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泉关,后关。
景军士卒睡得很香,但也不至于听不见前边的喧杂,很快便有亲兵赶来叫醒石哥,语气中并无太明显的慌乱:“千夫长,前关有敌军闯入,两边正在厮杀。”
景朝军制历经多次改革,如今以南北元帅分管九支大军,军以下设镇,一镇便是万人,领军武将的正式军职称为详稳,军中则依旧称呼为万夫长。
镇以下便是数量不等的千人队,主官军职为千夫长。
石哥不慌不忙地起身走到角落的水盆边,用手捧起冷水洗了把脸,问道:“敌军有多少人?从哪边闯进来的?”
亲兵答道:“约有数百人,应该是从关隘东边的山脊爬上来的。”
“好胆。”
石哥冷笑一声,旋即拿起架子上的宽刃朴刀,大步走了出去。
关内的景军已经集合完毕,虽说他们被安置在涌泉关这个鸟不拉屎的边境苦寒之地,不像河洛城里的景军可以吃香喝辣,但终究没有丢失景廉人凶悍嗜杀的本性。
面对前关突然出现的意外状况,这一千景军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终于露出了几分激动的神情。
按照景军一贯的规矩,每杀死一名敌人就有五两赏银,因此人人都敢奋勇厮杀。
石哥环视一圈,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快步登上关墙。
前后两关之间,有这道关墙作为阻隔,但是显然无法和南边那道坚固高耸的关墙相比,只能起到稍加阻挡的作用。
石哥站在关墙之上向南边望去,只见局势极其混乱,四处都有火起,一部分燕军已经被迫退到第二道关墙之下,正在恳求景军开门救援。
约莫数十丈外,一群齐军疯狂屠戮燕军,为首者是一个身姿矫健武功精湛的年轻男子。
石哥下令道:“传令全军,准备迎敌。”
旁边几名亲信面色凝重,其中一人低声劝道:“千夫长,前关情况不明,敌军极有可能已经攻占关口,后续大部队正在赶来。依在下看来,不若坚守此地,同时向汝阴城李大将军发出求援。”
石哥斜睨他一眼,寒声道:“蠢货!如果放任前面的燕军被全部歼灭,将关口拱手相让,你以为我们凭借这道没有任何防御措施的矮墙能够守多久?齐军雪夜突袭,必然不会有太多人出动,撑死也就几千精锐,这个时候不下定决心将他们赶出去夺回关口,你居然还想着死守?守你娘个蛋!快点滚去传令!”
亲信被喷了一脸口水,满面愧色地跑去传达命令。
片刻过后,大门从内拉开,石哥领着一千景军向南冲锋。
前关的燕军面临最大的问题是主将被杀,兼之齐军是从内部出现,导致他们在短时间内无法形成有组织的抵抗,被切割成一块块的分散兵力。战事在深夜爆发,很多燕军才刚刚披甲执刃走出营房,便被突然杀到的齐军一刀砍死,故而明明占据兵力上的优势却始终处于艰难的境地。
石哥在关墙上看得很清楚,因此带人杀到之后,让麾下勇士收拢那些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燕军,队伍不断在扩大。
片刻后,前方的齐军已然清晰可见,石哥挥动朴刀,怒吼道:“随我杀!”
关隘内部的空间本就较为逼仄,靠着山体的两侧又修建着大量营房,中间只有一条宽约四丈有余的道路。
景军气势凶猛径直向前,顷刻间便挡住锐士营的冲击,然后依靠上百名重甲步卒不断向前推进。
眼见景军势大,陆沉毫不犹豫地下令道:“撤!”
他亲率一部分高手抗住景军的压力,锐士营数百勇士不慌不忙地向南边后撤,沿路继续对燕军造成杀伤。
齐军退而不乱,景军自然紧追不舍。
当此时,景军已经全部进入前关。
眼见战事忽然变得如此顺利,一名亲信忍不住对石哥劝谏道:“千夫长,敌人败退得太快,谨防有诈!”
“诈伱娘!”
石哥雷霆震怒,眼中凶光毕露:“老子带兵打仗还需要你教?再敢放屁老子直接剁了你!”
亲信唬得面色发白。
石哥挥刀指向前方,朗声道:“儿郎们,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
景军将士扯着嗓子怒吼。
陆沉神色依然镇定,带着锐士营缓缓后撤,他看向对面那群张牙舞爪的景军,面上闪过一抹冷笑。
在锐士营和景军交战之际,苏云青已经带人夺下关口,涌泉关的大门徐徐拉开。
他登上关墙,此刻已然血染战袍,但是这位浸淫在阴暗风云中的织经司高官脸上没有一丝疲惫,眼神熠熠发光,望着南边辽阔的天地。
雪地之上,两千余名锐士营将士小跑前行,距离涌泉关已经越来越近。
当那枚烟火令在涌泉关上方炸开后,步军校尉鲍安情不自禁地怒吼一声。
他立刻让十余名游骑拍马往南,前往来安防线通知镇北军等部,然后让身边的将士们脱掉御寒的大氅,朝着二三里外的涌泉关挺进。
这支步军的装备非常整齐,除了身上的甲胄和头盔之外,所有人腰畔都悬着一把横刀,手里则握着一杆丈六长枪。
因为兵器和甲胄的限制,兼之雪地湿滑,他们无法保持高速行进,所以花费了一定的时间赶到关前。
两千余名持枪壮士出现在视线中,苏云青兴奋得身体微微战栗,抬手高呼道:“入关!”
鲍安抬头看着较为陡峭的关外坡地,沉声道:“列队前行!”
锐士营将士旋即以六十人为一队,一排十五人的整齐队形杀入涌泉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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