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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隐居19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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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能预先注意;表示中油公司对自己产品亦不十分明了,不给样品,他们以为可以合用。

    (九)“中国信托”入股大吃小,是“中国信托公司”的问题(此事由辜振甫先生特别表示经财政部特准,手放请出示特准文件,辜振甫先生同意,当卷宗拿到辜振甫先生面前时候,有人对辜振甫先生耳语,于是拒绝出示)。但辜振甫先生保证后年投资报酬率为35。88%。后年起,至少可年赚八千万。公司一赚钱,台湾信托就撤退。

    (十)邮局证明,提不出来。

    五、负责人都有承认能力不够以致造成经营不当的表示,但给人印象是甲朝乙身上推,乙朝甲身上推,然后甲乙又一齐朝外面人头上推,再小心翼翼地朝辜振甫先生脚下推。辜振甫先生也承认能力不够,自认外行,但他也未尝不推——推给他同父异母弟弟已离开本公司的辜伟甫先生。他说1977年前都是辜伟甫先生实际主持的,他本人1977年3月15日才开始管事。他当选董事长,人正在外国。这就是告诉我们,他是“黄袍加身”才干了六年至今的。

    六、辜振甫先生在表示惭愧以后,宣布他不要干董事长了,他私人名下和台湾信托他代表名下的表决权,他也全部放弃。他的勇于负责的态度,很令人佩服。但是这一形式上光明磊落的表示,立刻引起了他左右支持者和劝进者的顿失所依之感,纷纷大叫这怎么可以!这样不行!都连任!一切都维持原状!于是叫嚣鼓掌,没经过任何合法表决程序,就说一切都通过了。李放回来告诉本人说:“他好像参加了一次西装笔挺的暴民大会。”

    这封信发后六天(4月12日),我又有长信给“中国信托投资公司”指出:

    贵公司负责人所为,实已在“刑法”第十五章伪造文书罪至第三十一章侵占罪至第三十二章诈欺背信罪之间。贵公司衮衮诸公,无一非此岛上“有头有脸”之财阀阶级,今竟利令智昏如此,通谋由辜振甫先生一马当先,以特权总归户姿态,上通当道,下凌百姓,目无有条之法,手握非分之财。如此横行,本人绝不干休。先致此信,请答复。谢罪并赔偿。如不获合理解决,本人将续循舆论与法律途径处理,特此正告。

    辜振甫收到信后,自知势态严重。他挽小姨子华严出面,前来谈判。于是,华严带了她的许多新作,到我家来,十多年不见,相见甚欢。华严是风华绝代的女人,我非常喜欢她。首先谈到严侨的去世,华严和我都不胜伤感。然后“政经分离”谈起辜振甫。华严说:“辜先生自感对李先生很抱歉,我姊姊辜太太本来也想一起来拜访李先生,我说我跟李敖最熟,还是我自己来好了。这次纠纷,的确公司方面不对,现在愿意以一倍的价钱,由我出面,买回股票,我是你‘师姑’,请给我面子。”我说:“我老师被捕时候,严师母带了三个小孩到台北投靠亲戚,可是到处吃闭门羹,谁给了她面子?其中辜振甫最可恶,我今天要跟他算二三十年的旧账,绝不轻饶他。”经华严好说歹说,最后以八倍价钱,买回股票。作为“答复、谢罪并赔偿”才算出了我累积二三十年的一口恶气。

    后来华严再来我家,完成了退股手续。我在11月19日,请来了已经十多年不见的严师母,当面送了十万元即期支票给她。我告诉严师母:“这个钱你可以拿,这就是三十年前对你闭门不见那人的钱,今天我总算给你出这口恶气。”严师母哭了,她收下了钱、收下了温情与旧情,也收下了人间绝无仅有的李敖式的正义。后来她特别亲手做了西点请我,表达她对我的感谢。

    从严师母的口中和严方、严正的口中,我得知了严侨死前的一些情况。严侨死前六年,他已经遁入皈依宗教的境界,他绝口不谈人间的许多事。他皈依的是密宗,家里佛像、法器一大堆,整天耽迷在这里。他的师父是一位屈老师,叫屈映光。我听了一笑。严师母们问我笑什么,我说你们不知道屈映光是谁,我可知道他是谁。他是民国初年的大军阀啊、是放下屠刀的大军阀啊!他们听了,顿时一惊。屈映光垂老学佛后,变成了有道之士,严侨很信服他,为了怕他老眼昏花,看不清文字,特别写斗大的粗笔字,向屈映光上书不绝。我参观了严侨的遗物,看到了这些佛像、法器和这些走火入魔的上书等文件,心里为之浩叹不已。严侨说他“不断寻觅二十余载”始得成解脱,其实他错了,他其实没有真解脱,因为他“寻觅二十余载”最后取代自己的,只不过是更旧的玄学而已。恰像那外国许多远离共产党信仰的理想主义者一样,他们最后皈依的不是独立自主,而是圣母与上帝。——他们永远不是自己的主宰,风霜与苦难打倒了他们,他们不能不抱佛脚!

