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本。而杨应麒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黄旌和杨应麒搭上线以后连番乞求杨应麒多卖些马给他,却没说完就被回绝了。欧阳家不断走欧阳适的门路,杨应麒知道后更是直接贴出极为严厉的公告:凡是敢私走马匹者,船只一律没收,主谋流配室韦,官吏知情不报者就地革职查办。
欧阳适看到公告后心中郁闷。他一个堂弟不断鼓动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走私,欧阳适差点就答应了。他对走私马匹的分红虽然颇为心动,但更多的是想给杨应麒一个下马威,以证明津门并非杨应麒一个说了算的地方!
那个欧阳家子弟见欧阳适心动,打铁趁热,又用上了激将法,忽然从人来报:萧将军来了。
欧阳适一听萧铁奴到立刻把这事给抛下了,跑出来道:“六奴儿,怎么这么好兴致来看我!”他到海边后以船为家,萧铁奴却是上船就晕,来拜访他,这却是第一次!
萧铁奴踉踉跄跄走过来道:“听说你搬了新船,特地来看看。”
这艘大海船是津门船厂特地为欧阳适打造的旗舰,是津门船厂有史以来最大、最好的海船。欧阳适对这艘大船极为满意,听了萧铁奴的话便拉了他到处转,一边走一边夸耀。走了不到半艘船萧铁奴又晕船呕吐起来。
欧阳适讥笑他道:“你啊,看来天生就没纵横四海的福分!”
萧铁奴冷笑道:“我志不在此!”挥手把周围的人都赶走了,继续道:“我要干的,是用马蹄马刀蹂躏天下!水上的活儿,就留给你吧。”
欧阳适微笑道:“好!咱们哥俩一个水上,一个陆上,各霸一方!”
萧铁奴道:“有折老大在,只怕不容易吧。”
欧阳适一怔道:“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萧铁奴道:“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只要在折老大身边,我们再怎么努力只怕都只能成为他的手足。”
欧阳适惊道:“六奴儿!你怎么说这样的话!难道你”“放心,我没背叛折老大的意思。”萧铁奴道:“我可不是鼠目寸光之徒!现在我们汉部大业未成,这个时候就窝里反只能让外人笑话。我只是想,如果我们兄弟七人有雄霸天下的一天,到时候我希望能够自立。但在折老大成就王霸大业之前,我不会有二心的。”
欧阳适低头不语,萧铁奴道:“老四,难道你不想么?”
欧阳适击舷道:“自然想!”
萧铁奴道:“咱们兄弟几个,老五(阿鲁蛮)胸无城府,独当一面可以,至于抱负,实没什么可说的。老三(杨开远)是个被迫拿刀骑马的读书人,也没什么野心。说到志向,你我不论,其实以老二、老幺最为坚定,所以我心中最佩服的也就是他们两人。”
欧阳适点头道:“你说的在理。”
萧铁奴又道:“若论才能,则我擅攻,老二擅守,老四你知权谋危变,老三老五也各有所长。但我们这些人连折老大也算上,如果少了那个家伙,恐怕到现在都只能混得个沉浮难定。”
欧阳适道:“你是说老幺么?”
萧铁奴道:“自然是他!这家伙读的是活书,既有心胸,又懂得机变,通政事,又知军谋。我当初和你们作对的时候,还不就是栽在他手上?往往我们没想到的东西,他都预先想到了,而且想得极准!甚至连阿骨打、撒改这样的豪杰都被他骗过。所以只要有这家伙在,我们便只需料理前方战场事务就够了,后方的事情,一切都不用担心。可以说,这家伙是我们的粮仓,是我们的兵库,是我们的钱袋!只要有他在,钱、粮、兵——还有你需要的船,我需要的马,迟早都不是问题。有了这些,我便能纵横草原,你便能威扬四海。”
欧阳适道:“老四,你怎么忽然来和我说这些。”
萧铁奴道:“你说呢?”
欧阳适想了想问道:“是不是老幺要你来跟我说的?”
萧铁奴道:“是。可我肯来和你说这一席话,却不是为了他!甚至不是为了汉部!不是为了折老大!而是为了你,为了我!”
这句话说得欧阳适心头一震,手掌猛地拍在船舷上,说道:“你说的没错!我这些天眼睛蒙了!竟然计较起那些小事来!”
萧铁奴道:“契丹必亡,大宋政局又坏!眼看天下便要大乱!乱世之中,谁知道明天谁是王,谁是霸!”他指了指风浪中大海道:“至少在这里,我看不到有谁能是你的对手!”
以大宋的纪年来算,纷纷扰扰的政和六年就在一场飘雪中过去了。
这年年底,折彦冲和完颜虎带着杨应麒准备的一大堆贡品到会宁朝拜。阿骨打见了二人呵呵而笑,连问在南边的生活过得惯不惯。
折彦冲回答说他本是南种,辽南气候正适合他,只是却苦了生长在北边的妻子。
两代皇后大唐括氏和小唐括氏摸着完颜虎粗糙了许多的手,眼中都是心疼。完颜虎却反过来安慰母亲和姨妈,说自己这几个月虽然辛苦,却很开心。又对阿骨打道:“叔叔,我在复州开了许多好田。明年庄稼收成要是好些,除了汉部自己吃饱,还能往东京运些。彦冲说要在东京设置个‘南仓’,把汉部用不了的粮食都往那里运,储积起来等叔叔你将来西征契丹的时候可以用。”
阿骨打听了甚是高兴,小唐括氏道:“孩子!开荒种粮不容易。开仓储粮的事情缓两年也没什么。最重要你别累坏了。”
折彦冲道:“她是个劳碌命!我让她好好在家呆着,她却总希望跑出来忙活!”
阿骨打的妻子小唐括氏责骂道:“哪有你这么说你老婆的!娶了阿虎,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折彦冲不敢强嘴,低下了头。
几日后,谙班勃极烈吴乞买等重臣上表请阿骨打称“大圣皇帝”定明年为天辅元年。
天辅元年的春节对汉部来说也并不难熬。辛苦的劳作只是锻炼了他们的筋骨——只要劳作过后得到符合期望、甚至超出期望的报酬,那这番劳苦只会让人感到更加幸福。这一年最后两三个月里,他们收起了番薯,种下了小麦,虽然屋子简陋,但身上有新衣,屋内有煤炕,口里有热食,手中有分红——望着窗外的瑞雪,新的一年似乎都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