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地处西南偏僻之地,一座连着一座,一层加上一层,是鲜有人迹的荒山,可是,最近却来了许多散修,人多的地方自然有生意做,这不,就有人在山脚下搭建了临时的茶棚。
“客官,您里面请!”
“来碗茶!……这是什么鬼地方,热死老子了,早知道老子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刚坐下来的黑脸大汉怒气地拍着桌子。
或许是头顶上的太阳还不够毒辣吧!
“凑热闹,说得好听,还不是觊觎山上的宝贝!”坐在大汉邻桌的消瘦男子不屑地说道。
“你说什么?有种你再给老子说一遍,”那黑脸大汉已经站起来,若不是同行之人拦着,估计早就冲过去了。
消瘦男子想要回击,“行了,都别吵了,既然来到此处,说明大家的目的相同,有时间争论,还不如好生休息。”
是啊!要不是因为千山上的宝贝,谁会来此,黑脸大汉重新坐下来,消瘦男子也低头继续喝茶了,而其余的人则像说好了那般,全部都望向了千山……
短暂的沉默之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对话,不过这次倒是显得文雅许多,“听说千山这名字还是离恨天那位所取?”
“难怪!”难怪传言有宝贝现世,于是众人心有灵犀地谈论起了……
“当年离恨天那位,手持星魂剑,以一人之力对敌仙门千众,何其嚣张猖狂、言狂意妄,可最后还不是落得个魄消魂散的凄怆下场。”
“此之谓: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有报,如影随形,悲兮,叹兮!”
“狗屁悲兮,明明就是苍天长眼兮,大快人心兮……该痛快喝酒兮,伙计,再来坛烈酒兮!”然后就趴在桌子上了。
这还没进山呢?就已经有人喝醉了,当然……,这样的人不止他一个。
“离恨天,九幽山,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当真无聊得很!”
众人闻声回首探寻,却只见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宽大的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仰头喝掉坛中酒,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从茶棚旁古拙的青松后走了出来,神情很是迷离,身形更是慵懒,嘴角却微微上扬。
“我等本就是闲谈,先生若是不喜欢离去便是,何必出言相扰。”
此言一出,醉酒大汉也捧坛附和,“哪里跑来的……,趁着你晁爷爷没发火之前,赶紧……赶紧滚回家去,要不然休怪……休怪晁爷爷……我翻脸无情,”说着打了个酒嗝,又继续睡觉了。
长袍男子轻飘飘地招了招手,老板飞快地递了坛酒过去,他接过来顺势坐在长凳上,苦笑着摇摇头,语气似乎有些无奈,“倒不是有意扰了诸位的雅兴,实在是听得有些腻了。”
听了他的解释,“此事与先生不过是风云旧事,与我们却是亲身经受,难免会心有所触,让先生见笑了。”
长袍男子的手一顿,目光一冷,与他们而言是亲身经受,只怕不尽然吧!
“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该继续赶路了。”
“是该赶路了,我们也走吧!”
“老板,结账。”
一时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生怕自己比别人晚走一步。
长袍男子凝望着他们的身影,目光渐渐生了些寒意,“此事,也该有个说法了,”山风骤起,起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今日的酒钱,我给您记在账上了,”老板麻利地落笔,长袍男子却像是没有听到般离开了。
青石小路向着重山深处延展,却望不见何处是尽头,他的身影踉跄了几步,乘风接住摇曳的杏花,手掌摊开,喃喃自语,“旋开旋落旋成空,白发多情人更惜。黄昏把酒祝东风,且从容。”
杏花营期而来,只……人却已然不在。
那段往事已经整整过去十三年了,可世家子弟对她的死依旧拍手称快。
鲜血染尽青山路,数千亡魂无归处,是啊!她确实该死,世家对她忌惮,散修对她怨恨,就连他也不曾相信。
虽非星移斗转,却已沧海桑田,可有些人,有些事却是毒药,是桎梏,蚀骨灼心……随意丢掉的杏花瞬间化为幽火,焚尽一树繁花,灰烬散去,长袍男子早已不知了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