    可怜的是,严侨最后的佛脚,也是假的。严侨的父亲严琥,在1962年9月22日死在大陆。他在死前十五年(1947年9月2日),写信给严侨的弟弟严僖,就说道:

    真实的佛教,颇有高明之处。不过中国的佛徒,十有八九皆十分庸暗,因“广大”之名而引了许多邪神野鬼,此最为可惜。金刚经云:佛无有定法可说,无定法者无偶像之成见也。又曰:“无所住而生其心”无所住,则不为一切法所拘囚,自然日进不已矣。然而无成见、无所住,非无头无脑、无主意之谓,佛之头脑在何处?在智慧,故曰金刚般若波罗密,言智慧如金刚,能摧坏一切愚暗烦恼,令人到彼岸也。故为佛徒而不求智慧,只讲礼拜、烧香、祷告是佛教之大罪人,非佛徒也。虽信得性命不顾,亦非佛徒也。只是邪教而已。

    佛教不拜偶像,金刚经说:“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你做佛教徒,为何行邪道。可惜了!

    可怜的严侨,他在生命的晚年皈依佛门,竟也皈依错了。他千辛万苦去做佛教徒,可惜却误信了邪教!当然,严侨绝不以为他走错了路,相反的,他认为他在子夜里、在孤单里,已经成功地摸索到了彼岸。智慧如金刚,多年的折磨,使严侨的金刚已坏,可惜他已老惫、已懵然无知。在五十五岁那年(1974年7月31日),他终因心肺衰竭死去。回想他生的那年,他的祖父严复曾兴奋地写诗期许这个长孙,告诉他:

    神州须健者,

    勿止大吾门。

    又告诉他:

    震旦方沉陆

    何年得解悬?

    太平如有象,

    莫忘告重泉。

    但是,五十五年过去了,在严侨的灵堂上,赫然有他太太叔祖林柏寿的横挽——“怆怀宅相”!可怜的严侨,他以不止光大吾门而生,竟以怆怀宅相而死。北齐书李浑传记邢晏赞扬李绘,说:“若彼云雾,如见珠玉。宅相之奇,良在此甥。”严侨、严侨,他被资本家这样一挽,真要死不瞑目了!

    看了严侨的一生,我始终以他未能生归故国、一展抱负为憾。严侨饱更忧患,晚年油尽灯枯,看破红尘,以至神明灰灭,守邪教以终老。在国共斗争中,一位这样的不世之才,就这样的被牺牲了!

    我总觉得严氏一门,正是中国现代史上最好的家传资料。第一代严复,身逢帝制不绝,志在引进新潮,赍志以没了;第二代严琥,身逢新旧交替,志在富国强兵,家破人亡了;第三代严侨,身逢国共斗争,志在建国大业,自己报废了;第四代严正,身逢国民党在台湾通吃,志在经济挂帅,埋头做白领阶级了。严氏家传的横剖,岂不正是中国现代史的缩影?严侨生不逢时、死不逢地,音容醉貌,长在我心,他一生与中国现代史的横剖关系,绝非他一己之私,因此我在五十之年(1985年4月17日),写下我最难忘的一位老师纪念他。这篇文章三年后由大陆帅华英烈杂志转载,我最后说:

    既伤逝者,行自念也。严老师英灵不泯,必将在太平有象之日,魂归故国,以为重泉之告。上一代的爱国者永生,他们虽为消灭反动政权而牺牲了自己,但是,震旦不再沉陆,中国毕竟站起来了。

    辜振甫的二百万台币对我有了大改变,除送了二十分之一给严师母,又以二十分之一给了我弟弟外,我以余款买了东丰街一家小店面,后来赶上房地产大涨,使我有了翻一番的本钱,再加上“文字之业”的收入,使我从此立于经济上不败之地。——人间“致富”可以阴错阳差,时来运转到这一复杂又交错的程度,想来不胜离奇。

    我刚出狱那年,还买不起六十二坪的敦化南路金兰大厦,我看中旁边新盖的三十七坪的金记环球大厦,跑去签约,认识了李明瑾,她那时大学刚毕业,明亮可爱、身材又好,令我心动,可惜当时有很好的男朋友。四年半后,在忠孝东路碰到她,相约在一家西餐厅“叙旧”我第二天写信给她:

