麻烦了,”薛姮照不坐,“奴婢还有几句话要和娘娘说。”
“什么事?你说吧!”贤妃道,“这里没有外人。”
陪在贤妃身边的只有康广和淑丛两个,都是她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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