    昨晚在烛光下,听你四次说到你很快乐,我却不觉得,我觉得你是一个虚度青春的老是想考一百分的问题儿童。你不停止这种“灯之歌”式的人生观,你的下场,一定很悲惨,悲惨得怎么把痣点掉都没用!不过不论怎么悲惨,你将永远冷艳动人,正如你昨晚一样。

    后来李明瑾主持电视节目,从俗以去,我一直为她可惜。金记环球大厦因为在车位上处理失当,我去信抗议,他们央求我的旧识黎昌意出面解决,最后以二十万买了我收藏的一点字画,双方解约了事。后来建筑界在车位上特别明订权利归属,市井盛传此乃“李敖条款”云。

    由于对小蕾的美好回忆,使我对铭传女生特有好感。出狱后我在铭传附近看她们下课,忽然一个女学生迎面而来,可爱、亮丽、清秀中有一股冷艳,令人一见动情并且一生难忘。她叫贺台英,我每月送一本我写的书给她,可是她一直拒绝我。直到我与胡茵梦离婚后,她才同我在圆山饭店有一次烛光约会,我们又在酒吧间谈天。那是她和我第一次相聚也是最后一次。后来她也去外国了。

    此一女的“育新”是我出狱后跟我有一次郊游的小女生,她清纯美丽,我一吻而别。后来她也去外国了。

    在帮助萧孟能解决水晶大厦纠纷时,我认识了他女婿周其新的女秘书——刘会云。会云娇小可爱,台大外文系毕业,是我一生中最得力的无怨无悔的女朋友,我们一直同居,直到胡茵梦出现。与胡茵梦离婚后,1984年12月5日,我有信给会云,有几段最能道出我的心境:

    二十日机场见你含泪而去,在归途上,我想的却是北非谍影。北非谍影毕竟是电影,所以最后出现了奇迹。至于台北,是一个没有奇迹的地方,所以soforso“bad”——我仍跟“德国人”在一起。“德国人”当天下午就到市面查扣“千秋”三十八,这期显然拆穿了“德国人”建党九十年的谎话,而被他们痛恨。这几天他们整天庆祝建党九十年,报纸、电视上一片马屁,我真觉得我是这一片马屁中唯一一个真人,我敢于并能够独立苍茫独自一人挺身与“德国人”斗,我在这里,也准备凶多吉少,死在这里。宋朝梅尧臣写东溪诗,说:“情虽不厌住不得,薄暮归来车马疲。”我在这里,却“情虽已厌住下去,薄暮下笔不知疲”我在这里,至少表示了三点意义:

    第一,我树了一个大丈夫、男子汉的伟大榜样。

    第二,我拆穿了国民党,并使国民党在言论上对我全无还手之力。

    第三,我为人类与台湾前途,提供睿智的导向。我完全不知道我能这样做多少、做多久,但我随时准备被暗杀、被下狱,丝毫不以为异“视死如归,临凶若吉”(虽然凶多吉少,但是临凶若吉,吉也不少),此心之光明、达观、从容,可谓“汉唐以来所未有”唯一“若有憾焉”的倒是自己的努力,最后“没世而名不称焉”我9月6日对罗小如说:

    在这种局面下,我们做的一切努力,都会因国民党在世上无立足之地而连累得也无立足之地,——台湾变小了,你也跟着变小了。我们牢也没少坐、刑也没少受、罪也没少遭,可是声名成绩却不如苏联的人权斗士,也不如韩国的,也不如菲律宾的,这都是因为同国民党“与子偕小”的缘故。但是“与子偕小”还是走运的呢,搞不好还要“与子偕亡”呢!古代的爱难者,他们虽然“流泪撒种”但是可以“欢呼收割”;现代的受难者,最大的痛苦是撒种固须流泪,收割也须流泪,因为你所得的往往是镜花水月。虽然如此,志士仁人却绝不怀忧丧志,仍旧以朝行道夕可死的精神,走一步算一步、打一局算一局。十七年前,我翻译劳伦斯的文字,我真的喜欢这一段;

    苦难当前,我们正置身废墟之中。在废墟中,我们开始盖一些小建筑、寄一些小希望。这当然是一件困难的工作,但已没有更好的路通向未来了。我们要迂回前进,要爬过层层障碍,不管天翻也好,地覆也罢,我们还是要活。

    在国民党的“废墟”中,我年复一年,不断地要盖“小建筑”、寄“小希望”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坐牢必于是、出狱必于是,我已学会收割时绝不流泪,因为我未尝不知道镜花水月总成空,但空又何妨,我们是男子汉啊!

    虽然这里与我的关系,到头来不过如此,但我在万里长空、且做[希腊]左巴舞的时候,总也想到人间毕竟该有“行者”与“死者”的布局,羊角哀与左伯桃、公孙作自与程婴以至北非谍影中的乱世男女,无一不是“古仁人之心”所该留意的。“古仁人之心”的特色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并不忘了带给别人“物喜”、成全别人的安全和快乐。我小时候看隋唐故事,看到隋唐好汉一身力托城门门洞的千斤闸,让人逃出,自己却被压死,我至今难忘。人间毕竟该有它的“去留肝胆两昆仑”的复杂意义,不但有这种复杂意义,并且在表达这种意义时,所用方式是“我自横刀向天笑”式的,是一种既勇者又达者的从容(甚至不妨伴同一点喜剧性的玩笑)。到了这一段数,才是人生的‘极高明’的境界。

    这是我一生中最能表白心迹与处境的信,我写给了会云。会云跟我度过我一生中最长的隐居时期,知我最深、护我最力,有一段时间我一连五个半月不下楼,都是会云照顾我,她真是了不起的女人。

    从我出狱到隐居,已近两年半了“蛰龙三冬卧,老鹤万里心”“三冬”将尽“万里”方来,在这成熟的复出时刻,一个最有眼光的出版家三顾大楼找到了我,他就是远景出版社的沈登恩。沈登恩判断:李敖基本上是一位伟大的文人,虽然历经“告别文坛”、坐牢、隐居等过程,但总有一天会回来,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远景一定要占住先机。因此他一再向我试探,一顾两顾我都不顾,直到他三顾前来,我才决定见他。见他之日我拿出他中学时写给我的仰慕信给他看,他大为震撼:“李先生的记忆与细密竟如此惊人!”格于政治考虑,当时沈登恩提出构想,只是重版我那两本当年未被查禁的书——胡适研究和胡适评传,我告诉他:“李敖十四年被封锁,如今重返江湖,只出版两本出过的书,未免太寒酸了,总该出一本台湾没发表过的。我在受难期间,在香港出版过一本借古不讽今,如加以增补,改名独白下的传统出版也不错。”沈登恩是在出版界反应一流的人,他立刻赞成,于是我们便秘密筹划出版。沈登恩找来苏宗显为我秘密拍照、再由黄金钟设计封面、梁正居封面摄影,井请我在扉页来段题辞,我写道:

    五十年来和五百年内,

    中国人写白话文的前三

    名是李敖,李敖,李敖,

    嘴巴上骂我吹牛的人,

    心里都为我供了牌位。

    ——李敖

    沈登恩又请我写篇全书简介,我写道:

    纽约时报说李敖——“受人欢迎的青年作家”“以写讽世文章出名”“当地标准下的一个野人”;圣路易邮讯报说李敖——“中国传统的著名批评家”;伦敦中国季刊说李敖——“一个得人心的英雄”;香港星岛日报说李敖——“有才气有勇气,还有挟才勇俱来的流气”“四十一岁了,盼他重新执起笔来。”

    李敖自写传统下的独白闯祸起,被追诉多年,一直翻不了身,这本独白下的传统,是书名翻身,不是他。李敖大隐于市,常常几个月不下楼,神龙首尾皆不见。这本重新执笔的新书,聊可如见其人,并为仇者所痛,亲者所快。

    远景过去没有李敖,李敖过去没有远景,现在,都有了。

    同时我为胡适研究、胡适评传也写了简介:

    罗丹为萧伯纳塑像,结果塑像本身比萧伯纳还动人;李敖写胡适评传、胡适研究,也正如此。胡适对李敖说:“你简直比我胡适之还了解胡适之!”李敖了解胡适,并把胡适分色,泼墨出一代风云。

    所以,评传不是胡适个人的评传,研究不是胡适个人的研究,而是时代的评传与研究。李敖不单写出胡适曾怎么样,同时写出胡适该怎么样,不但写出胡适的理想,同时写出理想的胡适。

    胡适已经墓草久宿,但理想的胡适却万年长青,他是

    “中国”知识分子的星火,从黑暗照到黎明。

    沈登恩最欣赏我写的广告文字,广告文字必须浓缩而奔放,我在这方面得心应手,可谓千古独步。

    沈登恩不但是一流的出版家,并且是一流的李敖推销家。他在出书前夜,找到中国时报副刊版的主编高信疆,秘密透露他为李敖出书,明日上市。高信疆的大哥信郑是我老友,这小弟弟对我慕名久矣,他见地过人、反应极快,立刻请沈登恩延后一天发书,使他有机会说动“余老板’(余纪忠)。最后,在“余老板”的默许下,在出书之日,也就是上报之时,中国时报不但副刊版大幅刊出我的快看独白下的传统,并且由周天瑞派出王健壮和金惟纯两位采访我,在1979年6月6日社会版刊出李敖变了吗?看他怎么说!这是台湾报纸第一次图文并茂地大胆写出李敖。从此文坛奔相走告:李敖复出了!而我出狱后两年七个月的隐居,自此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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